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 41. Dust settl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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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置着自由落体的后果就是，如果不设防，你可以几秒之间就感觉到头部落地给颈椎带来的直接伤害。
艾琳在空中张牙舞爪地翻滚了半圈才凑合着让整个背部着地，反观旅伴，杰森灵活得在地面上一撑，就像鸟类扇了扇翅膀滑翔一样，平稳地在天花板给自己找好了落脚点。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赞叹，下一秒，重力的方向又在改变。
如果只是单纯的放映或者投射，书的内部空间还不会被影响得太厉害。
但身处在时间线正在被改写的漩涡里，重置这一行为和宇宙的干预让他们在书里也不得安生。
落点从天花板挪向了书柜所在的那面墙壁，艾琳勉强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碰到贴在顶部墙壁的金属面板。
为了防止书里意外进入外来者，页数转换门被伪装成书柜的模样，但是顶部面板的设定是改变数字后会自动开门。
在这种无法估测的重力方向下，她可能会直接掉出主控室所在的第一页。
这是什么另类仓鼠轮吗？！
艾琳有点崩溃，她已经忘记这是自己打的第几个滚了。
好在能量不足，投影只是2D，不然在完全具象化的投影里辨别真实的家具和虚像，她估计早就摔死了。
但控制台上所有的灯还在亮着，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这就代表着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到魔杖。
艾琳至不知道是否应该感天谢地自己给房间设置了防重力干扰功能，至少房间里的家具没有随之被迫翻箱倒柜，在360度不定方向运行仓鼠轮里当不停挣扎的仓鼠只有她本人。
因为杰森游刃有余的应对程度，只能算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混乱停下得猝不及防，半透明投影也定格在了他们逃出制|毒场地外遭遇逆转装置，捕捉能量波动的那个瞬间。
“停下了吗？”杰森看着离自己不远紧抱着控制台外围栏杆的艾琳微微皱眉，没有魔杖的她看起来很狼狈，“重力力场差不多两到三秒就会置换一次，我们已经四秒没有动过了。”
“更像是中场休息……看起来不像会彻底结束。”女巫的注意力和视线都扒在投影上，不敢错过一秒。
因为作为重写，时间还不够提前。
果然不到一分钟，重力又发生了变化，天花板第二次变成了地面。
……
经历了六次停顿之后，艾琳勉强摸出一点在翻滚的第一页里逃命的关键。
她不再费劲巴力地把自己挂在操控台的一角，重力已经不止在四个面的矢量方向不停重置，给他们停顿修整的时间也在逐渐变短，已经缩减到了三十秒以内。
不掌握着力点，她只能像个游走球一样在房间里乱窜。
还会时不时反弹到这里剩下的第二个活物——杰森身上。
两个超过一百磅的活物在空间里不定向自由落体……如果旅伴没有眼疾手快地卸力了好几次，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已经多部位骨折。
所以比起被重力压着被迫接触旅伴，女巫选择了主动出击。
“很难想象你会在逃命这个方面适应得这么得心应手。”红头罩咬牙拎着艾琳的风衣后领，以免这位搭档硬扒在他腿上，借着全身重力把他的枪套和裤子都拽掉，“你们巫师的体力比我想象中要好。”
“相信我，多经历几次时间旅行，你也能熟练掌握这个技能……顺便，这次投影的画面好像没有再出现我们？”
介于重力方向变化，他们这次离控制台距离很远，但也不影响从模糊的画面里得到信息。
“可按照你的理论，这次够提前吗？”
“还……好？你知道那种老式磁带卡带的时候，总要拽出来整理好才能重新放回去，但是如果卡带的点都解决了……”女巫表情看起来绝对算不上好。
“……倒置的速度会更快而且没有休息时间是吧，那你最好抓好了。”
听见杰森的话，艾琳如临大敌般地搂紧了他的大腿。
博士给她的那张蓝明信片还稳稳当当地塞在兜里，考虑到带着《面纱》和的纸质定义的坐标旅行，她的身体表现得异常地安分，而且没有分离感。
甚至是无法控制的操控台投影还在消耗她魔力的情况下，艾琳还是觉得储备充沛。
充沛得像是刚灌了一大杯活力滋补剂，肾上腺素和类咖啡因效应的魔药一起上头的感觉。
……也不得不说，待在氤氲着大量绿色魔力的人形充电宝附近让她莫名心安。
几分钟过去，投影终于再次停下，镜头驻留在道恩·格雷身上。
可这次没有再倒退。
躺在床上入眠的十七岁的少年和他们之前见过的模样基本没什么分别，书里倒下的投影方向和她现在的视角呈水平反转，却不影响视线。
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少年道恩皱了下眉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房间里虚空的方向，下意识地向身后床头靠板方向窜了窜：“谁在那？”
当然没有人会回应他，明明知道在书里不会被窥视到的两人也是出奇的安静。
艾琳在努力调整呼吸，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逃命的动作确实不再僵硬笨拙，可加速调换方向的重力让她感觉自己奔跑跳跃在一台发了狂主动攻击的跑步机上。
速度8，坡度10，履带上还挂满了不明方向障碍物。
