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小崽子叛逆了》十三行

6、约战

　　温昀举着一盏茶，跪了下来，垂首恭敬地道，“徒儿拜见师父！”声音很亮很高，听着便让人精神一振。

　　洛宁笑眯眯地接过，饮了这茶，轻声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座下二弟子。今后我教你本事，护着你，只有一点，要时刻记得孝敬为师。”

　　“是。师父。”温昀仰起头，看着洛宁。少年目光灼灼，洛宁竟有些受不住，微微避开目光，“以后你还是住喜阁，等你有本事自己立府再说吧。每天午时过后到这来，其余时间你自己安排。有问题问你师兄，别有事没事的找我，你师父忙着呢。”

　　洛宁想了一下，“酿酒的事不能耽搁。”

　　温昀认真地听着，神色温顺。有褚中玉在前，洛宁不太习惯弟子这种乖巧模样，摆摆手，让人去主峰领真传弟子的服饰和身份玉牌。

　　温昀在主峰只认识两个人，师娘和孟秦。总不能为这点小事就去麻烦掌门。巧的是，他刚到主峰就遇到了孟秦。

　　“孟师侄。”温昀笑着同他打招呼。孟秦回以微笑，道，“师叔怎么有时间来主峰？是有什么事吗？”

　　撇去刚见那会孟秦明里暗里的试探，人家人缘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看多体贴。

　　温昀的笑容真切了一些，“师父让我来拿真传的服饰和身份玉牌。”孟秦惊讶地看着他，随即恭贺，“恭喜师兄了。不如我带师兄去吧。”

　　“那就多谢师侄了。”温昀跟着孟秦往前走，停在一处人来人往的阁楼。孟秦道，“只是方楼，平常会发布一些任务赚钱，校服和玉牌都能在这里拿。”

　　温昀点点头，注意到有许多人在暗暗打量，不由奇怪。孟秦见了，小声道，“师叔还不知道吧。自从你和任师兄一战以后，门里好多人都暗暗敬佩你呢。”

　　温昀疑惑道，“我输了，有什么值得敬佩的？”

　　孟秦道，“师叔过谦了。任师兄最爱和人动手，打成这种险局还是头一回。更何况师叔比我们入门都要晚。大家自然会敬佩师叔了。”

　　温昀睨了他一眼，怪不得小师侄对他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两个人正要进去，忽听一声娇喝，“站住！”两个人停下来，孟秦低声道，“这是范雪殷师姐。。”

　　眼前人肤光赛雪，一双杏眼顾盼神飞，红衫加身，身姿高挑，令人一见难忘。

　　孟秦走上前，温声道，“范师姐，有什么事吗？”

　　范雪殷冷声道，“不关你事，让开。”她越过孟秦，上上下下打量温昀，“你就是师叔祖新收的那个弟子？”

　　温昀面上仍带笑，“师侄好没······”

　　“我知道我美，不用你来提醒。”范雪殷打断他，直入主题，“我听说你和任澄有一战之力。我呢，刚好排在六十九，比任澄低一名。不如我们比一比？”

　　温昀默了。果真好没礼貌。

　　孟秦走到人身边，“师姐，这就不必了吧，温师······”

　　“都说了不管你事，一边去！”范雪殷再次打断，扬眉道，“任澄是我的人。我就来试试你，免得你拉低了他的名声。”

　　孟秦无奈道，“任师兄没承认他······”

　　“我知道!那日摘花台他定是留手了。没承认你拉低他名声是好意。但是，”范雪殷声音拔高，“我不许。来我们拔剑吧。”

　　孟秦扶额，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小师叔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温昀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师叔不比。”笑话，拼死拼活地跟任澄打一场，不过是为了在门派中更好立足，现在他都有师父护着了，跟她比不是上赶着找打吗？他又不是傻子。

　　范雪殷冷哼一声，“没骨气，不是怕输吧，没了好不容易偷来的点名声？”

　　这话实在是有些难听，孟秦忍不住要插嘴，“师姐你······”

　　“我跟你师叔说话呢，你插什么嘴，没礼貌。”

　　孟秦神色一僵，打断人说话就是有礼貌了吗。

　　范雪殷重新看向温昀，高声道，“你比还是不比？”

　　方楼本来就是人来人往，温昀最近人气又高，加上人嗓门大，慢慢聚拢了一群人，嘀嘀咕咕的。被人围观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师父师兄一般不会到主峰来，能解决这事的只有他自己。

　　温昀无奈地皱眉。

　　孟秦忽然想到什么，对着温昀传音道，“师叔，再过半年就是惜花小会，到时候五大名山都会来，你说那时候同师姐比吧。”

　　温昀眸光一闪。孟秦想的是，到那时范师姐这兴头说不定早过去了，能拖一时是一时。温昀却不尽然。锤秦并非没有道理，秦家人天生就是修仙的料。到那时，说不定同她有一战之力。他也不是一味逃避之人。

　　温昀弯眉浅笑，初见长大后绝世容姿，“若是师侄执意要比，不如等到惜花小会？”

　　范雪殷不满，正要出声，温昀接着道，“到那时五大名山齐聚，也更能一扬任师侄的名声。范师侄说是不是？”

　　范雪殷仔细思量了一下，不过半年而已，他还能有什么奇遇不成，等等也是无妨的。只见范雪殷点头，高声道，“那我们就约好了，半年之后惜花小会上再战。”她说完这一句，掉头就走，红衫胜枫。

