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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故人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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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天庭,让一些老神仙验证了身份后,知我确确实实是昆仑月深之后,对我又是一番抱歉。难免责罚了那两个慧眼不识上神的小神。
如今的天帝重默甚是年轻,看来不过五万岁多一点,刚历劫飞身上神,流觞也是这个年岁飞身的。果然如外界传的那样这天帝年幼时是个神童,未登基前已名闻四海八荒了,如今将天庭治得还不错。
我不关心这些,只是他们让我在天庭小住,以示地主之谊,我不便拒绝,毕竟天帝未有怪罪我逆改天命的事情,我也遂了他意,在此小住。但是我却还要下凡间一趟,给越郎诺华他们报个平安,还要完成我那游历人间的计划,花了五年时间肃清了凡间绝大部分的妖孽,一些被我重创后只能躲在阴暗地带无法出来祸害人间,我也希望他们改过自新,总好过赶尽杀绝,于是便也由着他们躲开了。
我在人间五年,不过是天上一须臾而已。天帝一盏茶时间,我便又回到天庭,妥妥当当地听从他们的安排住下来了。
他们安排得很是妥当,让我住在一个布置别致却又不俗的别院里,我发现院中居然种着的也是白色的梨花。我本以为仙界之中也只有昆仑才有梨花,没想到在天庭之中也能够看得到。我在仙童的带领之下住进了这所梨花别院。
天帝重默不知何来的闲情,有时会来到我住的别院,所幸问的不是什么道啊佛啊之类的,我想若是问及这类问题,我可比不上这早已闻名的神童天帝。他来只是与我下下棋说说话的。
这让我感觉他不像是天庭里不苟言笑的天帝。
一日,我与天帝一起喝茶时,他说要为我引见一位故人,我疑惑在天庭里我会遇见什么故人。仰着头想了很久,这天界我亦有几万年没有来过,若说是熟人,倒还认识念君一个,只是前几日我早已寻过她叙旧了。
只见那人身着银盔来到我与天帝面前,先与天帝行礼,天帝抬手示意他免礼后,转身对我道:“这便是我引见于你的故人。”
我仔细瞧着那神武的人,他一抬头我便惊住了,想不到果真在这天庭里遇见故人了,那种感觉就好比他乡遇故知。
“铁幕,这便是月深上神。你们在凡间亦是认识,我便不多说了。”
原来铁幕生前在凡间立下不朽功绩,生后便被提升为神将。一生戎马,赢得生前身后名。
天帝留我二人叙旧,铁幕仍是不习惯唤我月深,我便让他继续唤我琳琅。
我问及浅碧呢。
他道,浅碧被王母收为仙婢,负责照看瑶池仙果。
也好,总算在天界也能朝夕相处,长相思守。
铁幕无意提起如今的城主府内他修缮了一尊云苍的石像,阿伦城的百姓都很是怀念城主,于是每年都会来此祭拜。
可惜云苍不会知道。
他的魂魄已归于御弃,肉身葬于火海。从此这世上再无云苍了。
天庭里温暖如春,可是当铁幕再次提起时,我的心居然还会一寒,我以为我已经渐渐忘却,忘却他,忘却心痛。
铁幕走后,我独坐于庭。银河吹来的晚风将我发梢吹后,我光洁的脸庞沐浴在风中。我看住我的左手,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其实我可以用仙药去掉伤痕,但是我却没有这么做。我知道,即便去掉掌心那个和云苍一样的疤痕,但是心底仍旧会抹不去那一道身影,那一个名字的。
曾经的执着,如今将手心摊在风中,留不住一缕清风,也不该将过往留下。
我笑道:“我会忘记你的。”那时不知,自己居然还可以笑,自从云苍走后,我只会笑,却再也不会流泪。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却见重默的身影隐匿在光华之中。
我与他相视一笑,他只是点头。我们谁也没有打破这平静。
