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群侠续之天涯相随》执笔命运

30、第 28 章 （完结）

　　几尺之遥的距离，步伐却宛若荆轲刺秦般的沉重，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萧廷的呼喊声飘荡在空气中：“蓝愁……蓝愁……”
　　终于，他走到阴蚀魔尊的面前。若萱望着他摇头，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蓝愁示意阴蚀魔尊将头侧到他这一边，“其实，天剑的剑柄之中藏有一颗长生不老丹……”
　　原来，这就是天剑的秘密；原来，秦始皇费尽毕生功夫想得到的长生不老丹竟就藏在天剑之中。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一瞬间，蓝愁竟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的声音；一瞬间，阴蚀魔尊抓住若萱的手显然有些松弛、颤抖；一瞬间，蓝愁趁其不备打开他的右手，推开若萱……
　　若萱宛若一只翩跹的粉蝶，旋身转到几步远。
　　阴蚀魔尊骤然反应过来，一掌击中蓝愁。蓝愁飞出三尺以外，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意图再次捉住若萱的时候，萧廷的剑已经直直逼来，古汉阳也紧随其后，向他出招，他只能竭力抵挡。
　　黄湘急忙前去解救双手束缚的若萱。
　　三人配合得如此默契，一切，原来早有预谋。阴蚀魔尊顿时明白过来，他上当了。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激烈的战争就此上演，导火索一旦点燃，接下来的便是酣战。眼见古萧二人已和阴蚀魔尊拼死对决，群侠们也在三大护法的带领下与圣火教众教徒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尸横遍野，打斗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苍穹。
　　黄湘与若萱赶忙过来照顾身受重伤的蓝愁。
　　“蓝哥哥，蓝哥哥，你怎么样了？”黄湘关切地扶起蓝愁。
　　嘴角的血迹仍未风干，眼眸的光芒却逐渐涣散。
　　“蓝愁刑官，蓝愁刑官……”若萱带着哭腔一遍遍呼喊。
　　血凤凰曾经为救她而死，蓝愁现在又为她身受重伤，血月神教欠她的，她欠血月神教的，又怎么算得清，理得明？
　　黄湘将真气灌输给蓝愁，替他续命。如果萧廷可以夺回天剑，取出长生不老丹，也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天剑的光芒果然势不可挡，可惜江南已不再是飘雨的季节，红日当空更是增加了天剑的威力。
　　手握天剑的阴蚀魔尊拉开一道深蓝色的屏障，古萧二人也合力结起一道紫色屏障，此时，二人甚有兄弟齐心的感觉，“伏魔大手印”果然名不虚传，萧廷的神功更是威力无穷。两股力量一时间相持不下，阴风怒号，苍穹变色……
　　阴蚀魔尊没有料到，只不过才短短的几天，萧廷的功力就已经提升到这个境界，一旁那个从未交过手的男子竟也如此厉害。中原武林，果真卧虎藏龙。
　　若萱和黄湘呼喊蓝愁的声音是萧廷此时最大的动力，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取出长生不老丹，不能再有知己为自己而死。
　　使尽浑身的力量，终于打破阴蚀魔尊的结界。霎时间，山崩地裂，浓烟四起，风云变色，紫色的光芒将幽暗的蓝色覆盖，阴蚀魔尊飞出数尺远，重重地摔落在地。天剑，又回到了萧廷的手上。
　　硝烟过后，是惊人的宁静。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萧廷。他高举天剑，用尽全身力量将之震毁，蓝色的光芒四射于天地之间。破剑而出的是一颗璀璨如明珠般的丹粒——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丹。萧廷将之控于鼓掌之中，所有人都痴痴望着这颗丹粒。阴蚀魔尊更是气急攻心，他连做梦都想得到的长生不老丹就在眼前，却渴望而不可及。
　　“黄湘……”萧廷毅然决然地将丹粒抛给她。
　　黄湘反手一抄，接过丹粒，立即送入蓝愁口中。
　　天剑销毁在众人面前，这世上唯一的一颗长生不老丹也已被蓝愁吞下，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去争夺的了。
　　梦境破碎的阴蚀魔尊仿佛疯了一般，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萧廷趁机将之一剑封侯，风波，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平息。
　　胜负已分，主帅已死，继续厮杀下去只会徒增不必要的伤亡。圣火教很快在夺魄、摄心二护法的带领下缴械投降。
　　原野，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蜀地。
　　此时的惜吟正奋力爬上灵山，她不知道江南的战火早已燃烧殆尽，她唯一关心的是那株能让萧廷永葆光明的血葵。灵山血葵，只是一个迷惑世人的名字，它其实并不长在灵山之巅，能否找到，就靠冥冥中的注定。忽然间，一块山石松动，惜吟失足坠落山崖……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她急速下坠。难道注定再见即是诀别？
　　上苍终究是慈悲的，眼见就要坠入谷底，一棵古树将她缠住，重力顿时得到缓冲。枝桠断裂，再掉下来的时候仅有一树之高的距离。
　　宛若一只断翅的蝴蝶，惜吟坠入花丛之中，剧烈的声响惊吓了身旁赏花的男子。
　　他，亦是白衣胜雪，病态的容颜更增几分遗世独立的气质，眉宇间的英气倒与萧廷有几分相似。
　　“姑娘，你没事吧？”他风度翩翩地俯身询问。
　　惜吟轻轻摇着头，报以一记微笑。他给她的感觉并不似陌生人般的尴尬，倒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熟识。
