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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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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缪回到家里,傻狗躺在笼子里,听见动静便疯跑出来,叼着她的裤腿。
曲缪盯着它,突然想起在楼梯间的江遥期,冷漠得仿佛置万物于事外。
曲缪蹲下身子,抓住傻狗的脑袋一顿蹂躏,一边揉一边道:“你就跟她一样,白眼狼,干脆把你送给她算了。”
陪她回家,连声谢谢都没有。
曲缪认为自己是脑子有病,才会在今天等在学校门口,等江遥期放学。
这种善事,没有下次了。
上了半天班,曲缪累得要死,游戏群里一群人戳她,她看一眼把手机扔一旁,到床就睡。
第二天难得没有迟到,倒不是曲缪变得爱学习了,而是老姚知道她昨天没来上学,不是生病的言词,特地勒令她不许迟到,再旷课就要请家长了。
曲缪只得老老实实地去上学。
请家长事小,不想见到老曲是真。
曲缪到学校时,江遥期正在上早自习,在她看来极其傻缺的朗读过程,江遥期却乐在其中。
她每日都穿着那身丑不拉几的校服,这衣服丢在衣柜里曲缪都不会多看一眼,她嫌它又丑又土。
但江遥期好像很喜欢。
别的同学穿着只是应付学生会检查,她穿着就不会脱下来。
曲缪打个哈欠,踹了一脚江遥期的凳子:“呆子,你英语作文怎么写的?”
江遥期的朗读声被打断,她顿了顿,继续朗读。
曲缪脸臭极了。
前面的宋紫瑜连忙把自己的英语作文拿出来给曲缪:“姐,用我的吧。”
曲缪白她一眼:“你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
宋紫瑜说:“当然不一样了,我这是抄的遥期的。”
曲缪:“……”
所以江遥期给宋紫瑜抄,也不給她抄。
她把英语本子扔给宋紫瑜:“写。”
宋紫瑜乐呵呵地捧着英语本子,帮曲缪写作业。
江遥期坐在一旁,岿然不动地念着诗词。
托江遥期的福,曲缪原本不困,偏偏一大串文字在自己耳边念叨着,诵经似的,给她硬生生念困了。
于是她又趴桌上补了一觉。
恰巧被巡视早读的老姚看见,老姚冷着一张脸,把曲缪叫去办公室。
“你说说你,这才刚开学,你能不能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你这样成天混日子,打算混一辈子吗?”
曲缪吊儿郎当地靠在办公桌前,扫视四周:“老姚,给个座呗,你这没座,我可不听你唠叨。”
老姚气得脸红脖子粗,怒喝一声:“曲缪!你你你……”
曲缪抬脚勾来一张凳子,坐在凳子上,她掏掏耳朵,笑盈盈:“你说吧,我听着。”
老姚一口气噎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气得指着曲缪:“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
“你说说你,第几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但你不学习不上进,再大的家业也被你败光!”
老姚试图让曲缪迷途知返。
曲缪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认真道:“老姚,不瞒你说,我家家业大得够我败三辈子了。”
她眨眨眼,十分认真地和老姚探讨。
老姚捂住自己的心口,怀疑自己被炫富了。
“曲缪!你别贫嘴,你难道要这辈子都当个废人吗?”老姚说:“你这幅样子,要是你妈看见了也难过啊。”
曲缪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老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蓦地闭上嘴。
曲缪只是有一瞬没了笑意,下一秒又重新扬起嘴角:“老姚,人都死了你就别拉她出来当谈资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漫不经心的样子。
反之看老姚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好像死妈的人是老姚似的。
老姚张嘴,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江遥期抱着书走进来,她背挺得笔直,面上无波无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老师。”她把收起的作业放桌上。
凝固的气氛被打破,老姚松口气,连忙转移话题,下意识道:“你看看人家江同学,人家学习多认真多刻苦啊,你们现在是同桌,你怎么不向人家学习!”
曲缪的手肘放在办公桌上,她倒不像是来听训的,反倒像是来和老姚扯家常的。
闻言,她慢条斯理地把目光落在江遥期身上,盯着江遥期的发旋,看了一会儿。
才缓缓道:“我向她学习?”
江遥期抬起头,冷不丁地对上她的目光。
曲缪的笑容不达眼底,声音轻飘飘的:“可别了,我可当不来好学生。”
她翘起嘴角,和老姚说:“你这好学生,在我手底下挨不过一耳光。”
语气颇含得意洋洋。
老姚再次气得拍案而起:“曲缪,你反了天了!你在我面前还想着打架斗殴!”
曲缪还想再刺老姚两句,一旁被拉来比较的江遥期突然出声。
“老师。”她声音低又沉,其实不太好听,像是沙哑的锯子发出的声音。
老姚瞬间按捺住怒火,和颜悦色地看向江遥期:“怎么了?”
江遥期说:“我有几道不懂的题,可以请教您吗?”
老姚乐呵呵道:“行啊行啊,你有什么题不会?”
