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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O120. 飞鸟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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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胡子海贼团的莫比迪克号停泊在这里。
这是一片被礁石峭壁环绕的约有一两公里的平坦海湾，在冬季大概会变成苍白的冰川，然而现在只有浑浊的海水，看上去近似熏黑的蔷薇色，海面漂浮的油脂泛着奇异的彩虹色闪光。
礁石壁又高又险，高度应该是海贼船的两三倍，而且岩石壁上段向外突出，如果没有特殊装备普通人肯定不可能爬上去，视野所及也没有看似小路的空隙。使船体晃动的只有偶尔吹过的海风，以及因岛屿崩塌而产生的波浪推力，现场除了船舱零件的摩擦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噪音。
——海面上有一道被切割开的痕迹。
从船前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荒岛，直直劈砍的刀痕将海浪分离开来，连着荒岛表面的土壤地质都分崩离析，露出内里中空的夹层，里面藏着的“地狱入口”火湖岛终于冒出头来。
周围的海浪中到处飘浮着灰白色的人偶，它们看起来已经不会动了，变回由肉筋组成的腐烂尸体。岛内最大的建筑物“地狱洋馆”的拱洞、立壁、重檐、立柱统统裂成了好几块，目所能及之处全都崩塌破损，就像地震过后的断壁残垣，还有无数的生活垃圾一起涌入大海。
“老爹，那边小船上的人身份已经查明了。”甲板上的船员说，“其中两人没有悬赏，还有一人是革命军，另一人是海军。”
船上数人眺望着滩涂边的小船：四个人影挤在小小的渔船上，唯一的女孩是黑色眼睛的海军，她身上的海军制服与火焰般的红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革命军小哥则是戴着一顶礼帽，身上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从发色和长相来看应该就是艾斯的另一个兄弟。剩下两个青年的表情略显不安，他们纷纷朝岛内张望，状似在等待谁。
爱德华·纽盖特单手握着雉刀，有着四皇头衔的男人笑了几声：“艾斯的兄弟吗，那就不用担心了。”
“有好多人从岛上逃出来了，好像是侍从和研究员之类的家伙，我们要战斗吗？”一位拿着望远镜的船员突然说。
另一人马上回答：“可能只是被维克多利掳走的人，如果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就算了吧。”
浪声一点点高涨，海面上一片狼籍，而且有雾气慢吞吞地降下来。整个空间都有部分扭曲，当然，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只是天空变得暗淡，海水也沉淀得更厉害了，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逐渐失序。
五番队队长比斯塔接过旁边同伴手中的望远镜，他大幅度地看了一圈，暂时没从雾气中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有西面的海浪中间隐约有个白色的点……一点一点……肉眼无法察觉的一点点靠近…就像用棉花勒住脖子般地慢慢浮现出古怪。白色的点开始在视野内放大，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看见还能认为是眼花，一笑了之。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同时看见一模一样的影子，这就是现实了。
“那是——那该不会是【缪兔】尤利卡吧？以能够放大敌人生理心理的病灶而出名的恶魔果实能力者，大家注意！西面的海水里飘着变态！”十四番队长斯比多大喊。
“别和他对上眼睛，上次我在鳞片岛和艾斯队长一起和那家伙打过照面，他真的是个变态，说话也疯疯癫癫，感觉精神不太正常。”有船员吐槽说。
“可不是嘛，他最出名的事件就是给一堆无从属的岛屿摆金子雕像，好像是匕首侠的狂热粉丝……”十一番队长金古多搭腔道，“据说他只要看见红眼睛的人就会挖掉对方的眼睛，总之是个恶心人的家伙。”
“飘过来了吗？”