　　白衣男子亦是如此，他索性提起衣裾，静坐在她身旁，“对了，你怎么会从这么高的山上摔下？”
　　“我想爬上山顶，去摘灵山血葵。”惜吟遥望了一眼山峰，仿佛看到血葵在风中摇曳。
　　“为摘血葵可以舍生忘死，他/她是你的至亲还是至爱？”白衣男子不知为何脱口而出这句话，或许，是被她的精神感动了吧！
　　惜吟不由暗自一惊，怔怔地望着他。
　　白衣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淡然一笑赔不是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不，这没什么。他……是我的亲人。”告诉他又何妨，她不是早把萧廷当作兄长一般敬爱了吗？
　　白衣男子不再言语，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血葵并不在灵山之上。”
　　“什么？”惜吟大吃一惊。
　　白衣男子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继续道：“它其实就在这片谷底，‘灵山血葵’那个名字，只是用来迷惑世人的罢了。”
　　“你怎么知道？”惜吟很是好奇。
　　白衣男子苍然一笑：“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找到血葵就可以了，不是吗？”
　　惜吟不语。
　　“走吧，我带你去找血葵！”白衣男子道。
　　百花丛生的山谷，血葵，就藏在最隐秘的地方。酴醾一般的火红，花瓣如海葵般张牙舞爪，如此狰狞的美丽，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山血葵。
　　惜吟轻轻俯下身去，细数着母株上的花蕾，一株、两株……为数甚少。据说这血葵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难怪如此珍贵，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这个……我真的可以摘吗？”惜吟竟疑惑地问他，其实此时，她并不知这株血葵归他浮云山庄所有。
　　此男子正是浮云山庄少庄主霍明诚。
　　霍明诚微笑着点点头，给以她肯定的答复。
　　惜吟掏出随身携带的锦帕托于手中，小心翼翼地摘下两棵子株，用锦帕包好，收起，起身向他致谢。
　　“你为什么不索性把整棵母株都拔去？”霍明诚竟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其实，他早已活腻，甚至有了轻身的念头，所以，他想让惜吟拔去他赖以续命的血葵。只要他一死，霍家就后继无人了，从此，霍家人再也不必受血竭之症的折磨。
　　“因为，别人也需要啊！我不能只想着自己的亲人。”惜吟诚恳地解释道，“我可以每半年来一次，等到它开出新的花朵，我再来取。”
　　霍明诚被她的话震惊了——她可以为了自己的亲人不顾生死地去摘那株血葵，却不愿自私地将它据为己有。这样的女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对她，不禁产生一丝好感与敬意。
　　“幸好你没有将血葵连根拔走，否则的话，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一个声音从山谷外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位身着锦衣的不惑之年的男子——他，便是浮云山庄的庄主霍英豪。
　　“爹……”霍明诚唤道。
　　“诚儿，你真是胡闹！”霍英豪责备道，转身向惜吟，“这位姑娘，实不相瞒，灵山血葵乃我浮云山庄镇庄之宝，小儿身染重疾，不得不靠它续命……”
　　听到这里，惜吟不禁一阵唏嘘。
　　“其实，就算你把血葵挖走，也养不活它。当今世上，只有浮云山庄的历代庄主才能得到种植血葵的秘诀。”霍英豪直言道。
　　“我没有打算私吞它……”惜吟急忙解释道。
　　“我知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霍英豪道，“但是，你知道了血葵的所在，就不能离开浮云山庄！”他忽而话锋一转。
　　“爹，我相信这位姑娘不会泄密的，请你不要为难她！”霍明诚求情道。
　　“我真的不会泄密。”惜吟也保证。
　　“哏，我就是太相信了你们这些人。黄湘不也向我保证过么，结果呢？她还不是告诉了你血葵的秘密。”霍英豪根本不相信她。
　　“原来你以为是黄姑娘告诉我的。不是的，我虽然认识她，但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告诉我血葵所在的应该算是是笑笑子前辈。”惜吟解释道。
　　笑笑子，原来就是当初救霍明诚的两个神医之一。
　　“不管怎样，我还是不能让你离开浮云山庄半步。”霍英豪说罢，便要扣住惜吟。
　　惜吟要事在身，不得不躲闪，那庄主的武功也是极高的，惜吟绝不是他的对手。
　　“爹，你快住手，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反正我也活够了。”霍明诚拔出腰间的匕首威胁道。
　　霎时间，霍英豪和惜吟都怔住了。
　　“诚儿，你……你快把匕首放下。”霍英豪几乎哀求道，另一方面，又不愿放了惜吟。
　　惜吟深知他的为难，也不想白衣男子为她受伤，毕竟，血葵是他帮自己找到的，她不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好吧，我答应你留下来。”惜吟主动答应了霍英豪，“公子，请你先把匕首放下。”她转而又请求霍明诚。
　　“你快走吧，难道真要留在浮云山庄一辈子吗？”霍明诚催促她道。
　　“你不必再劝了，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惜吟回应。帮他找回了若萱，帮他重树了威信，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守护这株血葵，守护他一世的光明。因为她知道，这三样是他比生命更看重的东西。

