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卿入骨》六约七

10、扎心

　　楼云霄一愣，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又提起这个问题。
　　见她双眉微微蹙着，不想这个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如实回答：“不错。”

　　兰雨薇理解楼云霄的念念不忘。
　　当初沈寂也救她与水火之中，正因为那次救命之恩，后来她才会对沈寂生出别样的情愫。
　　落难时的情义总是特别的。

　　兰雨薇抿了唇，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去找她？”

　　火光中，楼云霄见她的双眼泛着执着的光芒，他沉默了会，才回答她：“没有，我相信她会过得很好。”

　　兰雨薇突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十分不合时宜。
　　毕竟她已经是他的正妻，当着她的面，他能说什么，她这样问也算是扎人心了。

　　兰雨薇想了想，说道：“人这一世好短好短的，千万别糊里糊涂地留下什么遗憾，不然这一辈子过得多不值当。”希望他能听到这其中的鼓励。

　　楼云霄点头：“你说得对。”
　　他很想问问她，所以你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的遗憾是什么了吗？你是想去补救了吗？

　　两个人各有心思，没说几句，便各自歇了。

　　兰雨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晚她竟然睡得出奇地好。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楼云霄已经起床了，正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却在对上她的视线的时候，慌忙别过了眼神。

　　他不会在这时也将自己当成卿卿了吧？兰雨薇也别开了眼，状若无意起了身。

　　楼云霄看着洞口的方向：“天亮了，我们回去吧。”

　　山中雾大，道路也有些坎坷，兰雨薇遇到沟坎时，楼云霄也会出手相助，只不过两人因为昨夜之事，多少有些不自在。

　　因在山里蹲了一夜，两人的衣衫都有些狼狈，特别是兰雨薇，这样进城肯定是不行的。楼云霄在山下的农户用银子换了两身衣衫，分别换上了，再租了农户家的牛车，这才不紧不慢入了城。

　　行到城门口，元丰远远在等着，兰雨薇猜测应该是出了紧急的事。
　　果然，楼云霄和兰雨薇打了声招呼后提前下了牛车，和元丰一起匆匆离开。

　　到了怀王府门口，兰雨薇一眼就看见了在门口张望的青竹。

　　兰雨薇跳下牛车，叫了她一声：“青竹。”

　　青竹差点没认出来，待看清兰雨薇的脸，她一下子就从台阶前冲了过来，一直含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中也带了哽咽：“您终于回来了，您还好吗？”

　　兰雨薇冲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回屋说。”

　　青竹见兰雨薇神色如常，不似受了什么打击的样子，将心放回肚子里，她抹干眼泪，扶着兰雨薇往玉棠院的方向走。

　　兰雨薇见一路上不少仆人偷偷看她，问青竹：“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在门口等？”

　　青竹狠狠瞪向那些人，直到将所有人瞪走了，才对兰雨薇说道：“府里有些人乱嚼舌根子，说您被贼人捉走一夜未归，坏了世子妃的名声 。”

　　兰雨薇暗暗心惊，怎么传得这样快，又怎么会这样巧。
　　她在天成寺的时候求助无门，怎的消息竟然传得了府里，她问青竹：“谣言是怎么传的？”

　　青竹回答：“说是有人在天成寺上香，撞见了。”

　　兰雨薇冷笑，有人，也就是说无法找到那人。

　　“王妃那里怎么说？”

　　“王妃下了命令不让下边的人乱说，可王妃寻常不出青松院，下人之间私下里还是会议论。”

　　青竹求兰雨薇：“要不咱们去求求世子吧，只要他说他昨夜和您在一起，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兰雨薇心中一动，继续问道：“楼云霄昨夜也不在府里，其它人怎么说？”

　　青竹以为兰雨薇认可了自己的提议，她两眼放光：“世子爷昨日让人传信回来，说要彻夜公干，所以府上的人都知道世子不在府里。您是清白的，如今只要请世子帮个忙，一切谣言都会平息。”

　　兰雨薇心里并不着急，她倒是想看看，谣言拆穿以后，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会怎样跳脚。
　　兰雨薇不慌不忙进了玉棠院，安慰青竹：“你别慌，到时一切自有分晓。”

　　青竹瞧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了底。

　　果然，事情很快就有了进展。
　　她还没有坐稳，青松院的丫鬟奉王妃之命来请她。

　　青竹想着那些流言传到王妃耳中，她会如何生气，还是没办法像兰雨薇那样平静：“要不要等世子回来以后，先商量一下以后再去。”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兰雨薇用手抚了抚青竹皱在一起的眉头，“别担心，我自由分寸。”

