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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我相信人生盛宴,所以上下半局,人总会再见。

      他们在夜色中的月亮里,投在阳台外花丛的瑰丽中,壮丽而又浓情的缠绵。

      又是一个属于彼此的漫长迟到的吻。

      这是浪漫主义者会幻想的爱情。

      它终于在等待蛰伏的数年之后,吸取了全部来自深沉土地的养分,破土而出,生成一朵绚烂的玫瑰,照印天际的彩虹。爱情随之而来,变成铺天盖地的花雨,洒在还尚未完全掀开的秘密中,但是无人问津,也无人在意。

      相逢与狂欢,都只在内心的这一刻而已。

      叶思轲慢慢撤开脸,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在他无法完全自控的本能下,同归尘已经有些微微的气喘。仅此发现,不许多言,理智又重新掌控了他这颗终日里冷静无比的大脑。

      “有点累了是嚒?”叶思轲柔声问道,分明正经,但语调带了一股子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后面有休息室,我提前包了,要不要去躺会?”

      “给我包的啊?”同归尘挑了一下眉,那张谪仙降世一样清纯的脸真做了表情又格外生动,眼神熠熠生辉:“叶总带我出来一趟,花的钱可不少。”

      “叶总有钱。”叶思轲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头,浅色的瞳孔微微弯起,成为琥珀的晶莹剔透:“养你到下下辈子也不成问题。”

      “你弟不是刚说过要回家让你爸收了你股份?”同归尘缓缓抬起手臂,叶思轲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顺势借了一点力气帮他把双臂上抬。只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原本稍稍撤退的身体又往前凑了一步,让同归尘把无法完全举高的双臂颤巍巍的攀到他的脖颈上:“你要去应酬了吗?他不会忽然来打我吧。”

      两人额头相抵,说着这些有一搭没一搭没什么营养的话,竟然没有谁愿意先离开,都是不想提前结束现在的了。叶思轲轻轻把人托了起来,那身体瘫痪多年,已经完全没有肌肉,比起常人的体温始终是要更加热些或者冷。他先前再抱,但感受也和此刻不同,虽然始终都是软绵绵的,但一直在依靠他的力量驱使,否则将会不停的因为重力下坠,可是现在被抱在怀中,似乎又是这样的黏人。

      “真收了我也养得起你,庆幸吧同少爷,我嘛,还是有一点本事的。”叶思轲又凑近吻了一下他的鼻尖,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花香味,不知道是外面的花丛惹得人身上也有味道,还是爱人原本就醉人:“听话,我叫了理疗师跟着的,你得躺一会。”他这样正面揽住同归尘,双手托着他的腰背,那身下带的笔直的腰封僵硬,让叶思轲止不住的心疼。其实来之前他已经和同归尘嘱咐过不需要这些辅助设备,原本所想的甚至是如果他同意,带人过来露个脸就行,哪里舍得让他受一点罪:“都有点要痉挛了。”

      “嘁。”同归尘哼了一声,模样分明是写了不乐意的。但是人又主动,凑上去蜻蜓点水,又给叶思轲还了一记香:“痉挛怕什么,习惯就好了......你以前也见过,见这么多还怕?”

      “我到死之前都不可能习惯的。”叶思轲摇摇头,轻轻掐了一下同归尘的脸,抱着他靠回轮椅上,两边夹胸的挡板都一一检查固定好:“在你身上习惯不了。”

      “生意人动真感情可是大忌。”同归尘笑起来,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甜腻了,虽然嘴上说着,但人还是乖巧的被叶思轲摆弄坐好。内八紧贴的双脚被叶思轲轻轻分开,还要避开脚腕的伤口,他不想再给同归尘穿上鞋,但是这会儿还要沿着来时的路穿回去,绒毯太小遮不住同归尘的双脚:“这是我爸以前教我的。”

