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银行里的新员工》南山心远

10、第 10 章

　　柜员业务说起来琐碎繁杂，其实都是固定程序，熟悉后就不难了。大堂经理的工作比柜员还简单，信用社没有理财业务，值大堂不需要专业知识，主要是迎来送往、维持秩序，帮眼花耳聋不识字的大爷大娘们输密码、签字。
　　三天后，应欣就不再亲自到外面值大堂了，由着新员工两人一组轮着值。
　　第二周，应欣就开始让新员工们试着办业务，新员工不进系统不用自己的柜员号，而是用老员工的柜员号操作。一早一晚的人流高峰期还由老员工办业务，中午人少的时候就让新员工办，老员工在旁边指导。
　　第三周，新员工已经可以自己办业务了，每天一个老员工窗口，一个新员工窗口，对公、挂失等复杂业务老员工办理，存取款、开销户等简单业务让新员工办。
　　第四周，新员工开始在老员工的帮助下办理复杂业务，让他们每办完一种新业务，都做好笔记，以保证下次再遇到时可以独立办理。
　　转眼一个月过去，六个新员工在大家的期待中一天天成长，差不多都能独立临柜办理业务了。
　　月底，严华请几个新员工吃烧烤庆祝他们顺利出师，吃完去后街的KTV唱歌，一直玩到十点多才回社里。
　　第二天上午，严华在营业厅里宣布了两个消息：一个是林焕楠将接任李燕贷款会计的活，以后跟着李燕学贷款结息方面的东西，不再坐柜营业；另一个是要从剩下的五个人里抽一个去分社，谁愿意去给她说一声。
　　严华看几个人都不吭声，顿了顿道：“你们要是都不想去就一人一个月轮着来，具体怎么办，你们晚上自己商量一下，定好了给我个话。”
　　下班后，孔静初、李玉君、肖寒、费流四个人在餐厅吃饭，今天是周五，林焕楠现在上行政班，周末休息，下班后回市区家里了，柏果明天有事，跟严华说过后交了班后也走了。偌大的信用社这会儿只剩下四个新员工。
　　最近菜园子里的南瓜长得好，做饭的阿姨跟南瓜杠上了，老南瓜稀饭、嫩南瓜菜，每顿里都有南瓜。
　　六个人里，林焕楠家里有背景，柏果爱往领导跟前凑，这会儿他俩不在，四个人说话更自在些。
　　费流神秘道：“你们听说了不？本来张主任是打算让柏果接任燕姨当贷款会计的，谁知道结果出来是林焕楠。可怜他天天给主任打扫卫生、端茶倒水，殷勤小意的伺候了一个月，功夫都白费了。”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孔静初诧异道：“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玉君也觉得不相信：“他懒成那样，在营业厅从来不拿扫帚的，跑去给主任打扫卫生？”
　　费流翻了个白眼，嘿嘿笑道：“你们俩见了主任绕着走的，能知道个啥！给主任干活，跟在营业厅打扫卫生那是一回事吗？！”
　　孔静初啧啧道：“柏果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想不到还有这心思。看来焕楠家里的关系还挺硬的，消息都传出来了，主任说改就改了。”
　　别人的事，闲话两句也就算了，她想了想道：“不说他们了，咱们怎么办？谁先去分社啊？华姐还等着我们回话呢！”
　　饭桌上一时安静下来，他们最近听了很多闲话，分社的胡峰和苏雪都是难缠的人物，到那边去不知道是什么光景，说不定要受些委屈。而且，分社和总社距离十几里地，他们都住在总社，虽然有公交车但终究没有总社方便。说是可以每人一个月轮着来，但未来的事谁说的好呢？万一领导改主意了，不让回来了怎么办？这时候大家心里都有点羡慕林焕楠，别的不说，至少这种往分社调的事找不到她身上。
　　谁都不想第一个去，孔静初也不想，但回避不是办法，这是华姐客气，让他们自己商量，要是商量不好，惹恼了她，就说不好是什么情况了，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她语气轻松道：“要不，咱们抓阄吧？我包里放的有纸笔，写上12345，按抓到的顺序来。”
　　费流瞥了她一眼：“抓什么阄，有我们三个男人在呢，你俩往后靠。我先去，让柏果第二个，肖寒第三个，你们俩排最后，顺序自己定。”
　　孔静初瞬间觉得暖暖的，从心底涌出一股暖流消融了所有的不甘和计较。刚才她还觉得：大家都一样，凭什么我要先去呢？现在却觉得没关系了，费流的一句话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让她觉得他们不再是普通的同事，是更亲密的兄弟姐妹般的关系。
　　她摇头：“不行，没这样的道理，而且柏果不在，我们也不能随意决定他的顺序。”
　　李玉君也一脸感动，听了孔静初的话附和道：“对啊，现在男女平等，不用这么让着我们，我身强体壮比肖寒力气还大呢？”
　　肖寒体质单薄，最不喜欢别人拿他身材说事，这会儿无辜躺枪，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费流忍笑道：“老三你怎么说？”
　　三个男孩儿一年的人，只是月份不一样，费流二月、柏果七月、肖寒十一月，他月份最小，排行老三。柏果坚决不同意别人叫他二，两人也不愿意喊费流老大，于是只有肖寒的老三保留下来了。
