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莱的冒险手记》三月鹦

4、第 4 章

　　埃尔低头轻轻拨弄着火堆，慢慢落下最后一句。
　　此刻本应是伙伴二人共议对策之时，尤其在之前他们还一同经历过如此温馨的场面。
　　可埃尔没料到，刚一抬起头就正对上克莱儿埋怨的眼神：“你要是平时认真听听我的话，就不至于将这个阵法毁掉才能出来了。”
　　“多么好的研究材料啊，就这么被你硬生生毁掉了……”克莱儿捂住头，不过马上就精神起来，她眼神发光，冲过来地拽着埃尔，“快，带我回去！这么精巧的设置，即使是被你这种粗鲁人糟蹋过，也是有研究价值的。”
　　“要是我不暴力把它破坏了的话，恐怕可怜的大小姐就要曝尸荒野了呀，”埃尔虽然对克莱儿恢复精神暗自松下一口气，可对她在如此场景下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任性的本事感到不爽，他带着微妙的笑容着看着克莱儿，“如果回去的话，错过了大小姐重要的拍卖会的话，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克莱儿被埃尔那阴阳怪气的话语刺得面红耳赤，虽她已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不合时宜。可让她服软却难如登天，她只能用蹩脚的伎俩强行转换话题：“你觉得，操纵这一切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已是她今天第二次做这种事情了。
　　明明以往她才不会管别人听到她的话会作何反应，可……可今天她却没法不注意。克莱儿懊恼的反思着自己今天的行为。
　　可放在以前，她连懊恼这情绪极少有。
　　埃尔也不乘胜追击，轻巧地接过这个台阶。
　　仔细回想这件事的全部经过，他觉得，这个人做出这一切，为的就是“试探”。
　　但是对于他所试探的那个对象……
　　在出这个法阵之前，埃尔一直觉得这个人是想要试探他，可是在看见克莱儿靠在屏障外的时候，他又开始不确定来。
　　这个抓取生物的法阵是有感知范围的，他是因为走进了范围之后被感知，被盯上的。看见克莱儿出现在屏障旁之前，埃尔一直觉得是因为克莱儿碰巧没踏入这个范围才得以逃出此劫。
　　可是克莱儿出现了，即使她已经侵入到离法阵如此之近的位置，却依然没有遭到侵害……
　　埃尔坦诚地将心中的疑惑说出，然后仔细端详着克莱儿的表情。
　　克莱儿听完之后，两道细细的眉毛绞起：“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困在屏障外的时候听到了一段明明没听过，却觉得很熟悉的歌声……”
　　她将自己听到的那段歌谣轻轻地唱起来，明明只听过一次，可是嘴一张开，那些词调就自动从嘴边涌现，好像这首歌她已经唱过无数遍似的……
　　眼看着克莱儿陷入沉思，埃尔也没办法了：“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如果他的目标是你的话，那到最后总会让你想起来的。现在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只能先以不变应万变了。”
　　说罢，他就走向山洞口：“已经很晚了，马车也不知道在哪儿，先在这凑合一晚上吧。明天再出发。”
　　克莱儿知道他说的对，即使已经昏睡了一场，可是消耗过度的精神却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在这个情况下让她守夜也并无意义。
　　克莱儿合衣睡下，身下枕着的还是埃尔的外套，她原以为自己会很难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下睡着。可是感受着温暖的气息，那首歌谣又开始在她脑海中循环往复地播放，一会是那个熟悉的女声，一会却是她自己的声音。
　　两道声音渐渐重合在一起，让克莱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感，她渐渐忘却那重重叠叠的心事，带着笑容睡着了。