      “他教的不对,生意做得差劲。”叶思轲随口就接上,脱下了裁剪合体的燕尾服,只穿着里面的衬衣。袖口挽起,人背对光影,也是好看的耀眼。他把燕尾服披在了同归尘的腿上,精致的燕尾遮住了那双变形扭曲的瘫脚,脚掌垂在脚踏之上,随着叶思轲推过轮椅的动作,轻轻晃动:“还是我做的好一点,所以我说的对。”

      “是。”同归尘支着扶手应和他,眉眼里有了过去始终难见的温柔:“还是你说的对。”

      现下是晚上八点钟,晚宴高潮差不多从此刻开始。各家受到邀请的贵宾均已到场,要比他们过来时多了一些,叶思轲慢慢推着轮椅往休息室走,偶尔有认识的熟人点个头打照面,这中间不乏有真的权贵名流,叶思轲的朋友。但他们一看到同归尘也就收敛了那些想要上来聊天叙旧的想法,只仅仅表达了基本的礼貌,大家都知道一会儿总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也有些真的带着冒犯目光的眼神,只是两人倒是表情都气定神闲,看不出有什么被打量的不适。

      毕竟他们也都习惯了。不论是作为灯光交错下的宠儿,还是作为一个会被窃窃私语的残疾人。

      “理疗师我让她们上来了,你哪里难受和她们说就好。”把人从轮椅里抱出来,护工已经在旁等待,但这一步仍然是叶思轲亲自做的。他倒是后知后觉,但同归尘却已经艰难抬起了双臂冲着他求抱,好像在身边的时候,就非得是叶思轲伺候才行:“我出去见几个人,尘尘你休息一下,要是想找我的话。”叶思轲歪歪头,又有一点不好意思,他好像在同归尘面前,做事可以一直不顾一切的厚脸皮,但是说起话来就格外的容易害羞:“想找我的话,你就让护工叫我。”

      “我自己叫你不行吗?”躺椅上漂亮的小瘫子有点幽怨:“我给你打电话不行吗?你不接我电话?”

      其实接电话不好,我要到刚刚那样没人的地方接。叶思轲原本下意识的想说,话到嘴边又咽下,觉得没必要:“好。”揉了揉那细绒的黑发,叶思轲轻声应了:“尘尘打我就接。”

      去他妈的规矩。

      反正也没人敢说到他叶家大少爷的脸上,没规矩就没规矩了。循规蹈矩的活了快三十年,他舔了这么多年爱情的刀和蜜,终于得到了这可能是仅此一次的垂青,没有任何条条框框能够阻碍他再往前走。

      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他们短暂的进行了一个告别,叶思轲也没再拿起同归尘腿上的燕尾服穿上。他端了一杯酒,就这样信步往外走去。

      今夜是他难得的好心情,但他更想更快一点回来。

      理疗师果然如叶思轲所言,来得很快。同归尘目送着他出门,这边眼睛还没刚闭上假寐,那边就有了敲门声。护工在他耳边低语,说是理疗师过来,同归尘懒懒应了一声,叶思轲不在这,他好像也没什么心情再继续。这会儿放松下来,身上那些蚀骨一般的酸麻疼痛才重新让他有注意力放回去,全神贯注的抵抗时,他的忍耐开始上升,但也越发觉得疼痛。

      不过这副破烂身子随便怎么折腾,也还算经得起。

      “同少好,您有哪里需要重点按摩的地方吗?”理疗团队一共三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声音格外甜美。同归尘掀起眼皮看了一下,人长得也颇为可爱,一张笑脸咧开,阳光灿烂,像是长在脸上一样。同归尘轻声应和,但心里却觉得不太舒服。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以至于有微微的恐慌让他开始感到恶心。

      “三位喝点什么?”因为叶思轲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佣人,偶尔护工也要承担起其他佣人的角色,不过比起薪水这些小杂事的工作量完全不值一提:“我给三位准备一点茶水。”

      “哎呀,什么都好。”理疗师笑道,又伸出短胖的指头指了指另外两位男性同事:“他们和我一样,都随意。”