“近了近了。”
“这是抱着木板晕倒了吧。”
“别管他。”
“哎快撞上来了，拨开他。”
“能不能直接避开他的路线，撞上来就麻烦了。”
船员们纷纷带着相似的嫌弃神色，互相议论着海中逐渐靠近的漂浮人体，他们有的站在船舷边眺望看热闹，有的则是严正以待，万一有什么变故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巧的是，扒拉在木板上浑身是血的尤利卡也许是被对话声吵醒，他动了动手指，咳嗽两声似要重新苏醒。船上的一群队长们立刻准备把这人丢远一点，别死在他们船附近。
就在此时，众目睽睽之下——
一只拖鞋。
“唰。砰！”
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拖鞋，直直砸中了尤利卡的脑袋。男人本就重伤失血，此时被简单这么一砸直接躺进水里，连求救声都没喊出来就不见踪影了。
白胡子海贼团：“……”
雾气中，拖鞋飞来的方向，另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地漂浮在距离莫比迪克数十米的位置，那人周遭好像包裹着白金色的圆形膜状物，跟着海浪浮浮沉沉片刻，又稍微往他们这边靠了一点。
随着距离接近，众人这下能够依稀辨认来者的模样了：首先她是个女孩，黑色头发有一半飘在海面上，看不清脸，整个人趴在一块巨大的浮木上。
咕噜咕噜。大概间隔三四米的位置，尤利卡从海水中再次冒出头，他吃了恶魔果实，所以很勉强地又拽着木板扑腾：“救、救——”
在一群人的瞩目中，那女孩随手扯过海面附近的漂浮物。她先是犹豫了两秒要选择哪一个垃圾，后来大概是觉得破旧的吉他最趁手，于是抄起吉他琴颈，高高举起，又狠狠对着尤利卡使劲砸个不停，每砸一次，几根弦就发出破碎沉重的噪音，咚咚声不绝于耳。
尤利卡还没来得及缓一缓，刚浮上来就再次沉了下去。
“……”这下他应该彻底没救了。
黑发女孩舒了一口气，抱着浮木使劲划拉了几下，没等白胡子海贼团做出反应，她就很自然地从海水中跃出来，熟练踩着月步往小渔船那边跑去。侧脸看上去鼻梁高高的，眼位不高，所以五官紧凑，显得整张脸有点小，然而不能忽视的是，她腾海而立的神情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之前在小渔船上的两个不知名青年在看清黑发女孩身影的瞬间同时放下心来，很明显能看出安心的表情。革命军小子和海军少女也迎了上去，五个人挤在不大的小船上笑嘻嘻地对话，那位最后出现的黑发女孩大概率是个话痨，即便是远远望着也能看见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样子。
“老爹！是匕……不，是日食。”库利艾尔举着通缉令大声说，“前段时间报纸上的名人，也是两年前顶上战争真正救人的家伙。”
斯比多忍不住吐槽：“所以刚刚就是正主把粉丝痛扁了一顿的现场直播画面。”
“那叫什么粉丝啊，只能说是变态跟踪狂罢了，小妹妹揍得好。”金古多说。
“老爹，我们要请她来船上吗？”布拉曼克问道。
白胡子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几眼那小姑娘的方向，忽然转头问比斯塔：“以藏和艾斯带着几个小队离开了多久？”
比斯塔想了想：“上周出发的吧，现在肯定已经到和之国了。”
“该去和之国接他们了。”白胡子说。他顿了顿后，才带着明显笑意加上一句，“去问问那几个年轻人怎么打算。”
年轻人木川唯狠狠打了个喷嚏。
亚瑟马上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扔给她，顺带毒舌地吐槽：“你的体质实在是太糟糕了，我还以为你和整座岛一起爆炸了。”
“柯伦刚刚已经开始酝酿眼泪了。”萨博笑着说。
“我才没有！”柯伦迅速反驳。
亚瑟嘴上说得难听，手上的动作确实没停。他一边去拿自己的外套给她擦头发，一边把旁边的水瓶递给她：“你不是说肯定能解决吗，怎么还被打成这个样子。”
木川也有很多牢骚要发：“别提了，和变态的战斗几乎全是嘴炮，他一上来就开挂，我还被扎了好几刀。”
柯伦从包里掏出药水和纱布，格瑞塔接过后很自然地上手给木川包扎。毕竟有些地方不方便男生去看，于是几个男人自觉转过去，柯伦背对着木川还一直絮絮叨叨：“最后岛都裂开了，是你炸了吗？”
“你才炸了！”木川唯下意识接梗，“估计是那个原本吓晕的白痴爬过去启动了岛上的动力岩装置想跟我同归于尽，幸亏刚才被我塞回海里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的脸了，拉黑！永久拉黑的敌人！”
“不过还有个问题，你看见那边的情况了吗？”柯伦默默说。
