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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真假难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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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叹了一口气，披上阿兰的银紫色披风，穿过层层叠叠的黑红色喜帐，走出成焱寝殿。
屋外等候的阿休看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阿兰夫人您醒了？”
玉罗皱了皱眉，表情淡淡道：“还未正式结契，叫什么夫人。”
啊？阿休懵住……这不都叫了好几天了么，怎么突然计较这个。
不知为何，阿兰此刻的气场和平时似乎有些不一样，阿休挠了挠头，顺从改口道：“是，兰公子。”
玉罗点点头，面色温和下来：“今日迎宾宴会开到什么时候？“
“公子放心，并不会特别晚。”阿休似乎误会了阿兰的意思，“明日还有结契之礼，君上心里有数的，应该两个时辰左右就结束了。”
若等宴会结束，成焱也会回来，那他的行动就更加不便。
“我还是亲自去朝思殿看看吧。”
玉罗拿定主意，施法变出一盏照路的莲花灯，往朝思殿走去。
阿休反应过来，召唤身后的一众仆役，紧跟在阿兰身后。
朝思殿前搭起的舞台上，舞乐精灵们正在献舞，成焱坐主位，“玉罗”和紫微则在最上首的贵宾席。
阿兰一走到跟前，便看见成焱的目光不经意落向右侧“玉罗”所在之处，脚步随之顿了顿。
“玉罗”此刻正与紫微悄声说话，突然察觉到什么，抬起眼，看见走入宴会的阿兰，目光立刻闪了闪。
阿兰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止住了对方更多的情绪释放。
但这瞬间的表情波澜还是被主位的成焱捕捉到了。
他又顺道看向旁边的紫微，后者眼神竟然直勾勾地放在阿兰身上。
成焱脸色立刻就黑下来。
玉罗看出成焱心情的变化，心中暗叹一声，只得先拿出阿兰的状态走到他跟前去。
“怎么了，看见我来就挂脸，是怕我搅了你们的好兴致么？”
成焱没有回答阿兰的话，一伸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拢了拢他肩上的披风：“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刚一醒就出来吹风。”
这般旁若无人的亲密举止，十方城的众生自然已经见怪不怪，玉罗原本也已习惯了，但今日紫微和心月在场，他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推开成焱站起身：“哪里就这么娇气了。席间贵客都是为我们结契之礼而来，我自然要过来打个招呼。”
说罢也不理会成焱拉扯他胡闹的手，让人端了一只青铜酒爵过来，走到“玉罗”和紫微的座席间雍容站立。
“刚刚阿兰身体不适，有所怠慢，自罚一杯给二位上神赔罪。”
“玉罗”同紫微互看一眼，一同站起身来。
“阿兰不必多礼，方才也是我们考虑不周，让你受惊了。你现下……应该无恙了吧？”
“玉罗”眼露期待地看着阿兰。
阿兰唇角一勾：“诚谢仙尊所赐清心丸，阿兰眼下已经大好了。”
“玉罗”听明白话中之意，面色轻松地点了点头。
“倒是紫微帝君……”阿兰转向一旁的紫微，“今日亲自来十方城以金光明印相赠，实在让阿兰始料未及。”
“本君也是应焱君之约，临时起意。”紫微往成焱那边看了一眼，语气如常，“只是听身边门生说起，王生与我紫薇宗颇有渊源，所以才以印相赠，你若无需，以后只收在盒里便是。”
“我于人间修行时素慕紫薇宗门庭，可惜无缘拜入。如今既已入十方城，因果如此，帝君厚恩唯以此酒代谢。”阿兰说完便将爵中之酒一饮而尽。
成焱表面上一直在看台上的舞蹈，耳朵里却把三人之间的谈话悉数听完，面上表情时阴时晴，直到阿兰重新坐回他身边才又稍稍缓和。
“平日在我这里，倒没见你这么乖巧。”成焱凑到他耳畔，“我还以为，夫人是因为吃醋才匆匆赶过来盯着为夫的。”
“吃醋？”阿兰往“玉罗”那边又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心中呵呵一笑，“你想多了。”