　　一觉醒来，循原路返回想要找回行李的二人发现东西连车马带行李都已消失不见，好在克莱儿已将要紧东西整理出来。
　　埃尔靠着地图确认了离城镇已无多少距离，克莱儿只好接受这个事实，俩个人走出了这片森林，好在法阵被破坏后，克莱儿的法力也已能使用，减少了不少麻烦。
　　克莱儿还心心念念着她无缘一见的高明法阵，可眼见着拍卖会日期也渐渐近了，她只能抛下杂念朝着目标继续前进下去了。
　　出了森林，就到了沙克镇。
　　因为这场意外，克莱儿决定先在这个小镇整备一下仅存的行李再往前去。
　　为着这场拍卖会，着实有不少人都向着这座城市汹涌过来。
　　在仅仅放出来的消息中，就有龙骨花这种几已绝世的珍稀材料，还有能够延年益寿的灵药，早已失传的典籍，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那些赶往这的人，其中很大一部分人连进入此次拍卖会的资格都没有。可是这些人知道，珍宝出世，必将伴随动乱。若是有缘在这大动乱中捡个便宜，那可是一步登天的美事。
　　他们所短暂停留的小镇也被这群冒险者占领。
　　大人物都早已进城，还逗留在这的基本上都是抱着这个心思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若是想要从陆路离开自由之港去往其他地方，这个小镇是必经之地。而且这个小镇没有监管者，想要怎么闹事都行，但是一旦入城，一旦发起斗殴，就会被城中的监管者追捕，还会被这座城市列入黑名单。
　　所以那些没实力只能指望浑水摸鱼的人都躲在这里，有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物在这还能逞逞威风。
　　随着拍卖会时间越来越近，这镇子里的硝烟味也越来越重。没人都视其他人为竞争对手，每天都得闹几回事。
　　埃尔和克莱儿也不想在紧要关头惹出麻烦，于是歇息了一天之后就收拾好东西准备进城。
　　可不曾想刚出旅馆大门，就撞上一行看起来来头不小的人物经过此地，为首那位还是他们的熟人。
　　有点小仇的那种。
　　好在二人风尘仆仆，衣衫也不见整洁，与当时恍若两人。
　　那行人也没注意他们两个不甚起眼的小人物。经过小镇后很快就离开继续前进了。
　　悄悄落在后头的克莱儿却一下心情灰暗起来。本来因目标近在眼前而明显浮于表面的快乐都消逝不见了。
　　埃尔悄悄瞄了她一眼，看见她灰败的脸色，嘴角的弧度怎么也降不下去。沉浸于自己心情中的克莱儿也没有发现他的无声嘲笑。
　　一段长长路程就在这奇怪气氛中渐渐到了尾声。俩人为了预防可能会到来的让人并不开心的偶遇，将速度拖得极慢。到了太阳将将落下时刻，才慢吞吞进了城。
　　虽被意外扰乱了情绪，但是近在眼前的目标能冲淡一切不喜悦的滋味。

　　此时拍卖会已近在眼前，城中能暂时旅居的房屋已所剩无几，克莱儿和埃尔费劲力气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处，虽然环境着实令人不快，但是相对来说价格也十分友好。
　　早已习惯在外不能对环境挑拣的克莱儿都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埃尔当然也不会多话。
　　埃尔还在任劳任怨地打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落脚点时，克莱儿就正坐在一旁，心里想的都是要怎样将这艰苦旅途中难得一见的繁华都市好好游览一番，可囿于尽量减少一切可能会来到的准则，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作罢。
　　“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一定将这片大陆要好好游览一番。”
　　许下将来也不知能否有机会达成的梦想，克莱儿开始畅想达成目标之后的美好生活，可这想象很快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回过神来的克莱儿气冲冲地看着将房间搞得一片狼藉的埃尔，可是这点怒气也很快就在埃尔那手足无措的表情下消弭了。
　　“我还以为你主动担起这个活计是因为你有了长进呢。”克莱儿笑着调侃他。
　　埃尔也不在意，只摊了摊手：“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好像是对自己太过高估了。”
　　克莱儿发现，经过之前那场意外，他们的关系已变得有所不同。之前埃尔对自己的看法她不知道，但是在她心中，埃尔只是迫于无奈之下的同行伙伴而已。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有很大不同，是一种她也捉摸不透说不清明的关系。
　　但是他们现在都很享受这种关系，不想前进一步，也不想后退回到过去……

　　时间就在这种粘稠的相处方式下行走，转眼之间就到了拍卖会开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