      除了为首的女性性格十分开朗以外,另外两位男性助手理疗师就显得格外沉默了。他们都身材高大结实,除了基本的问好以外再没说过其他的,护工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心,忍不住嘱咐道:“三位小心一点,同少躺的久了,手劲太大骨头吃不消的,容易骨折。”

      “这个您放心。”女孩摆出精油,坐到同归尘身边,执起他下垂蜷缩的手臂,帮他涂抹精油:“我们可是。”

      “非常有经验的。”

      护工年龄也不大,笑着应了几句,但叶家有规矩在,她不好在工作时间多做聊天,一时之间空气里就忽然沉默了下去。

      同归尘盯着自己的身体,这具摆脱不了也无法移动的四肢。经过常年的瘫痪和伤病,肤色虽白,但在许多只有他自己了解,其他人不注意并不能看出来的地方,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与变形。再者他这样的身体,乱七八糟的小毛病比比皆是,但有时候实在太多,以至于让他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些是什么病,哪一些又是什么他短暂性的难熬。时间一长,也就什么都不想再管。

      他几乎已经明白了这些人是谁,他们又为何来到这里。

      休息室是提供给叶思轲的,不论真的在里面休息的人是谁,这个地方不可能有摄像头。身旁有叶家的护工,能选上来到他的身边,想必也是有一些本事,这本事不会仅仅是照顾一个瘫痪病人这样简单。

      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能做什么。

      这些事,在同归尘的大脑里快速翻转,原因无他。

      叶思轲在外面。

      他无论如何,不能有任何一点点的可能出事。

      “可可。”在理疗师们为他涂上精油,正在手法专业的为这纤细瘫软的手脚按摩时,同归尘轻声唤了一句:“你家少爷结束了没?去看看。”

      “您不刚还说要自己给他打电话吗?”护工笑了一声,看着理疗师有些不放心,但这些事叶思轲亲自带上来的人,过了晚宴主人的检查,想必安全上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给您叫去。”转而又低头温声给理疗师们嘱咐了几句:“我先出去几分钟,麻烦三位照顾一下同少,他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等我回来再弄。”

      “您忙您的去吧。”女孩笑的十分开朗,同归尘盯着她看了一会,总觉得她的笑容,连角度都是一样的,就像是戴了一张不属于她的虚假人皮面具。

      那个变态身边都是这样的人。

      关门声只轻轻响了一下,咔嚓一声。

      屋内的氛围在短暂中还尚未完全变化。

      他们似乎还在专心做着他们的事情,像是真的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一般。

      同归尘的双脚褪去了袜子,正一左一右的被那两名身材高大的男性握在掌中。惨白皮肤之下,那瘦弱变形的瘫脚往内扣着,脚趾一个个的往里缩,只有大足趾似乎还有些骨头一样,其他的都只像是覆盖在脚掌上的植物种子。明明它们不久之前还被叶思轲握在手里,同样高大沉默,但男人宽阔的脊背给了同归尘无比巨大的安全感,而不是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的束缚和爬都爬不动的恐惧。

      “他在哪儿?”

      同归尘先开了口。

      暖色灯光之下,躺椅稍稍抬高了一点角度。腰封一早就被叶思轲摘了,但他还是尽量去坐直身子正视这三个人。

      眼皮往上一掀,寒冰幽幽深入潭:“这才多久就等不及了。”

      “少爷就在外面呢。”女孩柔声,像是在哄着他:“这不是正好来了,才让我们过来瞧瞧您。”

      “他来干什么?”同归尘的声音有点尖锐,是叶思轲从未听到过的一种锋利。同归尘甚至想,假如叶思轲此刻在场,大概会觉得惊讶:“他想怎么样?今晚这么多人,商场上排的上号的都在这,他敢?!”

      “您别这么激动。”理疗师点燃了一盏小小的香薰灯,笑道:“少爷也是应邀名单之一,我们也是跟着少爷来的,就是顺便的事。”

      “毕竟您的身子,照顾起来还是咱们这边的人最清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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