“夫人不吃醋，夫君我可是吃醋的……”
玉罗听他一嘴一嘴叫夫人听得耳根子发烫，又不能向训斥下人一样训斥回去，便干脆转移话题。
“成焱，我收养那只蓝焰蝶得病了。”他抓着成焱的衣襟，尽力模仿阿兰挤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我想叫玉罗仙尊去帮我看看，但又怕请不动他……你帮我请一下可以吗。”
成焱没料到阿兰会突然提这个，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你的小宠物生病我去帮你看便是，为什么一定要请玉罗。”
“我那蝶儿就是被你的大王蜂吓出病的，你能看出什么。”阿兰振振有词回应，“玉罗仙尊就不同，他本就与蜂蝶的前世有缘，说不定可以解开这一道孽缘呢。”
成焱沉吟：“也有道理……那等宴会结束，我们请他一起去别院看看吧。”
“别呀，宴会结束还有一会儿，我那蓝焰蝶眼看着就不行了。”阿兰泫然欲泣，“我就先带仙尊去看一眼……一会儿再一起回来。”
成焱犹豫：“这……”
“焱君无虑，我可以随阿兰先去看一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玉罗的声音倏忽飘近，成焱侧目看去，见对方并未离开坐席，只是用传音入密将声音推到二人耳边。
“那蜂蝶本就与我有缘，我此趟前来也有意点化一番，还望焱君成全。”
不知为什么，只要玉罗开口，成焱就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他点了几位亲信执事陪同伺候，便让阿兰带着玉罗先行离席了。
阿兰与“玉罗”一路无话，直到了兰雅别院门口，阿兰回首同跟随的仆役们言道：“我与仙尊等下就在前面花海之中的亭子里，不会走远，你们站在此处等候，没有召唤不必靠近打扰。”
成焱亲信往花海中亭子处看了眼，点头遵命。
二人走进亭中，阿兰——也就是真正的玉罗，秘密念咒，将整个亭子施了法术屏障。
外面看着二人在亭中交谈并无异样，但其实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隐蔽的空间，所发生的真实情况外面根本无法看到。
心月终于松了口气，从腰间取出一粒丹药含在嘴里，暂时恢复了自己的真容。
“老师！”她激动地想往玉罗身上扑，“终于又见到你了！”
玉罗伸手挡住她过于亲密的举止：“忍住，你眼下还顶着我的服饰发型，扑过来很奇怪。”
“哦，”心月委屈，“老师现在就只给成焱抱，不给心月抱了。”
玉罗白她一眼，“我什么时候给你抱过，你小时候那都是我抱你。”
“哎呀差不多差不多嘛。”
“没工夫跟你贫嘴。”玉罗赶紧拉回正题，“现在虽然有金光明印和清心丸作用，魔丹暂时控制住了。但其实治标不治本，天亮之时，我就又会回到无明的状态，所以只有这个机会同你说话。”
“嗯嗯，老师就算不亲自来宴席，我也和紫微商量好了，他找借口拖住成焱，我找借口溜出来找你。”
“紫微……”提到这茬，玉罗表情严肃起来，“你和他说了多少？”
“正儿八经说的话倒也没说什么……”心月心虚地低头，“但是他真的太狡猾了，七七八八全猜到了……他说我不带他来，就直接带天兵天将来大闹明日婚礼。那我想……老师肯定更不愿意局面变成那样，就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唉。”玉罗叹口气，“此事我原本最不愿惊动紫微，没想到还是被他掺和进来，看来也是定数如此。”
“紫微怎么了？”心月也不解，“虽然他那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看不惯吧，但他确实本事挺大，主意也多，应该不会坏老师的事才对吧。”
“他身为统管欲界的中央天主，本事怎么可能不大。”玉罗沉声道，“可就是因为他本事太大，责任亦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成焱这等离经叛道之辈，素来被他视为异类，过去就常与我讨论怎么除之而后快，我以大悲法门循循开导才止息起杀心。如今有这一桩定业现前，一旦有什么差错，恐怕难以善了。”
心月小心翼翼地问：“不善了的话……又会怎样？”
玉罗看向亭外月色下的荧荧花海，面色平静而凄惘。
“天魔一战，人间三劫。万艳同悲，生灵涂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