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戛然而止都是为了留给人想象的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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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了距离地球不晓得有多遥远的宇宙中，一时半刻也回不去，手机也如高杉所言无法使用，怎么按屏幕都是黑漆漆的，松阳姑且安心留下来。
因为怕打扰到飞船上其他人的工作，松阳也很少走出房间外，非常有“闲杂人士”的自觉，从来不过问飞船的航线和目的地，闲暇的时间基本都用在翻阅柜子里装满的书籍。
但究竟有没有打扰到，松阳也不确定。
他的紫发学生如今是统领着一支叫做“鬼兵队”的攘夷队伍的总督，按理说应该很忙碌才对，但对方几乎所有时间都寸步不离地待在他身边，并且说什么也要亲自照料他的起居，细致到梳发穿衣和整理床铺这样的贴身事务都一一代劳。
“……晋助其实不用这么费心……”
因为滑过肩头的几缕长发会垂在书页上遮挡视线，松阳正打算抬手捋，高杉主动跪坐到他身后替他束发。
视线落在摊开的书卷上的文字上，松阳试探性地提一句，高杉手上的动作一顿，并没停下。
“老师不愿意被我照顾吗？”他轻声问道。
背对着高杉，松阳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从语气里判断出些许低落的成分，急忙安抚他。
“怎么会呢，只是有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老师自己也可以做……”
紫发的学生一言一行简直贴心到了能看穿他想法，松阳当然察觉得到他在尽可能地让自己在飞船上住得更加舒适。
房间里摆放的落地书柜自然是为了让他打发时间准备的，高杉似乎记得住他看过哪些和看到哪里，书卷也在不停地更新，此外还特意给他准备了写字用的书法工具。
墙上挂着的三味线倒也不全是装饰，高杉有问过他要不要学——他这个学生想必也很了解他音痴的一面，一副财大气粗的口吻。
“坏多少把都没关系，只要老师开心就好。”
松阳一想起自己在俱乐部的“战绩”，着实不忍心损坏这些看上去比西乡珍藏的那些还要精致更多的三味线，虽说委婉地推辞了，但他看书时高杉会取下三味线坐在一旁演奏，不晓得是不是还没放弃教授他的念头，那一手技艺精湛得让他这个老师自行惭愧。
日常替换的衣物整整齐齐地分类叠放在木质衣橱的抽屉里，全都是他喜爱的浅色，布料一看就是名贵的类型。
一日三餐的饮食方面也是配合他口味的清淡。大概是高杉特意吩咐过，他在屋子里是听不到一点来自门外的声响的，鲜少几次在高杉陪同下走到回廊上去透气，也见不到其他走动的鬼兵队成员。
飞船上唯一能见到的鬼兵队成员只有负责每日送餐的那个和他打过照面的叫做又子的姑娘，松阳看得出这个性格活跃的姑娘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显然是被高杉耳提面命过，一放下餐点就立刻离去绝不多话。
有高杉在场，松阳也不可能找对方搭话，问高杉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他只淡淡地说这段时间休假，叫松阳不用在意。
到了夜间睡觉的时候，松阳的确不容易在陌生的地方入睡，之前住在真选组的那些日子里他的睡眠就很浅，好在过去做杀手时也不怎么睡觉，就算放空一整晚都无所谓。
不过高杉似乎很清楚他这个毛病，每一晚倔强得守在他床榻边非要等到他睡着才肯回房去休息，松阳费劲唇舌也劝不动他。
提议过让他睡在这里，高杉嘴上应了，确实并排铺好一床被褥躺下，结果第二天醒来松阳意外地在他眼周下方发现青黑的痕迹，一问才知道，这孩子居然一整夜都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翻身的动静都不漏过，压根没怎么合眼。
松阳只好叫他上来跟自己一块睡塌上，他又固执地认为这不合礼数，最后虽说是在松阳的请求下同意了，但睡眠质量不知为何并没提升多少。
时常睡在一起后，松阳偶尔能嗅到他身上一点极淡的烟草味，料想他应该和真选组那位嘴硬心善的副长一样有抽烟的习惯，仅仅是顺嘴提了一句，对方当即换了身衣服，把换下来的浴衣和那柄看着精致名贵的烟斗卷吧卷吧一起拿去销毁掉了，还说什么若是再让老师闻见烟草味就惩罚自己跪上一整晚之类的话。
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学生过于顾及自己而影响到正常的生活，松阳又是过意不去，又是发愁得紧。
“……再这样下去会被晋助惯坏的……”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身后的紫发男人插进他发间的手指力道很轻，边替他梳理着柔顺的发丝，边不轻不重地按摩着他的头皮，眼角敛着温和的笑意。
“那样不是正好吗，老师就会一直依赖着我，也离不开我了。”
“哪有老师心安理得地去事事依赖学生的……”松阳无奈道。“而且晋助的工作没关系吗，一直跟着我不用去管理真的可以吗？”
“老师才是最重要的。”
对方一旦语气平静地扔出这句话，松阳也找不出反驳的方式了，微蹙着眉尖陷入沉思。
他那头浅色的长发被用一根淡绿色的发绳扎成一束，又被捋过肩头垂到胸前去，露出浅灰色的和服领子外那一节细白而修长的脖颈。
瞳孔映着那抹散发着光泽的素白，高杉眸色暗了暗，俯身下来从背后揽住松阳的肩膀，将唇贴近他的后颈，细细地吮吻完那一片淡白的肌肤，又含住他耳垂稍稍用力啃咬了一下。
“唔——！”
