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雪月》观景入梦

27、生死别

　　冷月心微有放心，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雪琪，突然眉头一皱，目光落在了她的左肩上，那里，包扎的白布还在渗着血。
　　冷月心心中一跳，下意思伸出手，想看看那处的伤是否严重。
　　“小月！”陆雪琪后退了一步，“我没事。”
　　冷月心看向她，却见她正在给她使眼色。
　　冷月心明白，她的意思是让她小心一旁的魔教之人，她知道这是对的，可是，理智上是这样的，情感上就……
　　冷月心真的非常心疼，她强逼着自己转头，看向碧瑶和幽姬一伙人，上前了一步，笑道：“多谢诸位刚刚没有出手偷袭。”
　　“呵，”碧瑶轻笑了一声，“我们是魔教，姑娘乃是正道，你还要谢我？”
　　冷月心勾起唇角，笑道：“恩不分正魔，感谢亦不分正魔，若是因为正魔有别，便不分恩怨，忘恩负义，又何谈正道呢？”
　　“呵呵。”碧瑶轻笑，道，“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不如和我们同行一路，如何？”
　　“呵，”冷月心同样轻笑，“虽说感谢不分正魔，但行事还是要分正魔的，姑娘既是魔教，又为何提出此等不可能的要求呢？”
　　碧瑶听了这话却也不恼，她眼睛一转，笑道：“如果我一定要你们同行呢？”
　　冷月心举起了墨雪剑，笑道：“那我只能拼死一战了。”
　　陆雪琪手持天琊，上前了一步，和冷月心并肩而立。
　　幽姬却突然道：“你这是，墨雪？”
　　冷月心眸光微闪，笑道：“前辈也知墨雪？”
　　幽姬眼中露出一丝怀念，和一丝哀伤，道：“自然是知晓的，这可是他，送给他心爱的小师妹的。”
　　冷月心神色一僵，小师妹？不会是她家温柔的师父吧？那他又是谁？心思电转，她问道：“不知前辈口中的他，是谁？”
　　幽姬却没有回答，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冷月心眉头微皱，本想再追问什么，却是神色一僵，仔细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突然面色一变，拉起陆雪琪就跑，口中道：“小凡，跟上。”
　　张小凡闻言一愣，却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碧瑶却带着四名黄衣人挡住了冷月心的去路，她嘴角带笑，道：“我还没让你走，你现在可不能走。”
　　冷月心眉头皱起，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幽姬，淡淡道：“看在前辈您和墨雪有关系的份上，晚辈奉劝一句，马上离开这里。”
　　碧瑶笑道：“姑娘想逃，也不用找这般借口吧？”
　　便在这时，渐渐汹涌的无情海上，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海涛之声震耳欲聋，眼看过去竟有数丈之高，狂风扑面，岸边之人无不变色，几乎都站不稳脚步。
　　冷月心连忙扶住陆雪琪，以免她伤重摔倒。
　　幽姬豁然变色，疾呼道：“碧瑶快退！”
　　碧瑶深知幽姬的厉害，闻言也不犹豫，便退了回去，那几名黄衣人也跟着她退了回去。
　　冷月心心中的危机感更重，那股迫近的巨大腥气，分明是大型猛兽身上的味道，而能出现在这死灵渊下的，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善茬。
　　“是它，是它。”幽姬身子一抖，失声喊道，“这畜生竟然还没有死！”
　　冷月心忍不住回头看向海面，只见在一片漆黑的海上，缓缓亮起了两盏闪着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
　　但看过去，这灯火却着实奇怪，竟不做普通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处，更是漆黑的两道细细缝隙，透着冷冽凶意。
　　冷月心的瞳孔皱缩，拉上陆雪琪就跑。
　　陆雪琪不明所以，但一向信任她，也就跟着跑了，而张小凡也是一样，老老实实跟在了后面。
　　碧瑶本想问什么，却被幽姬拉着向后退去，那几名黄衣人则护持在左右。
　　忽地，无情海再次咆哮，巨大的浪涛竟是卷起了十数丈，轰然朝岸上拍来。
　　冷月心不敢御剑，怕成为靶子，又拉着伤重的陆雪琪，速度着实不快，这大浪袭来，她竟是无处可躲。
　　冷月心体内灵力运转，护住五脏六腑，左手一用力，将陆雪琪拉到怀里，紧紧地护住。
　　下一刻，“轰”的一声，那巨大的浪涛落地，也拍在了冷月心的背上，将她拍飞了出去。
　　冷月心闷哼了一声，强压住即将狂喷而出的鲜血，却还是有一缕血丝自嘴角溢出，显得有些触目。
　　身在空中，还未落地，冷月心突觉身后巨大的危险感袭来，她心中一跳，连忙放开了陆雪琪，转身向后看去，却正好看到一条墨色的巨尾朝她抽来。
　　冷月心的瞳孔皱缩，间不容发之际，她手握墨雪剑，斩出了雪月斩，这一剑，没有配合法诀施展，威力大减，只有十余丈长。
　　黑色的剑气斩在黑色的巨尾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却是将那处的鳞片斩开了几片，滴滴蛇血溢了出来。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冷月心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一口血终究是喷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
　　陆雪琪也摔在了地上，这一摔之下，加重了她的伤势，让她的嘴角溢出了一道鲜血。
　　冷月心是想将她护好的，可惜，黑水玄蛇的一击太过沉重，她已经无能为力。
　　冷月心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此处极为凶险，咬着牙站起身，她本要扶起陆雪琪，却见她已经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
