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只鸟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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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在布鲁德海文早期的时候，有过几次争权，主要对象是在市长办公室和警署。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别的城市的话，大概会是一件压根不会实现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大多获胜方是警署一方，当时的警察职权大到超乎想象，又在1971年时，经过反腐|败委员会的插手，警察局长的权利再也不如以前。
这座海港城市经历了太多变革，从以前的市政厅和警局争斗，再到现在的□□掌握了最大的权利，一变再变，一层不变的是，盘扎在城市的阴影依旧顽固不散，甚至从莱德霍恩上任开始，从和戴斯蒙德勾结开始，硝烟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民不聊生的日子。
群众的安危得不到保障，警察以权谋私，□□胡作非为，这一些都是佐伊自从当了警察才看清楚的。
所以要想整治布鲁德海文，那必须要改变这个局面，在僵局里加一些润滑剂，让他们的联合彻底撕裂。
她一个小小的地方探长没法用权利来捍卫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幸好人言可畏，既然她一个人做不到，那就把这件事情曝光出去，发酵舆论，让更上层的人注意到这座城市的求救声，施以援手。
布鲁德海文本地新闻报社没有一家有胆量接受这个情报，甚至还会将消息提前泄露出去卖给戴斯蒙德或是莱德霍恩。为了全局考虑，佐伊步步为营，收集好了资料，联系上外地的新闻报社。
哥谭有一名相对来说比较出名的记者，她的名字叫薇姬·维拉，她发布的报道多次刷新哥谭的历史，成为最佳女记者，涉猎范围相当广阔，经常性会围绕蝙蝠侠而展开，据传闻，这位女记者对哥谭的本地义警底下的身份颇为感兴趣。
而同样，她也关心城市的一些‘小问题’，具体表现在哥谭被公开的著名案件，十件有八件都是由她亲手刊登上去的，与其说是她的私人原因，不如敲定为她有一只善于嗅闻出什么能够夺人注意力的鼻子。
通过母亲的关系，佐伊联系到这位记者，约在哥谭见面，就在她执勤完的下班时间，她不大放心在布鲁德海文|做交易，周边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戴斯蒙德的眼线。
时移九点，佐伊收拾好东西准时下班，布鲁德海文和哥谭本来就是姊妹城市，两座城市之间只有一座桥来隔开，从61号国道出发只需驱车半小时就能抵达哥谭。
她抱着一大堆资料，将其丢进副驾驶座，在寒天冻地中上了自己私人车，关上车门的同时也将寒气关在门外。
在制服外面简单的套了一件大衣掩盖身份，佐伊正式前往哥谭。
目的地抵达一间夜晚营业的咖啡烘焙店，她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卷宗放在衣服内面保护着，穿着可爱围裙的服务生小姐为她端来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喝了一半，足足过去半个小时，薇姬这才姗姗来迟。
原本就高挑的金发女性踩着一对高跟鞋更是拔高了一大截，站在桌前，竟让佐伊有一种耸立的俏丽高山的错觉。
她除褪身上沾雪的大衣，坐进佐伊对面的单人沙发，绮丽的妆容下她冲其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看起来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我是薇姬，听说你找我有事？”
佐伊没把时间浪费在寒暄上，她将卷宗从一副里拿出推到桌子上，薇姬接过厚重的牛皮纸袋，手指轻轻拆开捆绑用的麻绳，窸窣的声响细细剐蹭着鼓膜，将里面的辛密展示给世人。
薇姬的瞳孔骤然紧缩，她呼了口气，克制住急涌而上的兴奋，挑了挑眉头，“冒昧问一句，这东西这么重要，你怎么得到的？”
佐伊气定神闲，将桌前的咖啡拿开以防不小心碰倒沾染上重要的资料，她支起眼睑，“我是布鲁德海文的探长，这些是属于高级机密，我向你保证它的真实性。布鲁德海文没有人敢报道这件事，我知道你一定会对这件事感兴趣，请务必将它公布于众。”
“那你没找错人，”薇姬肯定道，“这样的东西最好的处理方式应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而不是待在抽屉里腐烂。”
她没有问佐伊这个东西一旦公布，她将会面对的是什么，从佐伊袒露身份上来说，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比起这个，早重要的是编写一份完美社论，引发民众的怒火。
“你的宝贝会在下个周四出来，我敢说，这一定是今年最大的新闻。”
佐伊如释重负地浮起一个笑容，“谢谢。”
50.
