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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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的事情，莉莉已经脱离了npc的身体。
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出窍之后，莉莉知道，邓爷爷的梦境快结束了。
最后的画面是桂芬被刺了一刀，尖刀插进桂芬的胸腔，鲜血喷薄而出，邓爷爷被一棍子打晕。
莉莉又看见了黄色的尾巴，眼前融合成一片黄色，又变成黑色，莉莉醒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抽抽搭搭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醒了？”若琳等她缓过来才不咸不淡地问。
“呜呜呜呜，太难过了！这简直就是时代的悲剧，人性的沦丧！”莉莉悲愤地大喊，鼻头都哭红了。
若琳知道，这一趟一定是有所得了，只说：“别急，慢慢来。”
“我急啊！我在梦里都呆了一天一夜了，这招魂队的三天之约还来不来得及啊！”
“你看清楚！”樱桃盯着房间里的挂钟。“地府的时间是相对的，爱因斯坦知道吧？我也是从书里读到的，这个相对论知道吧！按地府的时间算，你这才不过过了半小时，按人间的时间算，应该也差不多。你死之前也做过梦吧，一个梦感觉过了好久，醒来也就十几分钟好么！”
“好吧。”莉莉呆望着挂钟。“地府有挂钟就不科学，不是应该烧香么！过了几炷香几炷香那种！”
“什么年代了，还烧香呢！你们人间都大变样了，我们地府难道还是一成不变吗？”樱桃嘟哝着：“这个人，还总觉得自己活着呢。对我们地府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若琳：“别吵了。办正事。邓爷爷估计过一会儿也醒了。探听到什么了吗？能疏导吗？”
她递给莉莉【死亡知情通知书】，“今天最好就能签了，不然去招魂队认输的事情，我可不管，你自己去。”
莉莉收拾好心情，正色到：
“若琳姐姐，我知道了，您可是牺牲了大积分了，这次我有把握，我大概知道情况了！邓爷爷的梦境还真的是很精彩，比琼瑶狗血剧还曲折，我挺难受的，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想到一开始自己还叫若琳妹妹，现在就已经主动叫上姐姐了，莉莉汗颜：果然，一个“姐”字那都是靠实力争取来的，不是靠年龄。
趁着邓爷爷还迷糊，莉莉把梦里的故事大概讲了一遍。稍微添油加醋，听得樱桃拍案而起。
“这也太惨了吧！我在王府做丫头的时候，也隐约听过，有些达官贵人儿子死的早，想找个八字合的配阴婚，会把活人直接杀死了去配！没想到真的给邓爷爷遇到了！”
“那么说，邓爷爷确实可以确定桂芬是惨死的。他应该目睹了一切。”若琳说。
“不止，其实我挺好奇的，按照山婆的意思，他和黄包车夫最后都被杀死了，为什么最后邓爷爷生还了呢？”莉莉问：“梦里，那些人穷凶极恶，不像是会放过他的意思啊！”
若琳若有所思，“莉莉，这里交给你了。”
她似乎有点迷惘，可能是这个故事太致郁系了，她推门出去了，樱桃说：“这个若琳，冷一阵、热一阵，你说她冷漠，她又愿意帮助你，说她热情吧，经常不吭声就跑了。”
“若琳是个复杂的人，樱桃你倒是简简单单。”
樱桃听了，撇嘴也跑了，“交给你了！我简单，我简单，搞不来！”
“明明一开始是你的事情……”莉莉叉腰，没好气：“一个两个都跑了！”
转身，邓爷爷这时候也醒了。
他的眼角湿糯糯的，梦里应该是哭过。
“爷爷，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错。桂芬……是那些坏人的错，受折磨煎熬的却总是善人。”
邓爷爷慢慢清醒，昏黄的眼睛里满满注入了一点点生机：“你在梦里吧，小妹妹。你也在吧。”
莉莉点头。
“这么多年，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起过桂芬的事情。一直带着这个秘密活下去，我这个心口啊，总是憋得慌。我后来偷偷想去秦大户家里祖坟找到桂芬祭拜，但是多年战乱，等我过去，秦大户的宅子都没有了，变成了马路了……”
“那为什么你逃走了……当时山婆婆不是要杀了你吗？”
“山婆婆的手下，就是那个瘦小的，打晕了我，扔进麻袋，沉湖了。但是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给我留一条生路，他在麻袋里给我松了绑。水进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醒过来，拼命挣扎，后来浮起来，瘦小的那人就站在岸上盯着我。他一直盯着我，什么也没说。我就游走了。在外面逃难一阵，后来回到租界舅舅的裁缝铺子了。”
“那山婆婆他们？”
