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罪》黎树瓦

6、寒洞腐尸案（四）

　　“王富是邻近几个村里有名的混混，他经常带着几个辍学的兄弟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他爸是村干部，他妈是镇干部，他爸妈离婚，他跟着他爸住。
　　王富他妈每个月都会给王富打一大笔生活费，王富不缺钱，跟着王富混的那些小喽啰们也会沾王富的光，每次犯事儿，他爸都会给他们把屁股擦干净，十里八乡的人都不敢主动招惹他。
　　有一段时间，王富看上了学习好，长的也好看的落落，天天在学校门口堵她，让落落做他女朋友。
　　落落不答应，他们就让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孤立她，欺负她。同学们都知道王富喜欢落落，不敢欺负，但也没人敢跟她说话，除了我。
　　我跟落落是小学同学，玩的很好。每天我都会绕路跟她一起从山洞回家，她爸妈在大城市打工，有时候会给她带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她也会跟我分享，我和落落的关系非常好。
　　后来听说王富有了新女朋友，是一个外校高年级的女生，抽烟，喝酒，打架，跟王富挺配的。
　　王富也有很长时间没来打扰落落。
　　可不知怎么回事，不久，学校里就开始传各种关于落落的疯言疯语，说她跟班主任邱老师乱搞，说她为同村的光棍罗志强打过胎，越传越凶，最后传到了教导处主任的耳朵里，邱老师被开除了，落落也被停了奖学金。
　　落落遇害的那天下午，王富找到了我。
　　他让我晚上不要跟落落一起走，不然就弄死我，我很害怕，还没上完课就早早跟班主任请假回家了。
　　第二天，落落奶奶来学校找落落，说落落一晚上都没回家。
　　落落失踪了。
　　我知道这事儿跟王富脱不了干系，我真的很害怕王富报复我，所以警察找我问话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也不知道落落去哪儿了，接连好几天，王富都没有来找过我。我独自回家根本不经过那个山洞，我不知道他们在那里把落落害死了，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天里，他们就躲在那个山洞里逼迫往拉花村走的学生吃落落的尸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周后，王富拿着半截被冰冻的手指来找我，他说他们在山洞□□了落落，还把她杀了，但是山洞里还有其他人看见，他怀疑是拉花村里其他的学生，所以他强迫那些人吃了落落的尸体，让他们不敢报警，他让我也把那半截手指吃下去，不然也像杀落落一样杀了我。我太害怕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吃的…我真的太害怕…，我是被逼的…落落…我是被逼的…不是我害了你…王富已经死了…你放过我吧…
　　落落…放过我…求求你了…我把我的手指给你…你放过我…求求你了…”
　　越接近山洞，小玲就越崩溃。
　　山洞门口围着的防护栏上停满了乌鸦，与漆黑的夜融成一片，只有泛着诡异的光的眼睛在一动不动的盯着唐野和小玲，接着，所有的乌鸦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都开始围着小玲叫唤，那声音像极了唐野曾听到的“咯咯”的笑声。
　　乌鸦围着死人叫，这是老一辈人的说法。
　　小玲跟着唐野进了山洞，原本空荡的山洞中摆满了尸体，腐臭味充斥着鼻腔。
　　离午夜十二点还差半个小时，山洞中已经开始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出现了，男人的哭喊声，女人的求救声，还有落落“咯咯咯咯”的笑声。
　　小玲发抖的身体往唐野的方向凑了凑，抬头却看到一张狰狞血腥的脸。
　　咧到腮帮的嘴角外翻，咔咔的声音是互相摩擦的牙齿发出的，充血发紫的眼球快要从深陷的严重中爆出来，稀稀散散的头发湿漉漉的被白色黏液黏在头皮上，深凹的脸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咯咯…你来了…咯咯…你来了…咯咯…你来了…咯咯…咯咯…咯咯…来了…”从血肉外翻的嘴角掉落的一颗颗碎牙打在了小玲攥着衣袖的手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啊~”小玲发出的尖叫声惊醒了外面休憩的乌鸦，血肉碰撞防护栏的声音在山洞里听来格外沉重，像剁下的头颅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
　　加上落落，一百四十七个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她来了…咯咯…她来了…”男声，女声，尖叫声，哭诉声，叫骂声，嘲笑声…
　　“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啊…”小玲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闭着眼睛求饶后退，淡黄色的尿液顺着裤脚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顺着她的方向出现了一道淡黄色的痕迹。
　　背后凉意袭来，小玲惊恐的慢慢转身，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石壁前，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住的发抖，恐惧让她忘记了尿骚味和尸臭味的恶心，泥土和着尿液包裹着衣服裤子紧紧贴着身体。
　　一下，两下，头顶仿佛有什么东西划拉着。
　　小玲抬头，发现头顶处的石台上王富正侧着身子看着自己，那头顶上的异物正是王富垂下的手臂。
　　“啊~”小玲差点昏过去，那死去的王富似乎在对着自己笑。
　　“大师救命啊…大师救救我…我不想死…大师…救救我…他们…他们来了…他们要杀我…救救我…大师救救我…”小玲猛的跳起，不顾潮湿裤子带来的不适，向站在山洞中央，背对着她的唐野冲去。
　　她从后面紧紧抱住唐野的大腿，发抖的身子像是魔怔了一样，冰凉，寒冷，没有人的体温，她绝望的抬起头，发现“唐野”正看着她。
　　“啊~”
　　她是从后面抱住的“唐野”大腿的，可她抬头时，“唐野”的身子却是朝着她的。
　　又是一阵慌忙的后退，被沙土蹭破的手掌，膝盖，脚踝处飘出淡淡血腥味，相比较尿液和腐尸，那鲜血的味道香甜极了。
　　唐野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变态喜欢血液了。
　　“十三年前的事情，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