最重要的事情处理完了，那么接下来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那么详细的资料记载了佐伊几年来在布鲁德海文警局里的成果，那些证据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改变这座城市，也有可能只是一次滑向死亡和失败的结局，反正现阶段的海文不可能更坏了。
在这途中，佐伊曾多次劝请家人搬离布鲁德海文，然后遭到拒绝。
她没有坦言说明自己做了什么，但每一个人都能从家庭纽系和二十多年相处了解中明白，她将自己推至了一个危险已极的地方，道森太太拉住她的手，用一贯的温和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不能陪伴你一辈子，但是作为父母，我希望我的孩子在面对危险时，我们会站在你身边。”
51.
当迪克完成今日的警察工作，他开始了自己另一份‘夜间兼职’，在此之前，他需要回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去换上自己的制服。
他从顶楼坠下，精准抓住边沿完成了漂亮一荡，顺势翻进位于危楼里的秘密基地，双脚甫一落地，处于一种奇特的直觉，迪克蓦然抓住了冲他腹部招呼过来的细小手臂，趁势往后边一带，当场将来人背摔进窗前的床垫上。
“你的蝙蝠老爸不会高兴你来我这里的，”迪克拍拍手，打了这招呼，“罗宾。”
一名红绿黄相间的少年在床垫调整好姿势，鲤鱼打挺地重新站在床垫上，“我告诉过你泰坦的事情解决后我会过来玩玩的，以及你没有任何警报系统，你应该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迪克。”
迪克抱着胳膊挑起眉毛，“别把你在家里那套带到这儿来，提姆。”
“嘿，你今天怎么回事，像是吃了'重磅炸弹'一样。”提姆整理着自己的披风，“这就是你对所有访客的待遇吗？”
迪克咧嘴笑了笑，刚才的表情霎时消失仿佛不存在过一般，“不，我这是对所有入侵者的态度。”
他背身走到墙角的一处衣柜前，翻出自己的夜翼制服换上。十七岁的时候，他和蝙蝠侠发生了一点不大友好的事情。因为泰坦的工作，耽搁了片刻，他保证，真的只有十分钟，之后蝙蝠侠给了他一巴掌并且辞退了他这名小助手，活力双雄就此散伙。
他因为之后的迷茫，跑到了大都找到了超人，说真的，那会去大都会也只是个巧合，单纯是因为他当时走投无路，急需有一名靠谱的前辈为他提上一点建议，超人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超人告诉他，在他已不存的家乡，氪星里谣传的一个故事——火鸟和夜翼。
听了那个故事后，迪克回到哥谭，并且带去了一个新的身份，夜翼。
但令他更惊讶的是，辞退了他的蝙蝠侠为自己又另外找了一名少年助手，新的罗宾，一名在犯罪巷企图撬走蝙蝠车轮胎的犯罪少年，杰森·陶德……不过这已经是过去式了，那个罗宾死在了中东，他没能识破小丑的诡计……不说这个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迪克想。
现在的罗宾是一名毛遂自荐的少年，他凭着小时候看了一次飞翔的格雷森家族的表演为始，仅仅通过平日对哥谭的活力双雄的观察，轻松识破了他和布鲁斯的秘密身份，并且找上布鲁斯……所以他是罗宾，不是吗？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布鲁德海文的？”
“换换风景，我以为你会带我到城里四处转转。”
“别装傻，他没有来派你来监视我吗？”
“啊？”提姆疑惑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蝙蝠侠吗？不是，我自己决定一个人要来的，还有，你这是什么态度。”
迪克缓了口气，“抱歉，最近的事情让我有点神经质，这个地方见鬼的就像是个地狱一样。”
提姆“唔”了一声，“比哥谭还要糟？”
说话时，迪克恰好套上制服臂铠完整了制服的穿束，“只会更差不会更好。还有，刚才忘记表扬你了，你说了一个不错的双关语，看来你已经在泰坦知道了我们当年的事情，罗兰德确实给我找了不少麻烦。”
他单脚踩在窗沿上，“不说这个了，咱们出发巡逻吧？”
“太棒了！”提姆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们在雪花中展示着自己的人类极限，利用抓钩枪完成了各种超人类的动作前进，连续纵跨俩个街区，引得不少人的驻足观望。
“你的‘蝙蝠车’呢？”提姆打了个喷嚏，留意从耳边擦过的交通灯。
“就快到了，在前方。”
抓钩枪松开的瞬间，他在高空提起腰身双脚往头顶的方向一折，瞬间拉近了几英尺的距离，哐当一声落在一节车厢的顶部，就势利用肩背翻滚了一圈卸力。