“后来？后来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上海战乱，全国兵荒马乱，警察部门形同虚设，山婆婆她们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有证据，这件事就只留在我心里，我后来去桂芬家里找她父母对质，他们一口咬定桂芬是在秦大户家里做妾，病死了。”
莉莉唏嘘，确实，一条人命在乱世，也就是一个数字。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后来我离开上海这个伤心地，去广东投奔亲戚，再后来开了一间小小的裁缝铺子。我在广东结婚，生养了一儿一女。一直是我对不起桂芬。我也想过为了桂芬终生不娶，但是…….我遇到了静美，她是个好姑娘。”
“虽然我理解，但是，唉，站在桂芬的角度上来看，这件事情还是挺让人伤心的。我没办法对邓爷爷你的选择过多评判……”
嘴上这么说，莉莉心里对恋爱这件事的幻想又破灭了一分。之前爱得死去火来的，最后还不是另娶？活着的时候看新闻，妻子得了乳腺癌，那丈夫是百般呵护，痛不欲生，可是几年后，照样再娶，能批判吗？
不能，但心里堵得慌。
莉莉注意到邓爷爷的手里还一直抓着那件已经破成布条的西服，“这件衣服，是桂芬给你做的吗？”
邓爷爷脸上浮现出一种幸福而羞涩的微笑：“不是。是我的妻子静美做的。她在战乱年代讨饭到我的裁缝铺门口。我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她在我家做了十五年帮佣，我们最后才在一起。”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没办法那么简单的叙述。
少年少女曾经想要永远厮守，可是无情的现实把他们分开，又送来新的姻缘，这到底是顺应天命，还是背信弃义呢？
“爷爷，签了【死亡知情通知书】好吗？桂芬的故事我知道了。我相信桂芬已经去投胎了。她那么纯洁，那么善良。我知道您是听了樱桃说他杀的人可能做地府公务员才坚持不签署的。但是即使是他杀，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地府公务员。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难道还能改变吗？”
邓爷爷却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桂芬会做你们这个地府公务员，这些事情，我也不懂。我只是不想去投胎，我不想忘了桂芬，因为如果我忘了桂芬，就再也没有人记挂她了，她父母不管她，才十八岁啊，我投胎了，桂芬就彻底消失了。所以我找借口请你帮忙，我从来没有准备过能找到桂芬，我只是想……”
“想拖到最后，宁愿自己成为游魂，成为鬼，被收了魂飞魄散，也不愿意投胎？”
“这是我欠桂芬的，我怎么能一个人再一次丢下她？我不会再丢下她了，我宁愿做鬼，宁愿消失，我也不要忘了她。活着的时候，我对不起她，死了，我怎么能再对不起她呢？”
说着，一行眼泪从他皱巴巴的眼角流下来。
莉莉总算明白了。邓爷爷不是指望找到桂芬，他一开始就是“自杀式袭击”他只是想要留住桂芬，那最后的记忆。是愧疚，是爱，是对上天不公的恨！
“小妹妹，你在梦里是黄包车夫吧？”
“是的。”
“可是这是我的梦呀！你想知道现实发生了什么吗？”
莉莉陡然想到，邓爷爷的梦境是事实基础上的重构，细节可能有出入，而自己作为一个npc，参与了梦境，本身就打乱了事实。
“现实有黄包车夫这个人吗？”
“没有。现实你知道是什么吗？现实是……”
邓爷爷还没开口，若琳突然推门进来，叫莉莉出去。
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叫我出去干嘛！“正在关键处！”莉莉转头对若琳说。
“这个也很关键！”若琳的语气不容置疑。
莉莉只好对邓爷爷说：“爷爷我一会儿就回来！”
***
等莉莉再度踏入谈话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你接着说，爷爷。”莉莉强行按捺住内心揭秘的冲动。
“现实里呀，是没有黄包车夫这个人的啊。我找了我的好朋友栓子帮我，他却收钱出卖了我，直接把我和桂芬引到山婆的埋伏里。我多么希望有一个好人帮助我们啊！可是实际上，一个帮助我们的人都没有！”
“黄包车夫是爷爷希望人间有的善意吧？”
“其实梦不是我控制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黄包车夫，但是我猜到那个就是小妹妹你了。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善心人，我感觉到了。”
“邓爷爷，你猜对了，我可是个大善人，现在轮到我揭秘了。”一丝亮光闪过莉莉的眼角。
“惊天大秘密那种，不瞒你说，我刚刚差点没心脏病发！”
邓爷爷很惊讶，莉莉还有什么秘密要揭开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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