　　浮云山庄内。
　　“庄主，我有一事相求。”惜吟道。
　　“请讲。”
　　“我有位亲人，双目筋脉尽断，必须靠灵山血葵才能维持永远的光明。请您每年赐我四株血葵，我愿一辈子留在浮云山庄为奴为婢。”
　　“如此情深意重，想必，他是你深爱的人？”
　　惜吟不语。
　　“今天你救了诚儿一命，又没有让我为难，好，我答应你。”霍英豪允诺。

　　江南，南苑。
　　大战告捷，群侠集聚。
　　萧廷虽然功劳最大，但毕竟阿卑罗王的身份还让人一下子难以接受。众人并没有多言，只是小小地欢庆了一下便各自散去。
　　武林，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寒鸦闪闪山前去，杜曲黄昏独自愁。
　　只不过才几日功夫，江南的郊外已是落花成冢。
　　萧廷等人来到吴堵的坟前拜祭。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萧廷感慨道。一首《天末怀李白》，是杜甫为怀友人而作。
　　“丐头，你安息吧。我已经杀了阴蚀魔尊替你报仇了。我们约定过，他日再战时间由我来定，这是萧廷对你的承诺。现在，我要和若萱远走江湖了，我要重新以‘文剑武书生’的身份来赢得武林中人的信任。别了，我的朋友，相信我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廷哥……”若萱情意绵绵地望着他。
　　江湖，早晚有一天他要凭人心换得。
　　“吴大哥，我和湘儿也要继续云游四海了。你放心，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记得给你捎杯喜酒。”古汉阳也与九泉之下的吴堵道别道。

　　古道凉亭，萧廷、若萱、黄湘、汉阳还有蓝愁把酒话别。
　　“小刚，血月神教以后就拜托你了。”萧廷语罢，掏出阿卑罗王令牌交予蓝愁。
　　蓝愁慎重接过，他的心意大家都已明了。
　　“来，我们干了这一杯。三年之后，在此相会。”萧廷举杯，大家奉陪。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饮尽最后一杯酒，众人在此别过……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
　　浮云山庄内，惜吟倚楼望月。
　　“‘为惜如团扇，长吟到五更’，沈姑娘，你的名字，是取自这两句诗玛？”霍明诚忽然在她身后出现。
　　“‘惜吟，是‘为惜如团扇，长吟到五更’的‘惜吟’吗？”谁的话，言犹在耳，隐约在风中飘起。
　　惜吟缓缓回首，感激地望着他。因为懂得，所以感激。她知道，以后每年守望血葵的时候，自己心里又要多一份牵挂了。

　　两年后，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宁静的村野，一银发男子正和一群调皮的孩子高兴地玩着蹴鞠，身旁，那个文雅秀气的女子怀抱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婴儿，满脸幸福地望着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