“哇哦，我没想到你的蝙蝠车这么时髦，还能搭载那么多人。”
提姆的讽喻让兄弟俩忍不住笑出声，迪克从臂铠里翻出来俩根布条，分了一根给罗宾，另外一根系在自己的眼睛上。
“让我们来玩点新花样，我打赌蝙蝠侠一定没教你这个。”
“额……夜翼，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提姆老老实实蒙上眼睛。
当视力被剥夺，本身又站在一个高速运转的环境下，这会一定程度上加速你的平衡失控，即便是在西瓦女士手下受训，提姆不曾拥有过现在这种奇妙的感觉。
“单脚站立可以更好的保持你的平衡性，身体本能会迫使你为了平衡作出微调。”
迪克的声音灌进风里，就像是枯叶被风卷得团团转，提姆依照他的话提起自己的右脚，双臂打开，像一只准备展翅高飞的鸟儿。
“我这次来布鲁德海文之前还知道了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事？卖关子是你们线索大师的特性吗。”
提姆笑了几句，“薇姬·维拉你还记得吧？”
“布鲁斯之前那个女朋友？”他当然记得，那个特别勇敢的女记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勇敢得都能不逊色义警了，为了情报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作为罗宾那会的时候，迪克没少因为她多加几个任务安排。
“你知道的，家里那位总是疑神疑鬼，薇姬的电脑里有我们的一个小程序……而她最近似乎对布鲁德海文颇为感兴趣。”
“到什么地步？”迪克问。
“那就又要说回你的暴脾气来源，她电脑里面现在可是装了关于罗兰德·戴斯蒙德的一大堆资料，我偷偷下载了下来。其中还有让你来到布鲁德海文的那个‘二十起尸体案件’——这么大量又巨细无比的资料，要么她是一名罗兰德狂热暗恋者，要么必然有人在背后给她提供情报。”
迪克几乎花了不到半秒钟就得出结论，能搞到那么棘手的资料，一定是佐伊提供给她的，可是为什么？之前合作那会，她甚至还不允许自己把资料带出办公室。
“这个沉默我可以理解为是你认识的人对吧？”提姆问，“她？他？”
“有隧道。”
“什么？”
“前面有隧道，趴下。”
罗宾应声而动，几乎是在话音落地的刹那他立马放下腿让上身倾倒，四肢扒上铁皮，呼哧呼哧的风和哐当不住的铁轨碰撞混合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残忍摧残着鼓膜。
“阿弗说你最近不常回蝙蝠洞？”迪克果断选择换一个话题，好让兄弟不再盘查佐伊的事情。
“我很忙。”提姆的声线听起来似乎有点冷淡。
“罗宾的事？”
“提姆·德雷克的事。”
“想跟我说说看吗？”
“不必了。”
挺没滋味的一段话，迪克也不介意，他又不像那个尖耳朵的家伙，让家里的人都没有一点隐私，大多数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小秘密。
“我女朋友怀孕了。”
提姆一句话险些把迪克吓得从火车上滚下去，他连忙稳住身体的重心保持在牢牢抓紧前方的搭扣，少年的声音在隧道里因为传播的问题听起来有点失真。
当然，提姆说的女朋友是史蒂芬妮·布朗，除非他在短时间内，夜翼不知道的情况下换了人……
“她不知道你的秘密身份是吗？”他提出第一个问题。
提姆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这是一句‘蝙言蝙语’，解释道：“我们的秘密都很安全。”
“我没有说我们的我，我也不是布鲁……算了，”迪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的，你一直都是一个为自己的行为考虑后果的孩子。只是我觉得，你应该避免一段太过复杂的恋爱关系。”
“什么意思……？”
“她有孩子了，她是义警，她老爸是线索大师……”
提姆倏地就笑出声，他摆出调侃的态度，虽然迪克看不见，但他一定能接住这个意思，“说的好像你总是找良家妇女一样。”
“这话什么意思？”迪克问。
“让我们看看哈……”是时候翻出家里的大哥的情史了，这对于一名罗宾并不难，“一个外星人，一个杀人犯，还有一个杀人嫌疑犯，你的女房东？噢……还有一个也同样打击罪犯的斗士，即前任蝙蝠女孩，当然，她们也可能只是写邻家女孩。”
“你这混小子。”迪克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特殊的秘密，再加上罗宾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在没成为世界第一侦探的门徒前，他自身就是个小侦探，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住秘密，那你可一定要祈祷但愿他这次找出真相花的时间更长一些。