“什么？”
“喏，东南方向的海贼船。”
木川后知后觉地看见雾中的庞然大物，鲸鱼形状的海贼船似曾相识，她愣了一下：“白胡子海贼团？”
亚瑟以为她是想起什么过去的秘辛事件，差点就要屏息凝神准备听八卦了，但下一秒黑发少女就倒吸一口凉气，转脸看着格瑞塔：“完了，你怎么办？”
亚瑟：“……你究竟是哪一边的？”
木川：“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有好几副面孔。”
亚瑟：“看出来了。”
格瑞塔：“我这次不是来找四皇茬的，再说了一个人和一船人打架也太高看自己了，这种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马上同事就会来接应我。”
萨博：“海军居然有这种认知。”
格瑞塔：“你说什么？！”
木川：“你们别吵了，再吵就去莫比迪克号上打架。”
柯伦：“你这个搅浑水的别起哄！”
五个人吵吵嚷嚷，格瑞塔终于等来接应自己的海军同事，本来事情的发展方向应该是他们四人告别海军小姐，去某个普通的小岛养伤，然后出发到和之国与其他同盟、朋友汇合。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一个人影冷不丁降落到海面附近，对方自来熟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我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七番队成员克拉约，老爹想请你们到莫比迪克号上来，正好我们要去和之国，如果你们也同路可以一起走。”
“……啊？”
*
事态的发展总是很戏剧化。
维克多利悄无声息的垮台，导致无数岛屿的药物、实验交易都直接泡汤，一时间新世界又掀起了一股商变的风，经济走势愈发奇特，原本情况大好的生物医药行业一下子低靡不振。报纸上也刊登了【日食】【革命军】等人联手四皇打击维克多利的报道，由于此前维克多利曾把自己制作的无数人偶输送到世界各地，它们的身体中全都藏有不能被挤压、氧化的动力岩，于是海军格瑞塔回到马林梵多后立刻着手调查回收这些危险物品。
多弗朗明哥、维克多利、凯撒……这些在地下交易界鼎鼎有名的家伙在数周内统统被拉下马，因此天龙人对此也十分不满。
海军这几天暗潮汹涌，海贼内部也无法平静，旧的秩序再次被改变。由于接连打败BIGMOM和维克多利，现在世人已经开始将【日食】和其他几人并称为四皇了。而火湖岛距离和之国有着不少于五天的路程，新四皇少女坐如针毡。
——房门被粗暴地打开了。
就算开门的人出于情急动作粗鲁，可是这噪音也太剌耳了。此时待在房内里的亚瑟朝桌上吐出烟来，然后看着进房的柯伦。
“你又怎么了？”
“她人呢？”
“这我哪知道……”
房间内原本在闲聊的萨博和亚瑟对视一眼，两个青年坐在莫比迪克号里临时搭建的上下铺小床上，萨博看着柯伦急匆匆的样子只得开口安抚：“大概是在卫生间或者餐厅吧。”
柯伦立刻转身又跑出去了，亚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口气，随后又弹了弹烟灰重新换上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看着萨博：“虽然不知道她在计划些什么，不过大概未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要一直相处了，事先说好，我现在可没钱。”
萨博也嗤笑了一声：“你们倒是很了解她。”
“或者用这个当作还债的预支经费怎么样？”亚瑟手中捏着一沓照片，笑得不怀好意，“还能赚点副业收入。”
照片上的主人公全都是某位目前不在场的红眼睛少女，有她一本正经说话的侧脸、认真看地图的正脸、无奈遮挡镜头的表情，还有各种奇怪角度的俯视场景，一看拍摄者就是没有构图审美意识的家伙。
“嚯…偷偷拍的啊。”
“明明是经过本人同意的好吗，而且柯伦拍了一大堆，给你一张也无所谓哦。”亚瑟开玩笑道。
“是吗，我想想。”
萨博低头翻了翻，从中挑出一张少女朝着镜头微笑挥手的照片：“那就拿一张吧。”
“好……哈？诶？”
……
柯伦绕着莫比迪克号的船舷跑了一圈，因为木川不可能在船内失踪，只是她突然失去下落，问题就不同了。莫非除了搭乘顺风船之外，她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吗？柯伦打算搞清楚这一点。
刚这么想着，眼前就出现了木川趴在船尾沿边的背影。因为刚驶离暴风区，船只的速度很缓慢，海风倒是依旧猛烈，过了片刻，柯伦才勉强看清她的身形。