　　孟秦轻舒一口气。范师姐这性子可真让人受不住。他转头对温昀道，“小师叔，我们进去吧。”温昀点点头，随着他走了进去。

　　洛宁和顾七曲坐在湖边小院的屋顶上对饮，衣带当风，甚是潇洒。洛宁少有这样愿意分食的时候，不过是找到了长期酒票，才“大方”些罢了。

　　“我见过你那小徒弟了，长得还不错啊，矮矮小小的，我还以为你是养儿子呢。”

　　“我可没有养儿子的癖好。”

　　顾七曲噗地一笑，“你不会是想说要养也是自己生一个吧。就你这老妖婆，谁会愿意跟你？”

　　洛宁脸一黑，“说得好像你比我年轻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顾七曲不屑道，“你知道什么，男人么，就是越老越吃香，年轻小伙子哪懂得疼人呢？女人那，就是越老行情越差了。”

　　洛宁踹了他一脚，“小雪醉还来！”

　　顾七曲攥紧了酒杯，好声道，“好了洛大人，是小的嘴上没把门，得罪您了，就饶了我吧。”洛宁脸色不变，连踢了人十几脚后才停手，继续喝酒。

　　顾七曲反倒不自在，搁平常这人早把他赶走了。

　　他问，“怎么了？”万年以上的妖，这世上就剩下他们两个，相伴着走了那么多年，多少是有些与旁人不同的情谊在。

　　洛宁抿了一口酒，声音仿佛要随风化去。

　　“我撞见同族了。”

　　顾七曲无所谓道，“这有什么，跟我同族的鸟妖我一年能撞上几十个呢，树妖也没什么稀奇的。”这话刚一说完，他就品出不对，一脸惊愕，“不会是跟你同根同源的······”

　　洛宁轻笑，“要不然我那么紧张做什么”

　　顾七曲倒吸一口凉气。洛宁绝对是棵独一无二的树，天下绝对没有第二棵同一树种的妖，他十分肯定，这是怎么回事？
　　　顾七曲坐直了，紧紧盯着洛宁，“怎么回事？”

　　洛宁偏头，“就上回杀了我一师侄的。我又查探了一番，觉着手法熟悉，回去想了许久，才知道是我的手法。你说奇不奇怪？”

　　用藤曼进入识海，改变人死前记忆。这不就是她年轻时候干的事吗？

　　顾七曲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才道，“世上不会又第二棵桑渠，如果有，也是别人造的假货。”

　　桑渠，洪荒遗树，生长于烈焰所到之地。洪荒神定下法则，世上只能有一棵桑渠，一棵死，下一棵才会诞生。如今洛宁明明活的好好的。

　　洛宁枕着手臂躺下来，向来灼灼的眸子，此刻完全睁开，仿佛是在漫天桃花中突然窜出一柄利刃，冷寒至极。

　　“若让我知道是谁造了这么个东西恶心我，就叫人在涅槃里好好玩玩。”

　　顾七曲一哆嗦。涅槃里头尽是凤凰火，淬骨炼筋的，生不如死。

　　午时。温昀提前一刻钟到了湖边小院，看到洛宁趴在院中的石桌上，侧头面向他，已然是睡着了。他嗅了嗅，小雪醉的香气蔓延，经久未散。

　　这个师父，明明活的比谁都久，怎么还不如他呢？

　　温昀走到洛宁身边，唤道，“师父，师父？”

　　洛宁蹙眉，半掀眼，复又闭上，“为师睡半个时辰再起来教你。”她平常的声音极清，谈不上好听，透着果决坚定。现在的声音带着饮酒过度的嘶哑，亲启红唇，竟有几分少女呢喃的味道。

　　温昀怔了怔。一人千面。师父还有这样一面。他顺从地在洛宁旁边坐好，从储物袋里拿出乐和剑谱，认认真真地看，没有一刻分神。

　　半个时辰后。

　　温昀放下书，目光落在洛宁身上，欲言又止。师父睡得好香啊。

　　洛宁脸颊带着红，未上胭脂却比上了胭脂还要艳丽。在睡梦中红唇一张一合，鲜艳欲滴，隐约可见猩红小舌。乌发垂下，有几缕沾在了他的衣袖上。

　　温昀深吸一口气，垂下眼。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少年，除了美丽的母亲以外，哪里见过这般的人间颜色呢。他默念，“师父比爷爷还老，师父比爷爷还老······”

　　他念了几句，顿觉舒心，抬眼看向洛宁，就看到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意味不明。温昀身体一僵，不知言语。

　　洛宁坐起来，白皙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笑眯眯地，“徒弟真有孝心啊。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还没让你当爹孝敬那，你就这么有觉悟了。”她拍了拍温昀的脑袋，“真好啊。”

　　温昀抠着手指头，呐呐不发一言，只听洛宁语气陡然一转，“那你就帮为师把这小院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吧。”

　　温昀轻声道，“可是今天师父还没教我。”

　　洛宁理理袖子，笑道，“授课嘛，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孝敬爷爷的机会可是等不得的。”

　　温昀脸色垮下来。他在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到了这先是为了留下殷勤起来，再又是······他觑了一眼洛宁，本以为是苦尽甘来，他怎么会觉得师父生的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