隧道过后，俩人重新站起来，恢复单脚微调平衡的姿势。
“柯莉……满足了我当时对爱的需求。躺那和我没真的约会过，我们只是……唔，”唐娜是迪克在泰坦时的队友，后来他发现，比起自己，唐娜似乎更爱自己的兄弟罗伊，于是他提前退出了那场游戏，“我遇到米琪的时候她还不是杀人犯，艾米丽……额，她也不是真的杀人犯，只是我……额，娶她的时候这么误以为的。”
艾米丽这个比较特别，他们甚至没能真的开展一段关系，起因是因为蝙蝠侠说一名寡妇遇到了麻烦，她的新丈夫总是离奇去世，所以迪克用假结婚的方式骗艾米丽结婚，在婚期，他们没有做任何出格的时候，后来事情查证，艾米丽的朋友因为嫉妒谋杀了她每一任丈夫，他们也就此分手①。
“克兰西和我只是，你懂的，朋友。”
提姆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她也这么想的？”
迪克答得很坦率干脆：“哦，当然，我觉得是。”
“那芭芭拉呢？”
“额……芭芭拉和我只是朋友，我相信你要是问她，她也会这么回你的。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想象中还要长，在我还在和蝙蝠侠做搭档的时候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芭芭拉比迪克要年长几岁，那时候她还是蝙蝠女孩，他也还是罗宾，他们经常一起行动，很多时候甚至还是瞒着蝙蝠侠的，布鲁斯给罗宾规定了一份相当严格的时间表，这对于一名积极的少年英雄甚至可以说是并没有这么遵守规矩的小朋友们来说，他的规定就是用来打破的。
芭芭拉就是那个半夜爬上他的窗户，拉着他一起去开展他们的秘密行动的朋友，一名必不可缺的搭档②。
“那你和那个警察呢？就是红头发的那个。”
“……我刚刚说漏嘴了？”
无所不能的罗宾耸耸肩，故作一态无辜，“没有，是我猜的。”
“这也是蝙蝠侠教你的吗？不懂得什么叫做个人隐私？”
迪克瘪下去的嘴唇蓦然勾了上来，虽然他应该感到生气，但更多的情绪没有用在这上面，他真心为自己这个新来的小弟弟感到骄傲。
“佐伊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在我和芭芭拉认识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哇哦，”这一些事情提姆当然不知道，他比迪克至少要小十岁，“那时候你多大？现在呢？她对你有意思吗？”
提到这个，迪克的嗓音不由变得负气，神色也没有刚才那么过分乐观，语速骤然放缓，“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吧？而她现在，甚至不想见到我，话也不多说几句的程度。”
提姆笑得肩膀发抖，他捧着自己的手臂，披风猎猎翻飞发出呼哧的声音，仿佛像是扬出去的笑声一样，“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可以和前任处成朋友甚至是性|伴|侣（friend with benefits）。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恨不得自己前任早点死掉，死前看着自己过得有多潇洒，这就够了。”
迪克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以前的事情还是因为少年罗宾说这个话题时毫不避讳，严重违反法律问题。
提姆终于笑够了，决定问出些比较关键性的问题，“你还喜欢她？那你们之前怎么分手的？”
气氛忽然缄默了几秒，只剩下火车哐当哐当的响声在耳边攒动，沉默之后，迪克再度叹了口气，像是把胸口里的纳闷一次性全部吐出去。
“我不知道……”嗓音略加无辜，听起来更像是另一种含义上的委屈，“我有想过，是因为我和芭芭拉走的太近她不高兴了吗？还是因为我的义警生活而忽略了她？”
提姆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于是又问：“你只回答了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迪克迟滞的情绪一口气涌上来，茫然地抬起头，“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
“你应该抽时间搞清楚的，这很重要。”提姆皱着眉头，“还有，我们是不是过站了？”
迪克冷静了一秒，捂脸沉痛道：“…………是的”
52.