他发现她正低着头望向被船只推开的波浪，浪花中还能隐约看见水母群的影子。盯上这种水母的是海鸥，它们也许是从其他岛屿成群结伙飞来的，聚集在海域交界处，时常腾空而起去突袭海上漂浮的鱼虾，在布满苔藓的礁石上丢着被掏出肠肚的烂鱼和海葵。
这有点像从德雷斯罗萨启程时的场景，他再次故作镇定地走过去，打算问问她在想什么。可是刚走到一半，视野内就清晰倒映出了少女复杂的侧颜：她有点像缩着爪子的兔子，安安静静地伏在船沿边，锁着眉心，红眼睛也垂着，柔顺的黑发此时仿佛沉重的装饰品，圆圆的膝盖像戒指上的蛋白石。
柯伦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但忽然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白色的，十几只聚在一处。那白色的一团不速之客直直朝木川飞过来，是海鸥群。有一只扑啦啦飞上船沿，接着几乎附近都像长了瘤子似地蹲着成排的海鸥，还有些扑扑腾腾地走动。
哇，哇，哇，哇——
海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其中一只海鸥在地上团团打转，木筷子般的爪子上粘着死掉的水母碎肉，它哇哇地叫了一阵儿，最后站在木川头顶，像个耀武扬威的将军。
木川唯伸出左手，似乎是要赶走它，可是海鸥躲避得更快，它扭了扭翅膀又站回去。看上去少女有些灰心，只能老老实实把胳膊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表情无奈。就在她站定的瞬间，她忽然朝侧面扭过脸，碰上了柯伦的视线。
木川无意识朝他露出微笑，于是柯伦也无意识地报以微笑。她探头打量他的表情：“怎么了？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没什么……”柯伦帮她挥开海鸥，犹豫再三最后才说出，“太复杂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但是比起刚刚那个表情，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笑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说了十分文艺范的台词，有点羞耻，然而对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木川唯眨眨眼，接着脸上迅速绽放出非常灿烂的笑容：“是在担心我吗？”
“才不是。”柯伦有点不自在，木川则用很淡定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了声谢谢。
柯伦其实很想问关于白胡子、艾斯还有之前的事情，不过他没办法在这样的气氛中问出口，猜测到对方也许未来要独自一人去解决什么困难重重的问题，他不禁回忆起数月前的香波地岛，很多之前无法说出口的真心话现在就能坦诚相对了。
两人一起看着海浪里的淡黄色水母。水母群在水中游动，荷包蛋似的边缘就如同裙摆一样缓慢地翻动，露出珍珠般闪耀着的里层，半透明身体里的某些器官，恰巧拼成了脸的形状。正好和笑脸符号一模一样，黄色的圆中有两个像眼睛一样的小黑点，下面则是一条如同咧嘴笑般的新月形细线。
如果山治在这里，大概就能给他们科普水母的品种吧。
柯伦突然说：“总感觉我就像水母一样，只能随波逐流。”
因为提供不了什么有意义的话题，柯伦有些无措地说了这样的比喻，尽管这使得他的自我意识原形毕露，不过木川脸上却没有排斥的意思。她只是理所当然地反问：“你知道吗，水母在冰点以下的海水里也能游泳。”
“诶？”
“而且就算被冻起来，变暖之后也能复活，所以不必因为是水母就觉得没用啦。”
“我可没这么说。”看见柯伦如此回应，木川歪头说“是吗”并露出笑容。那是让人不禁要跟着微笑的温柔笑脸。
可恶，火拳真是没眼光。柯伦在心里失礼地抱怨道，他明知道自己是迁怒，对方也并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但他还是替木川感到不值。
“我知道了，马上要到和之国，我替你重新裁剪一下裙子，然后你去问船上的护士小姐借化妆品，我来帮你形象改造，气死那个眼瞎的混蛋！”
不知道为什么，柯伦变得怒气冲冲。木川茫然地看着他，发现这家伙莫名充满了斗志和义愤填膺的忿忿。
……不是，他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亚瑟（随口）：可以给你一张珍藏版哦
萨博：好
亚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