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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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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宴霜大好,谢宝珠立刻下了帖子,宴霜也甚为积极:“要那个双绣木兰缎裳,再配……不,算了,把那对儿玉滕珠花收起来带到马车上再戴,还有耳铛,耳铛也收起来……”
宴霜简简单单地出门,走到母亲院门口,就看到江妩在前面。
江妩也简略收拾了些,看起来楚楚动人又不失大方,看见宴霜,更是主动问好:“表姐竟来这么早?”
宴霜简洁道:“不算早了。”
不算早了,表弟与表妹却还没来,江妩心下明了,也不再说什么。
宴姝来时看到江妩正与自己姐姐搭话,气不打一处来,谢宝珠就算了,她算什么东西?
宴霜依旧很快吃完,与宴夫人报备:“母亲,听闻城西新开了间茶楼,有评书弹唱,宝珠约我去看一看新鲜,午膳许就不回来用了。”
宴夫人心情不好,现在夫婿不在,她也懒得管奔亲的孤女,嗤笑:“你倒是不长记性,脚才刚好就惦记着往外跑,她谢宝珠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宴霜只听着,这流程她已经很熟悉,只消再等一会儿就可以。
“表姐要去哪里啊?”江妩好奇地看着宴霜,“评书弹唱,听起来很有意思呢。”
宴姝一下就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柔声提醒:“表姐孝期未过,若是好奇,等过一两年,便能去看一看了,现在……不是表妹要驳你心愿……”
宴夫人果然沉着声道:“表姑娘既在孝期,有些东西便该忍着,不要妄想,传出去也不好听。”
江妩:“?”
且不说她还没说要去,去看一看怎么就成她急欲满足的心愿了?
她眼含委屈地看向宴霜,却只见宴家大姑娘搁下筷子,净了手,福身一礼:“那女儿就先告退了。”
江妩:“……”
上了马车,依依收好的东西便都拿了出来,捧着铜镜为她簪上戴上。
宴霜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这才感觉自己是要出门的样子。
评书班子是新来的,据说是富家公子哥整出来图个乐,因此并不随意对人开放。
谢宝珠边听边与宴霜咬耳朵,不经意转回头,岂料正看到自己哥哥。旁边还有个陌生男子,想来便是那韩家公子了。
她认命去戳宴霜:“霜霜姐姐,哥哥与那韩公子来了,你看一看,在你右后方。”
即使来的时候谢宝珠就已经把今日的行程说与她听,现在宴霜也只听见了一句“哥哥”,她毫不矜持地回头。
谢宝珠:“……”她们可是在偷偷看韩公子长什么模样诶!这么大剌剌地看过去真的好吗!
似有所感,谢浔抬眸,与宴霜的双眸对上。
宴霜下意识弯起唇角,欣然而欢喜。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日日书信,根本无用。
谢浔怔然,眸中不觉已盛满了温和柔情。
韩公子看了看谢兰之,又看了看不远处即使已经转了回去,只从脑后发髻环的一圈玉滕花珠也能看出来清丽的姑娘,唰地开扇,高深莫测:“谢兄红鸾星动的场面竟能叫韩某见到,真是有幸。”
这是什么话。
谢浔收回视线,抬手示意他请茶:“韩公子方才说什么?”
听闻谢兰之为人极正经,从不会对女子出言猥狎,如今来看,倒是所言非虚。
他就开了个玩笑,这谢公子就敛了容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处国子监课堂呢。
韩秦遇笑笑,也不说话,倒了茶也不喝,指节叩在桌上,跟着评书抑扬顿挫地一叩一叩,好不惬意。
谢宝珠见宴霜转了回来,忙不迭问:“霜霜姐姐觉得韩公子怎么样?”
宴霜:“?”
“我没看见。”宴霜顿了顿,还是没有敷衍谢宝珠。
毕竟,她的答话是要被带回去说给他听的。
他这般认真,她怎么能敷衍他。
谢宝珠目露疑惑:“啊?”
宴霜咳了一声:“我再看一次吧。”
她说完,不动声色地偏了些身子,眼角余光向后看,隐约看到了个俊朗公子的模样。
“怎么样?他好看吗?”谢宝珠殷勤地像是在问自己的未来夫婿。
宴霜坐正,听她问,低笑:“你觉得阿浔会不挑长相吗?”
对哦,她净问些没用的,可是有用的她也问不出口啊?
比如“那你喜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你对他印象如何”,这些话谢宝珠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在亲手把嫂子往别人怀里推,连想都是万般不情愿。
这一场谢幕,韩秦遇一收沉迷之态,拱手道:“谢兄,我今日还要去城南买东西,便失陪了,还望谢兄体谅。”
只是邀他过来给她看看,又不是要强逼人相看,谢浔颔首:“韩公子慢走。”
谢宝珠不经意看到后面只有她哥哥,猜想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心里高兴了,装作刚看见一样惊讶轻喊:“哥哥怎么在这里?”