经过快一个月的大雪，布鲁德海文今日难得放晴，雪花在阳光下飘忽落地，稀稀拉拉铺平地砖道路，在日光映衬下，看上去像是被钻石落了一地。
执勤完毕的回程路上，迪克在旁边横着零零七的主题曲，佐伊关注着对讲机里的情报，欲开口阻止，绷紧的嘴唇翕动了半秒，最终没有开口。
“佐伊警官，你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他忽然说。
佐伊倏地凝滞了半秒，忽然想起上一次也有人在执勤的时候问出这个问题，刚在下一个拐弯路口前，她及时回过神拉回手刹准时在斑马线前停车，等待交通灯转绿。
“唔，真是个好时机，车技惊人！”迪克吹了个调侃的口哨，“你有没有考虑退役后去当个赛车手？”
佐伊本想说，别把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带进她的车里，话到了嘴边又蓦然滚回喉间。她清楚，迪克的性格，只要你回应了任何一句话，几乎就像是一个备受鼓舞的信号，你就得忍受他接下来的滔滔不绝，等待你的会是一大堆麻烦的问题。
就在这时，对讲机忽然流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半秒后，一个通报女声骤然从中跳进车腔。
“梅尔维路发生一起枪击案件，现场有一名警员和民众受伤，申请后援，有附近的同事吗？”
佐伊即刻抓住对讲机，“37号正在路上。”
绿灯一跳，佐伊一脚油门踩到底，顺手拨开了警车铃，一路风驰电擎横穿三个居民区，五六个拐角，刹进拐角巷，车刚停稳，她一把拽开安全带，推门的同时顺口说了句：“待在这里。”
说完她一把启开腰间上的搭扣取出局用手|枪冲了出去，跑了一小段，面前是一堵新砌的铁丝墙。
眉心横着俩道细纹，佐伊打量着面前的铁丝墙，她背下来的地图里没有这东西，这是新装的，警车后备箱里有剪线钳，回去拿来得及吗？还是说绕到建筑后面找找别的通路？
她正思索着，里头的建筑又响起一声枪响，惊动了停在电线杆上的鸟类，在白鸟们纷纷振翅飞离的刹那，佐伊转过身体打定主意要去拿剪线钳直接毁掉这面铁丝墙。
时间上并不允许她绕远路，倘若这面铁丝墙实际是把整个建筑都围起来了，她还是得回来取工具，愈多耽误一秒，里头的同事和民众就愈危险一秒。
她刚跨出去一步出去，视阈内恰巧撞出来一道身影，他挥着手，高呼着：“佐伊警官！”
佐伊不多说话接过对方及时送来的剪线钳，蹲在地上开始剪开牢固的铁丝，迪克站在旁边解释道，“我之前来过这里，记得这里被人围起来了，想着佐伊警官估计被圈在外面了，特给你送来了工具。”
佐伊对他的辩白不置可否。作为一名长期巡逻的警察，她都还不知道这里被围起来了，迪克又是从哪里知道第一手消息的……算了，懒得问了。
刚剪段第二节铁丝，对面连续响起第三声、第四声枪声，足以告诉所有人里面的情况究竟是有多严峻，佐伊心里着急手下更稳。
“里面情况有点危险，我先去看看。”
迪克忽然说，紧跟上来的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响动，脱掉比较束缚的外衣，在雪地中留了一件衬衫，男人后退了几步遽然助跑，手指扣进铁丝罅隙里身体以脚朝天的姿势，腰部发力翻进另外一边。
“嘿，你怎么做到的！格雷森，站住！”
佐伊被对方的举止惊诧得表情失态，她大声叫住对方，“你还没配枪，给我回来！”
“我去去就回！”
佐伊很想骂一句脏话，她蹲在地上加速动作，剪线钳咔擦咔擦作响，花了十余秒才剪出一个半个弧形出来，顾不上安全，她用一只手撑开铁丝，匍匐进入区内。