　　还是这般的倔强，这般的坚强，倔强坚强到让她心痛不已，这是冷月心此刻不合时宜的想法。
　　下一刻，一声巨吼，腥风扑面！
　　冷月心猛然抬头，却只见到，一张血盆大口朝她和陆雪琪吞了过来，其速度之快，眨眼以到了眼前。
　　冷月心在下到死灵渊前已经大战了一场，下来之后又杀了不少妖魔鬼怪，刚刚又和黑水玄蛇对了一招，她现在的状态，看着还行，其实，没比陆雪琪好多少，这一吞，她竟是避无可避。
　　冷月心突然勾起了嘴角，侧头，深深地看了陆雪琪一眼，那一眼，带着眷恋，带着不舍，带着，痴！
　　死灵渊下太黑暗，陆雪琪又身受重伤，意识有些模糊，她看不清冷月心的眼神，却直觉感到了不对，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冷月心的手。
　　然而下一刻，冷月心左手猛地用力，将陆雪琪甩了出去，一把扇子同时飞出，打在了陆雪琪的小腹上，将她整个人击飞出去好远好远！
　　隐隐的，陆雪琪好似听到一声低低的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又一次抛下你，对不起，将你的骄傲摔碎。
　　陆雪琪的意识突然变得清醒无比，她看着前方那在蛇口之下显得无比渺小的女子，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疼她护她的女子，泪水，止不住地留下。
　　无情海的海水汹涌着，带起阵阵的巨响，却掩不住，那女子冷淡的声音：“天地极寒，融我剑心，冰月傲雪，断海分川！”
　　下一刻，那身姿纤细，看上去无比脆弱的女子被蛇口吞入，而那承载着两个人的一剑也在她进入蛇口的瞬间，轰然斩出！
　　浑身剧痛，冷月心知道，那是她强运灵力，强行用出雪月斩的后果，经脉寸断，丹田尽毁，而这，也是她最后的意识！
　　黑水玄蛇的口腔被雪月斩斩中，受了重创，虽不致命，却痛的让它发疯，蛇身不停翻滚着退回了无情海中，免去了陆雪琪被继续追杀的命运。
　　陆雪琪看着那黑水玄蛇退去的方向，平生第一次，她发出了凄厉地叫喊：“小月！”蓝光大盛，天琊神剑带着她朝那黑水玄蛇退去的方向追去。
　　然而，没行出多远，那白色的身影就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她整个人，从天琊上掉了下去，好似，一只折翼的蝶。
　　此刻，在这一方世界外。
　　一名身穿巫族服饰的美丽女子站在虚空中，在她对面，站着一名身穿白衣，气质清冷的女子。
　　穿着巫族服饰的女子躬身行礼，道：“玲珑见过创世大人。”
　　那清冷的女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身为天道，就应该知道何为无常，你，不该插手。”
　　玲珑道：“可是她，是不该存在的人，如果任由她活着，小凡和雪琪的姻缘必将断去，日后的事情，也将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清冷女子道：“存在极为合理，这个道理你不懂？你是天道，只要没有灭世的可能，你就没有立场出手。”
　　“但她扰乱了本来的天道轨迹，断去了世界之子和世界之女的姻缘。”玲珑有些不满。
　　“那又如何？”清冷女子凉凉的开口，“断了也就断了，你若是不愿世界之子独身一人，大可给碧瑶留一线生机。”
　　“可是……”玲珑还要说什么。
　　清冷女子却是眉头一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看在你以凡人之身修成天道很是不易的份上才和你多说这些，”她转过身，背对玲珑，“心儿是我看中的弟子，容不得别人算计，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变成无觉的天道。”
　　玲珑的身体一颤，躬身一礼道：“是！”
　　那清冷的女子微微沉吟，道：“你现在是在历劫阶段，劫数一过，你便可以飞升上界了。”
　　“大人所言可真？”玲珑面现激动，如果可以，谁愿意天天飘在天上啊，但她自知失言，连忙道，“玲珑无礼，大人所言自是真的。”
　　清冷女子微微点头，随手一挥，一道白光无声无息地穿过了世界壁垒，落入了世界之中，她淡淡道：“石碑前的虚境，黑水玄蛇反常的攻击，你已经暗算心儿两次，我这个做师父的，理应给她一些安慰，你，不可再对心儿出手。”话落，清冷女子的身形淡去，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青云门，大竹峰，守静堂外。
　　陆雪琪跪在那里，额头挨着地面。
　　守静堂内，苏茹用左手捂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滑落，而右手，却紧紧捏着六合镜，这是她最疼爱的弟子，临走前孝敬她的，却不料，这一别，竟是永别。
　　一旁的田不易虽然心疼自家妻子，却也无话可说，那个反复强调是苏茹弟子的女子，就这么没了，他这心里也不好受。
　　而在后堂，田灵儿趴在床上，压抑的哭声响在屋中，她的小师妹，明明是师妹却像师姐一样护着她的人，就这么没了，让她无法接受。
　　而另一边，宋大仁几个聚在一起，也都是沉默着，他们的小师妹，那个将修炼心得毫无保留全部告诉他们的小师妹，帮他们提升修为的小师妹，他们大竹峰的骄傲，竟然再也回不来了。
　　饶是他们几个都是大男人，七尺男儿，却也忍不住地掉眼泪。
　　陆雪琪在守静堂前跪了很久。
　　苏茹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陆雪琪，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起，低声道：“不要跪了，心儿见到，又要心疼了。”
　　“师叔！”陆雪琪的声音带着哭音，说不出的凄凉。
　　“好了。”苏茹现在有些不想见到她，挥挥手，“你回去吧，这件事，是心儿自己的选择，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