谢浔看她一眼,她就老实了,与手帕交“交代”后才去寻自己哥哥。
“哥,怎么样啊?”谢宝珠声音极低,生怕被人听见。
谢浔旁若无人,与做贼一样的谢宝珠成了鲜明对比:“你今日怎么在此?不是说要去买东西?”
谢宝珠:“?”
她什么时候要去……谢宝珠假笑:“呵呵呵听评书入迷了,若不是哥哥提醒,我都忘了。”
谢浔像是纵容妹妹的兄长一样,微叹:“走吧,我恰好有空,陪你去,免得你又没带够银子。”
谢宝珠机械地回去,与宴霜复述了一遍,于是又顺理成章地去“买东西”。
要立夏了,入了夏,几日就能热起来,有些消暑的东西也开始上市了。
谢浔前日听人说荣宝斋准备上款冰玉骨扇,今日正好给她买回去。
这间店倒是稀奇,甫一入内便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气,宴霜还抖了一下。
谢宝珠也不知来买什么,只得随意叫人拿上几样东西出来,装模作样看了会儿,她哥哥果然道:“你们店里不是新制了冰玉骨扇?”
消息放出去后,来的人不少,掌柜习以为常,取出来样品叫他看。
谢宝珠凑过去,一摸,指尖顿时沁了寒,她心头新奇,连连唤宴霜:“霜霜姐姐!你快过来看呀,这柄扇子好神奇!”
宴霜生在深秋初冬,便爱那一份深厚萧索的寒,春天还好,最不喜的就是夏天,热便不说了,日头那样大,出去还没做什么,便被烤晕了。
来看这柄扇子的缘由宴霜想不出来第二个,她唇角噙着笑,离谢浔三步远,微微福身,这才站到谢宝珠旁边。
两个姑娘新奇着,谢浔无意中往外一瞥,却看到不久前与他对坐的韩公子。
荣宝斋对面是一家果脯铺子,韩公子在熟稔地挑果脯。
据宝珠说,韩家姑娘口味随母亲,喜清淡,不爱甜食。
据他所知,韩秦遇应当也是不喜甜食。
这果脯,是给谁买?
谢浔收回视线,向掌柜要别的花式来看,不料掌柜竟摆手称无。
本以为今日便能买上扇子,没想到店里只有这一柄样品,其他的还在赶制。
宴霜与谢宝珠长了见识,也不觉得是白跑一趟,分别时依旧兴致勃勃。
谢宝珠放下帘子,回头就看到她哥在沉思,不由好奇:“哥哥,你怎么了?”
谢浔斟酌片刻,掐头去尾:“宝珠,我问你,如果一个男子家里没有人喜欢吃甜的,他却买了,为什么?”
“啊?”谢宝珠迷茫,“不可能吧,如果没人喜欢,他为什么要买?”
对啊,为什么。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但谢浔总觉得这个没有道理的举动并非那般无关紧要。
晚膳时谢大人久违地按时回了家,与妻儿一同用膳。
“浔儿,廖先生回乡许久,你整日里都在做什么?”
谢宝珠紧张不已,她哥哥哪儿做了什么?替霜霜姐姐挑夫婿罢了,这可怎么……
“回父亲的话,师长回乡,但京城中人能指点孩儿的人不在少数,我遇良友,所得颇多,实在受益匪浅。”
谢宝珠:“。”她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她哥哥的嘴,能骗鬼,当年就是这么骗她去求爹娘把院墙打通的。
父子一问一答,往来流利,谢大人很满意:“就该如此,浔儿从前没什么同窗,现在开始结交也不算晚,只要心思纯正,不染污浊,为父也能放心。”
清流不代表不知道外面的染缸,谢大人有子曰兰之,已然昭明了他对孩子的期盼。
谢夫人等到夫君离去处理公务,在儿女想要一同离去的时候,叫住了谢浔:“宝珠,你先回去吧,我与你哥哥有些话说。”
残羹被撤下,谢浔随谢夫人到了厢房。
谢夫人示意他坐下,却是欲言又止,最后在儿子的探寻目光中缓缓开口:“浔儿,你今年已经十八了。”
谢浔是上元节后两日的生辰,确实已经十八,他沉吟片刻,猜测:“娘是想要说我的婚事?”
这个倒不急,他搭话,谢夫人也就没那么难以启齿:“是这样,浔儿,娶妻的事还可以放一放,娘是想与你说另外一件事。”
她捏着茶盖,合上,将杯盏一同放下:“浔儿,你近日时常晚归,娘不知你在做什么,也管不了,只是外头的一些景色再好,那也只能看,带是带不回的,你懂么?”
谢浔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懂他娘说什么。
原来是担心他在外交友,被人带着流连不该流连的地方。
父母忧心,盖为前孽,谢浔倒没有觉得母亲怀疑自己品性,毕竟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他颔首:“娘说的是,我省得的。”
他这样说,却不够宽谢夫人的心,也抹不了谢夫人做下的决断,毕竟他十八九,是最年轻气盛把持不住的时候。
“娘看你的丫鬟濯墨不错,你若也有心,不如收进房里,也能有个人知冷知热地照顾你,夜深时也有人点灯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