手臂传来阵痛，格雷森的速度很快，短短半分钟不到，面前完全没有半点他的影子，佐伊没有理会殷殷渗血的伤口，牢牢抓紧枪柄冲跟随其后冲进建筑内。
面对持枪拘捕的嫌犯，按照程序他们应该先提前把建筑周围围起来，但由于之前周五来报道的新人被延迟推后，市政厅那边又因为戴斯蒙德原因建议退休了七十二名警员。眼下布鲁德海文警署部门严重缺人的情况，根本调度不出那么多同事处理这件事。
进入室内，一股明显的火|药味弥漫在鼻腔底下，佐伊倏地皱起眉端着手|枪保持警戒状态，下一秒，肩膀配置的无线电响起，报告着凡人的特征。
一名二十六七岁出头的男性，手持□□在三楼掩体后，没有人质。
最好的办法是拘捕，但鉴于已经袭警的行为，他们有权直接击毙，格雷森这个蠢蛋现在还在实习期，根本拿不到配枪，那这么早上去简直是在送死！
她快速来到楼梯道，刚跨上第一个台阶，背后传来响动，来人有三个，身着警察制服，从区号来看，和佐伊并不是一个辖区的警察。
她眼尖地留意到三人把着的□□，其他人也注意到她，嬉笑着打招呼。
“中午好道森探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一个女性还是不要在这里添乱为好，小心待会就被人打成筛子。”
她双目稍稍眯起，绿色的虹膜漫出灰色质地，感到有点不赖烦。
“我的搭档还在里面，□□的伤害范围太大，这是我的辖区，我有权利让你们撤离。”
其中一名男人咋了下舌，发出不满的动静，“道森，我们是受到调遣指令过来支援的，而且楼上那个蠢蛋已经让我们有一个兄弟受伤了，我们当然有权直接击毙。”
意思就是，就算这是她的辖区，她也没有办法请他们离开。
“让开，别挡我们的道，如果你还不想那么快换搭档的话。”
佐伊被人用枪托推了一下，脊背惯性撞向栏杆，哐的一声，她吃痛地捂住后背，疼痛沿着经络一路席卷上肩胛骨，惹得附近肌肉痉挛不住。
她嘶了一声，一手抓住栏杆撑起上身压低重心，跨步向前妄图追上几个人。
去他妈的布鲁德海文。
她在心底直骂。
明显三个壮汉的速度要比她更快，只闻头顶又响起几次特属于□□的动静，佐伊咬紧牙关网上又爬了一截，好不容易来到三楼，气都喘不匀，视力也莫名泛黑，深感体温下降的不正常，她吸了口气强遏住喉间漫上来的喘息，举平手|枪，与视点保持同一水平线。
这是一间复式公寓楼，循着枪声，佐伊连穿过会客厅和房间，来到饭厅的位置，前方的弹药气味愈演愈烈，她即将要进入战场，散弹枪的发动声忽然在耳膜里炸开，须臾间格雷森的声音闯入耳蜗，似乎是和人在争论什么。
佐伊体力不支蹭了一下墙，甚至没倚上墙壁半秒，即刻板正身体而撕开步伐站进客厅里，硝烟之后，视点在周围极快梭巡了一圈，最后停到站在中央的格雷森和与其对峙的一名壮汉。
持枪的嫌犯已经死在了墙根，看样子是被人用□□轰死的，看身上溃烂的衣物，大概不是一枪致命，反而还中了好几枪。
她抢在另外一人给她的菜鸟一枪托前挤进他们俩，强行分开之间的距离。
面对拿枪指着自己还高出俩个头的壮汉，女性的神态纹丝不动，就这样直直望着对方。
“我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打死我的搭档了？”她平静道，嗓音些微压沉隐隐透着威胁，“别忘了，这里是我的辖区，嫌犯已经死了，你们是打算留下来帮我写报告还是自己滚出去。”
她想了想，补上一句，“只是你们写的报告恐怕不止有击毙嫌犯这么简单，我会把你们对我搭档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漏的提交上去。”
