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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露水情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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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成焱直接给踹花田里。
但他心疼那些开得正盛的紫罗兰,只轻轻虚推了一把,又拉回来了。
小魔物趁势把他搂的更紧,蹬鼻子上脸地直往颈窝里拱。
“老婆……你好香啊。”
“别乱叫。”玉罗捂住成焱的嘴,气恼,“堂堂幽冥之主,去哪儿学的这些浑话。”
成焱仿佛没听见似的,还顽皮伸出舌头在玉罗掌心舔了一下。
玉罗脚下一滑,两人竟双双跌进了花田里。
“你是狗吗?”他奋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魔物,半坐起身还没捋好袖子,就又被扯过去了。
“别生气了。”成焱把他箍在怀里,下巴抵着他发顶,双目半阖,“虽然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但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一分一秒的别扭都不值得。”
这话说得很认真,让玉罗一时分不清对方是真醉还是假醉。不过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
等等……
“你说谁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抓紧成焱的袖子,微微抬头,“紫微?玉罗?”
“都无关紧要。”成焱有些不想再提,“你若不喜欢,我们结亲设宴时不请他们便是。”
玉罗脸色瞬间冷下来,也不愿与小魔物痴缠,自顾坐了起来。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语气低沉,听不出情绪,“幽兰宫那位素爱清净,他也并不想和十方城打交道。”
“我原就知道。”成焱闷闷说了这句,翻过身去背对阿兰,“其实我对他,我最近也想明白了……不过是十一金仙离世时留下的残念,越求不得越贪嗔痴,哪里就非他不可。”
玉罗闻言静默了会儿,低声道:“你自己想明白就好。”
玉罗也说不清楚此刻自己是种什么心情。
原先他也不知道,成焱为他做的那些疯狂事,他是前阵才从心月那儿听说了很多细节。
当时有些震惊,又有些忧虑,还思忖着该如何化解。
如今看来,小魔物心气儿来得快去得快,这不说着说着自己就放下了吗。
玉罗该欣慰的。
却又不知为何欣慰不起来。
甚至,还有些怅然若失。
就好像被暗恋的人刚知道对方的心意,想了一堆拒绝方案尚未尽数使出,对方就大大方方地说他放下了。
行……吧。
“那寝殿里的画像,你也不许再挂了。”玉罗仿佛赌气一般,“跟他有关的所有东西最好都收起来,也不许那些流言蜚语再四处传播。”
“我会处理好的。”成焱坐起,揽过阿兰的肩膀,“只这满园的紫罗兰,是我特地为你而种,虽与他有些渊源,全部拔掉倒也可惜。”
玉罗皱眉看向成焱,不说话。
成焱却突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沉吟着眯眼:“你最近好像每到午夜,性格就和白天不一样。”
没有白天那么热情,还满腹心事。
玉罗避开他探究的眼神:“我原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喜欢白天那个,自去找他去。”
他起身要走,被成焱拉住。
“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你的喜欢,毫无意义。”玉罗斜睨还半坐在地上的小魔物,“你先前也说喜欢幽兰宫那位,要死要活的,结果遇到新欢不也说放就放了。”
“世间情爱果然如露如电,不碰也罢。”
月光洒在阿兰的清冷背影上,仿佛高不可攀的神祇,让成焱晃了个神。
这一晃神之间,那蓝色的身影已经飘然离去。
成焱酒劲上头,又兼紫罗兰花香馥郁,便重新又倒入花间,迷糊睡去。
成焱次日醒来,却是在自己寝殿的床上。
他扶了扶额,想不起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
脑中却闪现一个神祇般孤高的身影。
他目光一凝,突然想到某种可能性,猛然坐起。
“不,不可能是他。”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大概是由他亲手培育的阿兰,所以气质才会那么像吧。”
他披衣走到露台上,看着那幅玉罗肖像。
“素闻仙尊慈悲,竟果然慈悲。”他唇角一翘,“无法回应我相思之苦,所以把阿兰送到我身边。”
他抬手取下画像:“既如此,本座又怎好辜负此美意。”
画卷一收,被成焱锁进了外室的多宝格里。
走出寝殿时,阿宽已等候在外。
“君上,是直接去朝思殿?还是先去别院用膳?”
“去别院。”
以成焱的修为早已不思饮食,只因阿兰体内养着魔丹,需要进食大补,这些日子他也会陪着吃点东西。
刚到兰雅别院,却听见有器物落到地上摔碎的声音。
随后便是仆人惊呼:“公子!”
成焱闻声一紧,迅速冲进内室,只见阿兰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桌上摆了些精致早点,一只三才茶碗摔碎在地。
执事阿休正要去扶阿兰的手,却被成焱抢了先。
一众仆役赶紧跪了下去。
成焱盯着阿兰手上的红肿,皱眉:“怎么回事?”
“回君上,是昨日才找回的大王蜂,刚才不知怎地又飞到别院来了。阿兰公子想撵他出去,却被蛰了手。”
“畜牲。”成焱怒,“这回捉到后也不必送回来了,直接做花肥去。”
“可是君上,”阿宽迟疑道,“曼殊园里已经没有花了……”
“谁说送曼殊园?”成焱语气森冷,“它既然如此喜欢这别院,就让它来做紫罗兰的花肥吧。”
“不必如此。”阿兰拉住成焱,摇了摇头,“我上点消肿的药就可以了,何必又因小事杀生。”
“你却不知,这已不止一次两次了。”
正好阿休把消肿膏送过来,成焱就挨着阿兰做下,给他亲自上药。
“这畜牲原是东胜孤岛上的野蜂王,宿无天帝,性情桀骜。我路过该岛时见其率蜂众与白鳄决斗,它竟毫无畏惧,我便示现神通令其臣服,带回了十方城。”
嘶……
刚沾到药膏的手瑟缩了一下。
“十方城原是众恶之地,如它这般的顽固生灵尚有许多。我放纵它们互相决斗,正是要教它们明白逞凶之因果。”
成焱说到这里停下来,轻轻往阿兰手上吹着气,与话里冷酷无情的审判者判若两人。
“这蜂王屡战屡胜,狂心渐长,便想坏我十方城的规矩,蛰伤好几位臣属。诸护法因它是我养的,不敢动手。我只得打造笼盒,将其困住,谁知它还是跑出来伤到了你。”
“其实……它也不是故意伤我的。”上完药,阿兰收回手,从腰间解下一只锦囊,“它本是想钻进我的锦囊,被我撵了,才着急蛰了我。”
成焱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端详着阿兰手里的锦囊。
“这畜牲平白无故来钻你的锦囊干什么?”
阿兰噗嗤一笑,把锦囊解开给成焱看。
里面竟是一只瑟瑟发抖的蓝焰蝶。
蓝焰蝶只有晚上才会出来,发光飞舞,白天都是蔫巴巴的,像这只这么怕生的倒也少见。
“那只大王蜂不知何故,老黏着这只蓝焰蝶追。但这蝶儿分明是害怕它的,每次都躲我袖子里……我都撞见它俩这纠纠缠缠的好几次了。”
“嗯?那这倒奇了。”成焱笑了笑,“若说果腹,这蓝焰蝶去了翅膀通身也没几钱肉;若说好斗,这蓝焰蝶比起大白鳄不知弱到哪儿去了。这大王蜂缠着它干什么?”
阿兰眨了眨眼,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成焱。
“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跨越种族、超越本性的痴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