揽着她的杰森则是绷紧了身体，像要为了随时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蓄势待发。
而镜头里，道恩那双眼睛里情绪外放，写满了对未知事物下意识的恐惧和警惕，完全没有浸在阴郁、焦虑和精神分裂里太久形成的那种落寞式的疯狂。
在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几分钟无果后，少年还是没能扛得住睡意，缩在床头的位置重新入睡。
随着道恩的动向，投影像被再次按下了暂停键。
但仅过了几秒，画面便又像翻动书页一样开始加速快进。
只是这次，重力方向没有再发生变化。
身后的方向却传来木板碎裂的声音。
书柜身后的墙壁像是突然变成了黑洞，卷着上面所有的书籍在瞬间消失不见，连带着书架背板也被撕碎得干干净净。
只有贴在顶部像老虎机转盘一样不停转动的金属面板，和被损毁的木头框出来的位置，才能将将辨认出来原来的地方应该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是什么东西？”
“……去其他页数的门，正常来说是需要输入数字才能……打开。”艾琳干巴巴地回答。
她正酝酿着要如何给旅伴解释这混乱的状况，一阵刺耳的呼哧声打断了思路。
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是其他各式各样、乱七八糟且不属于第一页的物品。
他们逐渐显形，在他们周围呈现出半透明的虚像。
页数乱了。
也就是说不同书页里的房间正在自我融合。
FUCK！
“我猜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对吧。”
“Hell no。”她顾不得狼狈，迅速调整好姿势，“这样下去，其他页数里的东西可能会逐渐被并吞到第一页。”
“你是担心这里被挤爆吗。”
“不……”杰森听见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就算扩容的速度赶不上并吞的效率，也不会是最坏的情况……我比较担心我们俩可能会随时被嵌入到其他页数传送过来的任何物体上，变成其中的一部分，或者，融为一体。”
……这种答案真是完全不能让他放松下来一刻。
“……我想你已经有了计划。”他打量着和他一起吊在空中的搭档，她半闭着眼，在吸力作用下保持不被拽走对她来说很困难。
艾琳抬起了垂下了的眼睛，长呼了一口气，才看向杰森：“……算是，不过你相信我吗，陶德？成功概率只有一半。”
片刻之后，她听见了一声叹息。
还有清晰的回应。
“那你还在等什么？”
……
这一次，道恩·格雷的人生，没有头痛欲裂、没有成堆的处方药、没有突然在他家周围长出来的曼德拉草，也没有那个掌握逆向技术的军火商。
短短几十秒，就像是有人从头到位重新翻了一遍一本书，以32倍速重新复原了一个人17岁后的轨迹。
但是放任自己被黑洞般引力带着走的杰森和艾琳，过得比格雷要惨得多。
红头罩觉得他低估了艾琳对成功率百分之五十的概念。
他们俩没死都是奇迹。
女巫在赌。
赌控制台和她的魔力链接足够强，强到即使放任自己在书内不同的页数随意穿梭，链接也不会断掉。
她确实赢了，链接并没有断开。
但是不停穿梭的体验感，基本不亚于人类对于接近黑洞的猜想——被引力紧贴着吸入又撕碎的感受。
杰森不太惊讶自己没被这种感受折磨疯，只是更惊讶自己能在掉进去之前听懂了艾琳连吼带喘的解释。
他们已经不知道被那扇门吐出来多久了。
但他完全没有一点指责或是质问女巫的念头，甚至握紧的手都没有分开。
因为根本没有力气。
两个人躺在地上，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奄奄一息，仿佛只有出气不进气。
过了整整五分钟，艾琳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她慢慢挪动了一下脑袋，视觉范围里还是第一页的熟悉布局，他们俩正好倒在那一堆金属破烂旁边。
“当前时间2021年十月二十三日下午一点三十六分，外部环境正常，检测到能量不足，语音界面将不再工作，控制台动力系统即将关闭。”
随着控制台上的灯光熄灭，房间里震动了一下，头顶天花板出口松动的声响和魔杖弹出的声音。
还有摞在一起的书摇摇欲坠，终于不堪重负，发出的轰隆一声巨响。
“你想出去吗……？”艾琳换了个姿势瘫在地上，调整着呼吸和胃袋，不让自己吐出来。
“……你认真的？”刚刚那波空间穿梭版的生死时速、外带身边这位的鬼哭狼嚎还回荡在耳边，杰森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可以的话他都不想喘气。
“没……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特别想不开，非要出去，也行。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红发女巫蠕动着向他靠近，艰难地越过他们之间那点聊胜于无的距离，把右手甩上他的手臂。
“但是不管怎样……先让我充个电。”
杰森瞥见搭档满足地合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手指上能感觉到的触感不光有她皮肤的温热，还有一缕毛茸茸的红发。
他眯起了眼睛，莫名感受到一阵无法抗拒的困意，好像这只是个难得清闲，可以蜷在安全屋里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午后。
杰森没有抗拒。
在第一页里的一切，都跟着一起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Chapter 41. Dust settl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