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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只鸟笼 ...

  •   35.

      如果你是一名生活在布鲁德海文的原住民,你一定十分清楚这座城市已经从根基开始腐朽,警察胡作非为上不但尽责甚至可以说是和□□胡扯不清,而这座城市的□□数量多到骇人。兴许是因为哥谭反派们个个都比较出名,很多无法出头立足的反派进而选择了布鲁德海文这座姊妹城市。

      他们想要让布鲁德海文成为囊中之物,这座海港城被搅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血海腥风,仿佛回到了早时人们还依靠捕捉鲸鱼营生的世纪,鲜血染红海岸,阴霾也笼罩了这座犯罪城市。

      而警察学院,更多的人认为,这只是交税养了一群饭桶。

      迪克自从报名了警察学院后,没少受到“家里人”的诘责,尤甚其中资历最老的起源家伙。十八岁成年后他换上了夜翼制服从罗宾鸟和活力双雄的阵营里毕业,在哥谭呆了俩年后,又通过漂浮进哥谭港的二十一具尸体来到了布鲁德海文。

      望着这座腐朽城市,他忽然意识到这总城市应该有属于她的英雄,她理当被拯救。

      随着谷尼教官穿梭在走廊里,走廊的墙壁上挂着许许多多照片,从注释上来说,应该是历年的毕业生,而其中有一整面墙,全挂着一张熟稔的面孔——佐伊。

      其实在霍根小巷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个金发家伙的对话,听他提到过佐伊在学院的事迹,可真当他亲眼见到,迪克才发现,原来佐伊比约翰话里形容的还要夸张。

      “这是我最自满的学生。”谷尼教官见他望地出神,开口介绍道。

      照片中,一名红发女人站姿端正,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毅力。

      有那么一瞬间,迪克感到自己的视野暂时模糊了半秒。

      这让他忆起来当年。

      她是否说到志愿时,也有这般眼神?

      他快记不清了。

      “我有听说过这姑娘,她是个传奇?”他尽量掩藏语气中的感兴趣,俨然兴致蔫蔫模样。

      谷尼教官的视点落进照片旁的集体合照,忽然出神。

      历代毕业生依照传统会在毕业当日留下一张合影,好整摆进学院。

      “她确实是个传奇,不可置疑。我带过很多届学生,但这一届是最让我难忘的。”

      谷尼教官的嗓音嘶哑发沉,每一个字眼都捎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窒息感,仿佛重重一拳打进了强压下的深海、被打开的潘多拉宝盒,再也无法合上。

      “佐伊,就是这位你口中的传奇,我记得她入学的模样,中规中矩的姑娘,体测成绩好几次不及格——”教官忽然笑了几声,眼前好似浮起了一个梦,梦到当年带领的学生,“她不是最优秀的,确实最努力的。短短几个月,她不仅成为了高分通过的学生,还成为了同期生的精神领袖。”

      “她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充满令人咋舌的达观,给同届生带来希望,有他们在,海文一定会改变的。”

      “传奇,但不仅限于此,”松散的眉头忽然拧紧,谷尼警官的声音骤然收紧,“她当年在校的搭档,布莱登,死于一次追击落单,骨头被人敲碎,死得很惨。”

      迪克静心听闻这一切,“然后呢?”

      “这件事刊登在报纸上,我对具体的案件不了解,但我知道,替那小子收尸的是他的昔日搭档,也就是佐伊。”

      迪克停在原地和空气融为一体,静得像空气,本身远好像空气。

      他了解一同作战的兄弟离开的感觉。真的。

      “乔尔,巴顿,伊莱,凯文,里奥……”谷尼指了指合照,“她的传奇,是这张照片了唯一的彩色,这一届,只剩下她一个了。”

      他转过头来,紧绷的语气变得松弛。

      “告诉我,格雷森,你相信布鲁德海文会变得更好吗?”

      36.

      布鲁德海文即将入冬,现在是十月份的东海岸温度陆陆续续即将跌下十摄氏度,还未降雪,但不能想象这十几天过后的未来,雪花会再一次降临这座临海城市,海面结冰使海船无法离岸,捕鱼周期性歇业。

      人来人往的街区墙面边倚靠着一位制服警官,毫无杂质的纯金发在路灯下隐隐泛着耀眼光泽。距离生日过去已经有六日,约翰的视线落进四方荧幕的中心点,粘附在其中的日期上。

      再过后一天,意味着一个周的结束。

      他在酒吧里对自己的上司表露心意,换来的是红发女人的一句“请给我一周考虑时间,菜鸟”——这意味着他并没有被拒绝,至少现阶段并不是毫无挽留地步的否决。

      他有想过,倘若明天佐伊真的拒绝了,他可能也不会这么轻易厌弃,只是下一次,或许不会毫无准备。

      准备一束花?一个惊喜?一份礼物?或者是一次在对方出门前的迎接?