说完这话，佐伊就此缄口不语，直勾勾的眼神中绿色淌出一点异样的色泽，她把手|枪重新塞回腰间，冲对方扬起下颌。
“想好了吗？”
男人拧着牙关，最后放下高举的□□，他的手心在刚才蒙上了一层潮热的汗意，险些摁开扳机。
任何人都知道警署部门的探长佐伊·道森惹了不该惹的人，一旦死在他手上，那等待他的肯定不止被炒掉这么简单。
“我们走。”
带着不甘心的情绪，男人们离开了屋子，只馀下佐伊和迪克二人。在几人的身影淡出视野，佐伊倏地摇晃了一下身体，幅度不大，但恰好被迪克敏锐地察觉到，他伸手就打算搀扶，连衣角都没碰到，对方复又站直了身体。
迪克的视线流连到女性的手臂，整条袖管连同里面的衬衫被什么东西所划开，瞧这狂泄不止的出血量，恐怕刚好是动脉的位置。
“你需要去医院，”他由衷地提出建议，接着除去身上唯一一件衬衫，扯下袖子充当止血带擅自捆上佐伊的小臂。
手指蹭过光裸的手臂，佐伊没有抬脸，刚才没注意，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的反常反应原来是失血过多。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我先送你下楼打车。”
“这就足够了。”她说着，摘下肩膀上的对讲机，“这里是37号，我现在梅尔维尔路3街41号，刚才发生的一起一四八事件③已经解决，嫌犯已经被被支局警员击毙。”
那边大概说了几句，很快会有人来处理后续，让他们在原地稍等其他警员来对接，尽可能地保护好现场。
佐伊小心翼翼绕开现场，在门厅附近坐下，背靠墙壁闭目养神，为了保持精神清醒，她在心里默数着数字从一到百。期间有谁在旁边坐下，她连眼皮都疲于启开。
“他是被冤枉的。”
声音由旁侧传来，咫尺的距离几近让佐伊产生一种耳朵在被热气摩挲的错觉。
男人的嗓音又闷又哑，仿佛一面生锈的铁壁散发的气味，亦或许是被埋进土里不知道浸了多久雨水的的生锈铁钉，清晰入耳那一刻，化作一捧火花，顺着耳朵一路燃上心口，烧得喘不上来气。
佐伊不舒服地原地动了动脑袋，尽可能让耳朵离他远些，她在大脑里复原嫌犯的疑点，屋内桌子上的家人合照。忍不住一遍接一遍地回想起同伴死后的惨状，默上好几秒，才口干舌燥地说：
“……我知道。”
布鲁德海文不会让好人得到一个好结局。
不是那名受伤的警员，是躺在地上的那位嫌犯。
死者才是受害者，是那名受伤的警员伤害了他，死者在正当防卫，警员受伤后凭着一面之词，哄骗了总局，于是他们来到现场，然后击毙了本该没做错什么的嫌犯。
他们才是杀人凶手。
俩人一时谁也没说话。
53.
从医院出来，佐伊直接打车回警署归队，她直截了当找上艾米的办公室，刚进入房间就触见站在桌前汇报今日事情的迪克。
艾米直起眼看向的跟着站在对面的佐伊，示意迪克先停一下。
“有什么事吗？”
佐伊连个眼神也没分给旁边的人，镇定的语气丝毫不颤，一字一句陈述出一个决定。
“我申请更换我的搭档。”
她能明显感觉到从侧边不加掩饰，直逼过来的眼神，她不仅没松口，还抬起头来以最恪尽职守的姿态，表露自己的决心。
“我要求单干。”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十二只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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