在天庭叨扰许久,又在见到铁幕后恍然大悟,这天庭的日子与凡间不同,天上一日地上十年。既然凡间的铁幕都已经失去了,那么想来人间已过数十年了。
回到昆仑,在梨林中过了数年平静的日子。
流觞于十年前闭关,我闲来无事,便在梨轩中习字作画,匆匆十年光阴又过去了。
当年我赠与千缘玉佩给诺华越郎时,还偷偷从昆仑拿了两颗仙丹,说是偷偷也是不恰当的,流觞神通广大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对我偷鸡摸狗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他们服下,便有了百年的寿命。
能在人间相守百年,相知到老,亦是一种幸福。
如今百年过去了,我又来到了林中。
看住他们最后牵著手一道闭上眼,轻羽已经长大,如同她娘亲那般落落大方。帮助她安葬完诺华与越郎后,我安慰她道:“他们还有千世的姻缘,你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
轻羽一双眼睛长得可像诺华了,她这么一望住我,便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诺华,当年我倚窗眺望时,回头便看到一袭缭绕恬静蓝衣女子,翩翩向我走来,如同从淡然水墨中走出的仙子。那时候觉得诺华身上的气质比我这个正牌落难天神更像是神仙。
如今,黄土下面的不再是风华绝代的诺华,不再是健壮英勇的越郎。他们苍老了,最后也只会化作两堆白骨,一抔黄土。
他们不过是最寻常的一对夫妻罢了。生前恩爱,身后孟婆桥上,牵手喝下孟婆汤,却不会相忘彼此。
我抬眼望着远方烟雨朦胧之处,仿似看到了他们微笑牵手走过孟婆桥,他们回头对我一笑。
我带轻羽回到梨林,她的天资很是聪颖,身上又承住越郎万年道行,学起道法来很是快上手。
流觞说,不能只学道法,也要学学道理。
我点头称道。
于是每当流觞前来梨轩,我便又将上次对轻羽讲到的道啊佛啊等再讲一遍。
有一日,流觞便问我,你这道佛的也给轻羽讲了上万遍了,就没有其他可讲吗?
我无奈,我只懂这些,当初也没好好地学。
当初我不将轻羽送上昆仑,是不想她和行之他们那样那么古板,开口闭口便是道佛之类的。
我想让她快乐地长大,她是越郎与诺华唯一的女儿。
我问她想学什么,她说她想学仙法,那我便教她仙法。
就这么过了几百年,这几百年里有轻羽的陪伴,梨林中不乏笑声。
一日轻羽托腮坐着,我坐下,她唤我一声姑姑。
我道,何事?
她问我,不知今世爹爹和娘亲会有怎样的故事。
我说,还不是与前几世一样吗?难不成你又要去看望他们了。
我犹记得第二世的时候,轻羽去探望越郎与诺华的转世,一时不小心显了真身,吓着诺华,这时便是越郎表现的时候了,他那招英雄救美彻底俘虏了诺华芳心,于是便相携到老。
回来她告诉我,我是笑到肚子痛了几天。我对她说,往后你每一世都去吓吓他们,这感情呀,是越吓越好的。
流觞那时到来,便问我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我重复将事情道了一遍,他轻笑几声。
轻羽见我们都笑,就撇撇嘴摘了个梨子一口咬下去,口中嘟囔道:“是我给机会给爹爹表现的,不然他那几招哪及得上我。”
确实,如今的轻羽在仙术修为上的确比从前的越郎厉害,她承继了她父亲的灵力和母亲的聪慧,尤其喜好养殖仙草,还助我打理千里梨林。
轻羽曾说,好羡慕爹爹娘亲的千世缘分。
我道,那是当然,月老的千缘玉佩当然不是说着玩的。
轻羽听说了,很是羡慕,说也想要一对。
我道,这世上只有那么一对,就给你爹爹娘亲了。
轻羽沉默了一下,又说:“那姑姑与流觞上神的千世之缘怎么办?”
我的心倒是被这句话抽搐了一下。想来又迅速恢复平静。
许是越郎那大嘴巴将我与流觞的事告诉他宝贝女儿的。
轻羽出去后,一个人坐在梨轩中,想起方才她的那句话,怎么办。
我与流觞能怎么办。六万年的等待都熬过来了,如今重遇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