“是开学考的试卷上的几道错题。”江遥期抽出试卷,她像是有备而来。
难怪在旁边待这么久。
老姚立刻找到自己的老花镜戴上,兴致勃勃地给江遥期讲题。
曲缪在旁边听了一嘴,听不懂。
她拍拍手,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老姚给江遥期讲题,也没空搭理她,由着她出去。
江遥期低着头,视线垂下,安静地站在桌前。
她是个十分称职的学生,也是所有老师都喜欢的学生。
特别是开学考的成绩出来后,江遥期几乎一瞬间成为了班级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因为她一跃进了年级前十。
在明德,年级前十是清北的种子选手,即便是看过她往年成绩的老姚,也实实在在被震惊了一把。
这个时候,他恨不得把江遥期捧在手心里,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
“遥期,你听懂了吗?”老姚讲得口干舌燥,端着水喝口,温声细语地询问江遥期。
江遥期点头。
老姚瞬间松口气,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换做给曲缪讲题,那就是对牛弹琴。
“还有其他的题吗?”老姚有点意犹未尽。
但江遥期仿佛没发现他的渴望,老实的摇摇头。
老姚可惜地叹口气,不忘叮嘱:“要是还有什么题不会,一定要来问老师。”
江遥期点头。
临到门前,老姚又突然叫住她,面色有些难为情。
“遥期,有件事想拜托你。”
“是这样的,曲缪家情况有些复杂,她爸委托我多关照她,但你也知道她脾气不太好,所以就想着你们现在是同桌,你成绩也好,你看在学习上的事,能不能帮帮她。”
这对于一个高二生,其实是很为难的请求,一边要自己学习,一边还要兼顾旁人。
江遥期没有犹豫,她点点头。
老姚松口气,又弥漫起愧疚:“你象征性的帮帮就好,实在不行就顺其自然。”
出了办公室,曲缪没有回班上,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江遥期坐在书桌前,前桌的宋紫瑜和同桌聊天笑得前俯后仰:“你别怕,你数学肯定不是垫底,因为垫底的是我曲姐!”
“你猜她考多少分?”
——“10分!笑死了,我都考了40,有我曲姐在,就不用担心自己考倒数第一。”
江遥期微微抬起头,她的目光落在旁边桌上的试卷,看见了满张飘红的卷子。
窗外的风吹进来时,那些试卷便被吹翻掀起。
她轻轻地抬手,用一支钢笔,压住试卷的一角。
*
曲缪过了很久才回来,她回来时一言不发地趴在桌上,手里握着手机,正在和宋紫瑜方家成打游戏。
宋紫瑜打完游戏,悄声问曲缪:“曲姐,老姚没说你什么吧?”
曲缪嗤一声:“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能说什么?”
宋紫瑜:“老姚其实对你还挺好的,他就不来劝我和方家成。”
曲缪:“这好给你,我不要。”
宋紫瑜一想到老姚那魔音绕耳的唠叨,打个寒颤:“那还是算了吧,我也不要。”
“快上啊,推搭推搭!别给我掉链子啊。”曲缪出声,手指在手机上飞速点击。
江遥期被吵得忘记上一句是什么了,她只能低着头重头再理一遍。
宋紫瑜注意到她的动静,下意识地放轻声音。
一旁的曲缪却好似故意作对,声音越发大,连游戏声也开到最大。
江遥期不为所动,继续背书。
宋紫瑜觑一眼江遥期,又瞄一眼曲缪,暗自屏住呼吸。
曲姐好像真的很讨厌遥期。
曲缪打完,手机界面一切,她玩起了房东模拟小游戏,小游戏的铃声叮铃铃的响起。
宋紫瑜看着游戏里的她离线,哀嚎一声:“曲姐,没你不行啊。”
曲缪正在修建新房,顺便在附近盖了一家邻里饭店,闻言她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懒懒散散地瞥一眼宋紫瑜:“别打扰我,找方家成去。”
宋紫瑜立马给自己的嘴拉上一条拉链。
曲缪专心致志地玩游戏,她辛辛苦苦挣钱维修房,结果游戏里的小人还在半夜埋怨她的床硬。
她气得把手机扔进桌里,转头看向一旁的江遥期。
江遥期的脊背微微弯曲,因为常年低头的缘故,显得她整个人沉默阴郁。
即便开学到现在,有不少人和她说过话,找她借过作业,但也没有人主动和她结交。
曲缪冷嗤一声,好学生应该也不需要朋友。
她蓦然想起老姚在办公室里拿她和江遥期对比的话。
虚伪。
江遥期突然转过头,曲缪没来得及移开视线,被她抓个正着。
江遥期微顿,她把一旁的试卷递过去。
曲缪眯起眼,看她,伸手接过试卷。
然后发现这试卷是她的。
而试卷上面的那些错题都被一些步骤给掩盖住,曲缪淡淡道:“什么意思?”
江遥期:“姚老师说,让我辅导你学习。”
曲缪把试卷揉成一团,冷声道:“少管闲事。”
她扬起手,把那团试卷扔进后面的垃圾桶里,慢条斯理道:“江遥期,他叫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让你杀人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