      ……不。或许佐伊并不喜欢这样死缠烂打的男人?

      这个想法跳进脑海,约翰的脊背蓦然僵硬,仿佛四肢附属与身体的任何一部分。过了半秒,凝滞的呼吸重新运作,脊背再次松弛如常,他悄然点开手机相册,摁开个人收藏一例。

      红色女人停在屏幕里,头发束成高马尾的样式,毕露出皎洁的半侧脸。照片里,佐伊神色自若,微微蹙着眉头,视线悬停在空气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样的表情,约翰见得很多。每当她这般做时往往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但且身边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便会豁然醒转。

      他很好奇,佐伊平时究竟是在想什么?

      手机屏幕悄然熄灭,男人小心翼翼将其收回上衣口袋里,提手矫正警帽,手指刚追向衣领的位置窒停半空之际,一声大喊在不远处发生,惊慌失措的女性指着正对面方向,一名携着明显女款包的男性拼命逃跑。

      长腿即刻调度,约翰奋力追去,这座城市的抢劫案发生频率并不低,甚至还能在小偷内部做成一幅年指标业绩。

      今天他单独执勤,佐伊被局里的事情拖住,貌似和那二十多起尸体有关的案件有关。据说有人送来了凶手的情报被公开示众,市政厅施压下来,以莱德霍恩的权利已经无能把这件事压回暗里,因此现在局里忙得不可开交。

      尤其是重案组,本就接手这宗案件的佐伊。

      呼哧呼哧的风声从耳边刮过,连约翰也能意识到,跑在他前方的这名小偷一定是名老手,他熟稔大街小巷,对对每一条街道的布设都巨细无比,轻易和他保持在一个距离之间,在穿过第四条街,伴随着离闹市愈来愈远,灯光逐渐降低,更加笃定了这一猜测。

      约翰站在巷子中央,一手撑在砖石墙面,胸口剧烈上下起伏,他喘着粗气微微仰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前方,终于承认自己跟丢了目标。

      他微微蹙眉,思考着那人的象征,个子不高身体羸瘦,年纪离成年也还有一段。这在海文并不少见,听说还有一种儿童作案团伙,因为未成年无法定罪的问题,再加上没有家人的小孩更容易把控,有人专门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少儿,用于偷窃抢劫物品用以致富。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那小子的动作不错,欲转身回去原来的地方,和那位女性核对一下,把失物登记上去,接着,脖颈处陡然被人卡住,胁迫肺里的空气全部被挤出。

      血液一下子全部涌上脑袋,肉眼可见地憋红了皮肤,双腿在失控的情况下胡乱踢踹反抗,对方的面孔漏进指隙深深定进了海蓝的虹膜里。

      瞳孔如针一般紧缩,约翰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一秒后,他的双腿不再振动,仿佛失去了精神低垂。

      我不能死在这儿。约翰想。我还不能成为‘责任’。

      遽然间,手臂上膛一样猛地前伸,这一举动引得屠杀者的不满,骂了一声继而加大力气。

      至少,要做点什么,不要这么快放弃。

      体力临近告罄,耳朵因为缺氧嗡嗡鸣动,如同一只牛皮鼓在耳边被人用力拍了一遍又一遍,身体兀自涌上来不知道哪儿来的信念,企图和对方来一场力气的较量。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37.

      此时此刻,重案组的灯光长明不灭,二十五起卷宗重新被摆在台面上,经过长达32小时的战斗,重案组探长趴在桌子上,脸埋进卷宗里,肩膀的微小起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好似没有了呼吸的尸体。

      ——“嗡。”

      一只麦色手掌从卷宗里如同破水而出的鱼儿,哗啦啦顶开好几卷纸张,手掌摸索了几下,最后摁在手机上。

      翁振的触感跳进指尖沿着腕臂窜上,跨越了半个台面,摁开播放的瞬间,房间里唯一的动静消失了。

      对面半天没传来声响,佐伊挣扎着把脸从披散的红发中探出。

      “喂,这里是道森。”沙哑的嗓音如同砂砾磨过,遽然扯动声带,引得一阵咳嗽。

      警笛的声音乌拉拉盖过听觉,一个冷质的声音跳出听筒。

      “道森探长……我需要你亲自来一趟,”那头作了个深呼吸,他极力咬清字眼,不让声音因为情绪模糊,“第二十五起案件出现了。”

      38.

      兴许是因为四面临海,布鲁德海文的住宅区普遍拥挤在一起,造成一大堆逼仄的小巷,紧挨的空调外机,推不开的窗户,深不见阳光,昏暗的路灯是唯一的光源处,滋生出阴翳里的阴险潮湿气味。

      一路打响车顶警笛,佐伊来到最近的街区把车停在路口,剩下的路只能步行过去,嘭地合上车门,她跨步下车趋进巷子,她走得飞快,几乎能后步在前一步落下的瞬间立刻跟上。

      从俩人宽的小巷走进只能侧身一人过的巷子,不小心踢翻的垃圾桶,通通都阻止不了她的步伐。

      在拐过第五个巷口,轻易见到前方拉起的警戒线,佐伊打起十二分精神走过去,将警戒线扯过头顶进入凶案现场,旁侧的警察看到,正要阻止,就被旁邻的同事拦住。

      “不用管,”他拉过同事悄声提醒道,“这是道森探长,重案组的。”

      另一名警察啐了一口,“那又如何,这又不是他们辖区的事情。”

      “……你没听说过吗?”