　　肖寒不爱说话，言简意赅道：“我第二个去，让柏果最后一个。”
　　费流拍手笑道：“妙啊！男人里他都排最后一个了，要点脸都不能有意见了。”
　　孔静初看他们都说定了，再拒绝就伤情份了，便不再反对，只是提醒道：“那也跟他说好再报给华姐，不然就是咱们的不对了。还有，男生去完，我先去，玉君最小，把她排到最后一个。”
　　费流点头道：“行，等会儿我给他打电话，华姐那儿也包给我了，等会儿我一并告诉她。”
　　八月份，社里内勤进行了人员变动，费流调到分社，李伟转成外勤，林焕楠跟着李燕整理贷款合同为接手贷款会计做准备，剩下的四个新人和宁伟一起成为一线柜员主力。
　　五个人两个窗口，四个人坐柜上一休一，剩下一个跟魏俊成一起值大堂，也是一休一。
　　终于实现了上一休一的梦想，大家都很开心，但排班的时候出了些岔子。严华只吩咐了开几个窗口上几休几，具体怎么上却是不管的，都交给了应欣。
　　应欣图省劲儿，打算大堂也一个月轮一次，剩下的四个柜员也不用排，两天两天的轮着上就行。刚好李玉君交了箱子站在她旁边，她随口道：“玉君先去站大堂吧？下个月再进来坐柜。”
　　然后抬头看看准备营业的柏果和孔静初：“柏果和静初明天再上一天，然后交给宁伟和肖寒。”
　　李玉君当即就不愿意了：“我不想先站大堂，我业务刚学会，站一个月大堂肯定忘完了，还得重新学。”
　　应欣被新员工当面顶了回来，面子上一时有点下不来，脸色便不大好看。她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照这么说最好让宁伟先去站大堂，但她想让宁伟留在内厅内，遇到复杂业务方便照应。
　　偏柏果此时也笑嘻嘻道：“欣姨，我昨天休一天现在得接着上两天，肖寒从今儿就开始歇两天了，不公平啊！”
　　应欣顿时觉得烦了：“那你们自己排吧，今天排好，明天一号正式按排班表上。”说完转身走了，边走边嘀咕：“真是管闲事落不是，吃力不讨好。”
　　几个人面面相觑，柏果后知后觉道：“欣姨生气了？我说着玩儿的。”
　　南边，支着耳朵听了个全场的林焕楠一边觉得柏果是个大傻瓜，一边庆幸自己不做柜员了不用和他们一起纠结。看到应欣过来，她安慰的拍拍应欣的肩膀，应欣勉强朝她笑了笑。
　　看到这一幕，李燕撇撇嘴没吭声。严华忙着做报表，只当没看到，心道：现在的小孩儿多难搞啊，你以为他们是面捏的呢，你说啥就是啥。
　　看到应欣生气不管了，李玉君也有点害怕了，她慌乱的看向孔静初，孔静初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小声道：“没事，我大致想好怎么排了，中午人少的时候做出来，到时候咱们看看再商量。”
　　孔静初快速合计了一下，先把总数算出来：上一休一的话每人每月上十五天班，俊成叔一人上十五天大堂，还剩十五天的大堂，他们五个人刚好每人三天，也就是每人每月十二天柜员班三天大堂班。
　　孔静初抽空问了在外面站大堂的俊成叔，得知他站得腿疼，想上一天歇一天。想了想，宁伟虽然跟他们同龄但已经上了两年班了，是他们的前辈，又问了宁伟愿不愿意站大堂，不想站大堂的话可以只上柜员班，宁伟随和的表示愿意和他们一样。
　　剩下的就好办了，三十天分成五组，每组六天，孔静初把自己放在第一组值大堂，和俊成叔一替一天；剩下的四人上柜员，也是两人一组，上二休二。等她值够了三天大堂，跟第二个值大堂的人交换岗位，只动他们俩，别人的顺序都不变。
　　至于值大堂的先后顺序，她把自己排在第一位后，询问其他几人的意见，都说没意见，排第几位都行。
　　最后是月初上班问题，玉君和肖寒今天休息，那就明天开始上班；俊成叔今天上了，明天也休息，她去站大堂；宁伟这几天跟应欣轮流在营业厅内照看他们，谁不会时好上前辅导，明天让他也在家休息。
　　定好大规则，再定好打头上班的人，中间按规律排就可以。她打开Excel表格，大致排好后，悄悄跟李玉君说，她要是愿意排第二个值大堂，后面的时间她俩可以一直一起上。玉君欢喜的连连点头。
　　排班表定好后，孔静初仔细数清楚，果然如她所算，前三十天里，每人十二天柜员，三天大堂。因为八月有三十一天，孔静初多值了一天大堂，肖寒和李玉君多值了一天柜员，两人都表示没关系。
　　众人都没有意见后，孔静初把八月排班表拿给应欣和严华，严华表示：只要你们不空岗，怎么上都行。
　　应欣拿着排班表，看着右边标的清楚明了的各人的上班歇班天数，和中间让人眼花的上班顺序，叹道：“上班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复杂成这样的排班表，难为她怎么排出来的。”
　　严华笑：“人家还考虑到了所有人的意见，宁愿自己吃点小亏，让人人都高兴。这一批大学生都不错，我看以后他们几个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行。你不知道吧？昨天我跟老吴聊天，石马镇那几个新大学生闹得跟乌眼鸡一样，在营业厅都能吵起来，老吴都快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