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里》三春调

30、第 30 章

　　瘦高个被惊到，下意识地往后看，曲缪则是逮着这一空隙，劈腿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抬脚狠狠给他下身一击，死死地将他压在地上。

　　同时，警笛声在巷子口响起，响彻整座城市，即便是大晚上也聚集了不少人。

　　有警察迅速上前围住两人，将原本要逃跑的胖子制服。

　　曲缪擦擦脸颊上的血，手里的匕首因为无力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曲缪也浑身像是抽去了力气，瘫软地跪在地上。

　　江遥期拨开人群，奔到她身边，在她倒地那刻扶住她。

　　曲缪嗅到她身上的清香，是莫名的味道，独属于江遥期的，令她安心，感觉自己还活着。她趴在她肩膀上，她怕血弄脏江遥期的衣服，只敢用没弄脏的半边脸挨着她的肩膀，她呼吸微急。
　　“胆子真大。”

　　江遥期扶着她，她半跪着地上，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血，声音很轻：“我报警了，你不会有事的。”
　　“你不会有事的……”

　　她的刘海黏在额头上，声音哑得厉害，曲缪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喉咙微紧，手指插进江遥期的五指，攥紧她抖得厉害的手，安慰她：“我不会有事的。”
　　“你做得很好，遥期，你救了我。”

　　江遥期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以同样的力道回握曲缪，攥得很紧，攥得曲缪关节疼，但她没出声，也没松开江遥期的手。

　　警察将倒在地上的胖子和瘦高个拘起来，带上警车，也要曲缪回局里做笔录。

　　因为曲缪是未成年，还需要通知学校和家长。

　　等曲老爷子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一身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眼看去是个十分威严的人，他拄着拐杖，胸口的口袋放着一张干净整洁手帕。

　　他先是让助理去和警察交涉，随后看一眼陪在一旁的江遥期，说一声：“小同学受惊了。”

　　江遥期摇摇头。

　　受惊的是曲缪才对。

　　曲缪坐在长椅上，她身上的血干了，脸上擦干净，只有手臂的袖子碎裂，露出里面青紫的肌肤。

　　曲老爷子冷着脸，他沉着声音，眼里的怒气骤然而起：“我会让季荣光给你个交代。”

　　曲缪冷笑一声：“你能把他杀了？”

　　曲老爷子一噎：“这在警察局！你闭嘴！”

　　“那就是不能杀。”曲缪语气淡淡：“你让他给我什么交代？我只要他的命。”

　　她撂下这句话，牵着江遥期走出警察局。

　　司机老陈等在门外，曲缪拉着江遥期上了车。

　　“你今晚先我去家行不行？”

　　江遥期说好。

　　于是车往曲缪的家方向开。

　　曲缪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两室一厅，脱离了群居生活。

　　江遥期也是第一次来她新搬的家，也才知道她原来送了她回去，还要原路返回。
　　江遥期盯着窗外的夜景，手指搭在座椅上。

　　下一秒，曲缪抓住她的手，握住她的手。

　　两只温热的手在秋夜里相握，彼此不声张，掩藏在椅子下。

　　曲缪在附近药店买了些药，江遥期要送她去医院，她觉得麻烦。

　　一路坐电梯到了七楼，曲缪刷卡进屋，屋里的灯光骤然亮起。

　　江遥期站在门口，有些无从下脚。

　　“进来。”曲缪说：“家里不怎么来人，所以没什么可招待的。”

　　她拿出一双新拖鞋给江遥期换上。

　　江遥期弯腰换上鞋子，流程和之前去曲缪家里一样，她似乎找到了一点熟悉感，逐渐适应了。

　　公寓的窗外可以俯瞰城市的夜景，屋里的灯光明晃晃的，与窗外仿若两个世界。

　　江遥期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一会儿，曲缪从房间里拿出一套睡衣，她的衣服什么颜色都有，黑色最多，因为她很中二的觉得黑色是神秘又酷。

　　但江遥期不适合黑色，所以她挑了一套粉色的睡衣给江遥期。

　　“这粉色睡衣还是我几年前买的，只此一件，你偷着乐吧。”她道。

　　毛茸茸的睡衣，牛奶绒，江遥期的脑袋被睡衣盖住，她轻轻地眨眼，伸手把头顶的睡衣拉下来，头发被弄得略微凌乱，她抬起眼哦了一声：“我偷着乐。”

　　曲缪感觉她有时看起来很聪明，有时看起来呆呆的，笨笨的。
　　她抬手，拂去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地敲她的脑袋：“行啊你，叫你偷着乐就偷着乐。”

　　“浴室在那边，你先洗澡。”

　　江遥期嗯一声，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不稍片刻，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曲缪去阳台点了一支烟，她坐在圆凳上，摆弄着一旁的吉他。

　　可乐被惊醒，从笼子里钻出来围着她转圈，尾巴摇成螺旋状，它像是嗅到了曲缪身上的血腥味，鼻子抽动，尾巴倏地耷拉下来，有些担忧地趴在曲缪旁边。

　　曲缪揉揉它的狗头：“傻狗。”
　　她回头看一眼浴室的方向，低头和可乐聊天，漫不经心道：“我现在可是欠了她一条命。”
　　“你说怎么还才好？”
　　“要不以身相许算了。”
　　“诶，怎么听起来感觉我还占了大便宜。”

　　曲缪在阳台坐了一会儿，她手臂疼得厉害，起初没什么感觉，现在那股疼意迟钝地涌上来，她抱着吉他都费劲。

　　她想弹一下的心思也歇了，干脆靠在阳台边上，目光望着浴室方向。

　　她和可乐打赌：“我赌她出来会第一时间过来找我。”

　　可乐焉了吧唧地摇摇尾巴，不搭理她，曲缪自顾自道：“你也知道赢不了我，所以不和我打赌是吧？”
　　“你这傻狗还挺聪明的。”

　　可乐听出来是在夸它，高兴地摇摇尾巴。

　　浴室里的水流声消失，片刻后，浴室门被拉开。

　　江遥期周身还氤氲着水雾，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

　　她看见曲缪坐在阳台，抬脚走过去，问曲缪吹风机在哪里。

　　曲缪啧一声，她摸着可乐的狗头，自言自语道：“你看吧，我赢了，罚你少吃一个鸡腿。”

　　压根没参与的可乐：“……”
　　它不知道自己被克扣了鸡腿，看见江遥期一个箭步冲过去，热情地围着她打转。

　　江遥期蹲下身子，摸摸它的脑袋，毫无营养地夸它：“可乐，你长胖了。”

　　她蹲着，仰头看着曲缪：“我还以为你把它送人了。”

　　曲缪说：“你不是喜欢吗？”
　　她从抽屉里找出没用的吹风机，漫不经心道：“你喜欢我就留着了。”

　　因为她喜欢吗？
　　江遥期轻轻地捏了捏可乐的耳朵，罕见地感到无措。

　　原来她的喜欢，可以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