不同以往的酥麻感刺啦一下由脊背窜上头皮，松阳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子，捧着书的手一抖，指尖就被书页锋利的边缘划破一道口子，伤口处丝丝缕缕地涌出血。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反应，他迅速抹掉血迹曲起这根受伤的手指将其掩藏进掌心。
普通的划伤以他的体质甚至要不了几秒钟就能复原如初，可这种恢复速度并不属于人类，哪怕明白信赖的学生们绝对不会为此疏远他，却还是没办法对他们坦诚地表露出代表着灰暗过往的那份异常之处。
佯装镇定地把整只手掌拢进袖子里，拥着他的男人眼尖地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抬头敛起狭长的眼眸。
“老师的手怎么了？”
松阳后背一僵，想说自己没事，高杉并不给他推拒的机会，松开一只手去抓他的手腕似要检查，他一慌神，手掌就被从袖子里扯出来。
“等等，晋助——！”
制止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松阳完全僵住了。
“老师要多爱惜自己一些啊……”
男人带着疼惜意味的低沉嗓音响在耳畔，他怔愣了几秒，缓慢地低下头看自己被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手腕的那只手，清晰地看见指尖那点毫无变化的殷红血痕。
微翻开的皮肉处，凝结发暗的部分还在不断往外冒出新的血点。
“我去拿医药箱过来，老师别碰伤口。”
受伤的手被安稳地平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松阳整个人都是思维停滞的状态。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是紫发的学生在翻找医疗箱，又在他身前跪坐下来。
生怕弄疼他似的，高杉轻柔地捧起他的手掌，捏着浸泡药水的纱布替松阳擦拭指腹上血迹的力道轻飘飘的像细风绕过指间。
“先替老师消毒伤口，老师觉得痛就告诉我。”
男人眉眼间难得露出点懊恼的情绪，又像是心有愧疚，薄唇紧抿。
“是我刚才突然想撒娇吓到老师了吗？所以老师才会弄伤自己……”
好像终于回过神来，松阳轻轻摇头。“不怪晋助，是我自己走神了。”
……他的自愈能力消失了？
后知后觉到眼下的状况，松阳还有点懵。来到歌舞伎町之后，他始终小心谨慎地避免受伤，唯恐让谁发现端倪，所以也不曾留意过自龙脉新生的这具身体是否还保有原本的体质。
死而复生后他的身体变成普通人了？不，显然不是，在神社证明过了，能够融化人类的龙脉水流并不能毁坏他的血肉，这具身体仍然不同于常人。
那么，是他远离龙脉的力量源泉——地球的缘故吗？失去龙脉的力量的作用，他会变成普通人吗？
脑子里的思绪混乱成一团，松阳暂且也想不出答案。指尖上的伤口得到妥善处理后包上一圈纱布，裹住整根指头。
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包扎伤口是什么感受，松阳有点新奇地打量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心里感慨两句，完全没把这点几厘米的小伤当回事。
但他的学生好像因此进入了高度重视的状态，晚餐时又子送来食盘，松阳伸手去端碗，坐在他身边的高杉立即抢先拿过碗，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老师都受了伤就不要再使用手了，请交给我吧，我来喂老师吃饭。”
……可他受伤的是左手呀？松阳困惑了两秒，下意识地张唇吃掉对方淡定自若地执起竹筷送到他唇边的饭粒，咽下去了才想起回复。
“我的右手没有事呀，吃饭的话是没问题的……”
“是呢，老师说得对。”
紫发男人微敛着碧眸低低笑一声，略带慵懒的笑声带着难以细数的柔情。他不紧不慢地将碗放到松阳面前，又摆上一双新的竹筷。
“老师请用。”
松阳一句“晋助手里那双给我就好”还没说完，就见高杉若无其事地拿着那双他用过的竹筷用起饭来，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色，眉尖一挑带点疑问。
“今天的晚饭不合老师胃口吗？我去叫人撤掉重做，到老师满意为止。”男人作势起身，松阳知晓他绝非虚言，赶忙阻止他。
“没有不满意，晋助不用麻烦的。”
“是这样吗？”
高杉微皱起眉头注视着他，一副“老师请不要委屈自己”的表情，松阳只好用低头咽饭的实际行动证实他并无委屈自己的意思。
……他这个学生，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死心眼啊？
到睡前的时间，松阳住着的这间和室内自然是配置着独立盥洗室的，大抵也是照顾他的习惯，洗浴间放着的是半人高的外表朴素的木质浴桶，灌注的水却会自动加热，也不晓得是怎么设置成如此方便的模式的。
受伤不易碰水的常识松阳还是知道的，考虑到轻微的划伤就算常人也能很快愈合，他悄悄背过身去想拆掉刚换过的纱布检查手指的情况，坐在榻榻米上抚弄三味线的紫发男人轻轻拨了个清亮的音律，猝不及防地出声。
“老师要去洗澡了吗？”
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松阳顿了顿，略微窘迫地“嗯”了一声，高杉的视线落在他脑侧那根一受惊就会支棱起的呆毛上，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老师的手还没恢复，我来帮老师擦身和洗发吧。”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戛然而止都是为了留给人想象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