　　兰雨薇不敢怠慢，也没有换衣服就去了青松院。

　　一进入青松院，兰雨薇就发现了气氛不对。

　　王妃先是看了她一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满眼都是自责。

　　若不是她让兰雨薇去送经书，便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吃亏的是女子，可儿子今后出去也会一直被人指指点点。

　　叶嬷嬷看她的眼神里充满怜悯。

　　倒是林月柔，脸上淡淡的，垂着眼皮，看不出悲喜。

　　兰雨薇恭恭敬敬地给王妃请安：“母妃。”

　　王妃终于抬起头看她，满眼沉痛：“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好好说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雨薇一脸茫然：“还请母妃示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妃咬牙：“他们说看到你和外男一起出门，最后一夜未归。”

　　“冤枉！”兰雨薇大声道：“我昨晚一夜未归是真，但是绝对没有和外男在一起。”

　　林月柔好奇道：“表嫂，这里也没有别人，若真是遇到了什么事，姨母会帮你，你就好好说说，为什么天成寺里传遍了，说你被贼人带走了。”

　　兰雨薇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表妹说得这样笃定，难道是亲眼所见？”

　　林月柔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表嫂可是误会我了，我昨日不曾到过天成寺，自然没有见过表嫂，只是无风不起浪，咱们家里人，柔儿心疼表嫂。”

　　兰雨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林月柔蹦跶地这么欢，她虽没有证据，真的忍不住怀疑这些风言风语之后有林月柔推波助澜。

　　兰雨薇故意学着林月柔，也扯出一个笑容：“表妹说的是，既然流言，就算传得神乎其神，也当不得真。我还听说表妹昨日特意去商行租了一辆马车去过天成寺呢，难道我也要上来问问表妹到底为什么去天成寺，又见了哪些人？”

　　王妃和叶嬷嬷对视，她们怎么突然针锋相对起来。

　　林月柔抚在手炉上的手盖得死死的，眸光沉了沉，她避而不答：“表嫂既然说不是和外男在一起，倒是说说看，昨夜到底和谁在一起。外头传得风风雨雨的，说出来也好让人信服。”

　　兰雨薇暗中摇了摇头，正常人被诬陷了怎么着也会争辩一两句，这林月柔完全无视她的问题，肯定是心虚。

　　兰雨薇道：“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到时自会让你信服。”

　　林月柔胜券在握：“表嫂说不出来那人是谁，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吗？”

　　“什么拖延时间？”

　　兰雨薇还没有开口，一道低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一齐看向出现在门口的楼云霄，也看到了他身上和兰雨薇身上像是出自同人之手的粗布衣裳。

　　王妃面露疑惑：“霄儿你这是？”

　　楼云霄在王妃对面的炕桌上坐下了，冷峻的视线射向林月柔：“表妹方才说什么拖延时间？”

　　“表哥，外头都传遍了，表嫂被人掳走了一夜，下落不明……”

　　说着她自己的声音矮了下去，觉得脑中的那个猜测太过荒唐。

　　楼云霄的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外头的胡言乱语也值得你们郑重讨论？昨日我因为公事需要在山上守一夜，小薇熟悉山里的地形，在一旁给我帮忙。”

　　“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

　　兰雨薇的脸刷地红了，这人都在说什么。

　　楼云霄说完意味深长看了林月柔一眼：“倒是表妹你，莫要和不相干的人搅合在一起，有些人不值得信任。”

　　林月柔知道他若有所指，脸刷地一下子白了，表哥为什么会知道，赵其轩没有按她说的做么？

　　话已说完，楼云霄看了眼呆在一旁的兰雨薇，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他起身冲王妃行礼：“在山上冻了一夜，我们先回去了。”

　　兰雨薇只觉得手腕子上一紧，跟着出了青松院。

　　兰雨薇觉得楼云霄似乎才是知道一切的人，她问他：“你最后和表妹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楼云霄点头：“是她让阿轩绑的你。”

　　兰雨薇惊讶想不通，楼云霄有千里眼么，她身为受害者，却隐隐只有猜测，没有证据，他问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楼云霄目视前方，声音中没有波澜：“我在天成寺里有眼线，他看到了表妹与阿轩接触，也看到了你被阿轩劫持。”

　　兰雨薇震惊：“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救我？”

　　楼云霄道：“这些人只擅长打听消息，身手并不好，不敢打草惊蛇伤到你。”

　　兰雨薇道：“所以你去救我前故意传话回王府，让表妹露出马脚？”

　　楼云霄点头。

　　兰雨薇问她：“你知道她做着一切的用意？”

　　楼云霄再次点头，面上有些尴尬，他立即解释道：“是我大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