      “什么?”

      “这一届探长曾葬送了自己二十多名的同期生,里面躺着的那小子,是她的搭档。”

      “……”

      对旁边的声音如视无睹,佐伊极快步伐进入巷子深处。这是一条能供三人并肩而行的巷子,前后出口被拉了警戒线避免民众破坏凶案现场,前方已经有专职人员在尸体旁等着,身体被一张白色布料盖住,仿若搬家前披在家具上的白色床罩。

      “道森探长晚上好,”旁边的人见她来了,将后背移开墙面,直挺挺地站住,“这里不是你们警局的管辖范围,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尸体送去尸检前,我给你十分钟。”

      佐伊扯了下嘴角,有些困难,“谢了,贝克。”

      男人捏着烟蒂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一边吆喝着其他警员尽量围在警戒线范围外,为里面的情况腾出地方来。

      从开始,佐伊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就像是喉间卡着一口呼吸,在闻到贝克身上的烟味时,也没能放松下来,此时此刻,她急需一支烟来舒缓肺叶灼烧上来的瘙痒。

      努力挥移那股冲动,年轻的探长曲折膝盖蹲向地面,手指探向白布的边沿,有那么一刹那,指骨颤动得仿佛不受控制,仅一瞬间,像是强打镇静般,颤抖停止了。

      掀开一块不到俩毫米的布料用不上太多力气,轻松掀开了遮挡物,尸体的全貌得以呈现在眼底。

      第二十五起谋杀案……

      忽然气管一阵灼烧,一股难以忽视的酸涩从食道涌上来,她拼命压抑住干呕的欲望,眼角滚闪出烫意,维持着躬身抬手的姿态,努力让大脑继续思考。

      第二十五起谋杀案。

      死者:约翰·戴维斯

      死因和之前几具尸体一样,头部被180度暴力旋转,气管破碎导致缺氧失去呼吸,手臂的不整齐排放显然也是经过了临死前的放手一搏。

      佐伊对约翰临死前的印象还在霍恩小巷的时候,面带醺红,勇敢地向她表白,劝阻其他人不要在继续灌她酒。而如今,皮肤失去弹性,维系临死前的目眦欲裂表情,面色失去生命的颜色,表皮底下缀有大大小小没能及时散开的淤血,就像是落入白埋在雪地里的蔷薇。

      她默不作声,正要重新盖上白布,余光忽然撇见搭档紧攥的右手,佐伊即刻把手插|进衣兜里掏出证物袋,用小镊子轻轻拨弄死者的手心,小心翼翼取出他手里的物品。

      一只扣子和衣物的残碎,这是约翰用生命争取来的线索。

      等东西滑入证物袋,佐伊再也支撑不下去,双膝颓然跪向地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弓背弯成一道弧形,温度从指间开始削减,如同被戳破了一个小孔的气球,放跑了所有的气息。

      “所以现在你也成为了我的责任了是吗?”没有人回答。

      约翰很聪明,对于有钱人家的西装往往都是高级定制,只要通过纽扣和用料就能根据种种迹象查证出买卖家,找出谋杀他的凶手。

      但这名新晋菜鸟不知道的是,凶手是罗兰德·戴斯蒙德,布鲁德海文的□□头领。

      他用生命换来的线索,是一条根本没有用的情报,因为戴斯蒙德只手遮天,正义根本没办法得到执行!

      佐伊趴在膝盖上,脊背颤抖,如同受惊了的小孩,孤独无援得不到救赎。

      “……布鲁德海文会更好的,”嗓音充满前所未有的疲惫,又重复了一遍,更像是她反复说服自己的呓语,“布鲁德海文一定会变好的。”

      等她离开现场,尸检的相关部门过来收走尸体,其他警员就等在旁边保持秩序。

      “真像个鬼一样,”一开始拦住佐伊的警员评价道,“还在实习期的搭档死了,连滴眼泪都没掉,是不是她之前的同伴死的时候也这样。”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重重敲了一下头。

      他的直属上司贝克站在旁边吞云吐雾,“你知道个屁!”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那个女人表情都没变过,真的很可怕,跟铁石心肠的毒妇一样,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她能坐上探长这个位置了。”

      “一定要以妇人的形象狂掉眼泪才算是追悼死者吗?所以呢?大哭一场是会让同伴的死变得有意义吗? ”贝克骂道,“都说了你知道个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只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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