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后国破家亡（生子）》云观出岫

33、完结

　　“太后想回来，在宫里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做个名副其实的太后。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墨子安有点迟疑。
　　按照晟渊的猜想，无论是墨子言的举动，还是甄贵妃的杀机，背后都有太后操纵的影子。他本该对太后戒备、抵触，但可能是现在日子过的太好了，墨子安总想着息事宁人。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算了。
　　只要她继续安静下去。
　　“向往权势，血腥争夺，也是人之常情。”晟渊面色十分难看，先把奂林赶了出去，才抬眼看了看墨子安，欲言又止地想了半晌，而后才看着墨子安，“我小时候，有点一段时间经常生病。太医看了之后，说是吃的东西不干净，一查，就除了人命，虽然没有罪证，但许多人都说是废后卢氏做的手脚。先帝因此疑心废后，总觉得她心肠歹毒，宫中也渐渐流传出她妒忌我们母子的说法。废后百口莫辩，也不知受了谁的撺掇，竟真的在宫宴上给我下毒，不止如此，她自己也服了毒。最后我没尝到毒，反而是她自己死了。都说她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我怎么也忘不了太后回去后的神情。”
　　“很可怕？”墨子安看着晟渊，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小孩子，眼看着生母利用自己，一步一步，杀了旁人。
　　“呵呵。”晟渊忽然低头一笑，晃了晃脑袋，“不，叫人十分向往的得意。”
　　墨子安睁大了眼睛，心跳得蹦蹦快。
　　“我也想要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叫人永远臣服，叫天下人，无论是心里听话还是不听话，都只能匍匐在我的脚下瑟瑟发抖。我要教这世间变换天地，叫天下唯我独尊。”晟渊抓着一把棋子，慢慢放到棋盘上，“我要这棋局归我掌控。”
　　墨子安木木地点了下脑袋，他以前只觉得晟渊可爱，今日竟察觉出了隐藏被压制隐忍的霸道。就好像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孩子，隔了几天没见，猛然间就长大了。

　　“我又一件事，也要与陛下说。”墨子安隔了许久，也是万分艰难地开口，“我收到了鸾国来的书信。父皇有意，请我从转圜，不要秦、鸾两国兵戎相见。”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晟渊忽然松开了手中的棋子，看向墨子安。
　　“我自然不想两国兵戎相见，但是，也不会都如了他的意。”墨子安抬眼看向晟渊，慢慢从自己的棋盒里拿出白玉的棋子来，在中间摆了个大大的圈，而后在一旁又摆了个小的。
　　“嗯？”晟渊似乎早已想好了这些事，只是在等墨子安。
　　“我以前在虢地的时候，听过一策，叫做羁縻。虽然只是一时安抚之策，但也能兵不血刃，在名分和大义上占了上风。至于日后如何，到时再议不迟。”墨子安把棋子摆成了胖胖的枫叶状，望着晟渊。
　　“和我想的一样。”两人相视一笑，刚才状似癫狂的剖析立时又不见了踪影。

　　莫愁在刺桐宫送走了太后，又传唤了太医。果然是把骨头都打断了，就算以后能流下条命来，也未必能下了床。
　　未等甄贵妃绝望，晟渊申斥的旨意又到了。
　　贵妃甄氏目无尊长，贪婪成性，教养不佳，现废去贵妃头衔，贬为庶人，移居长安巷。
　　“长安巷是往宫里送水送炭的路，都是犯了事儿的宫人居住。把甄氏迁到那里，恐怕活不了三天。既然如此，那药也不用去抓了。这单子上的东西药材贵重，用在一个庶人身上，实在是便宜了她。”莫愁当着太医就把药方烧了，然后一脸淡定地与甄氏对视。
　　“你说你折腾这么一圈，又是何苦呢？”莫愁猫哭耗子地抹了下眼睛，虽然刚才只是被烛火熏了一下，但这动作看着却是像在抹眼泪，“现在好了，没一个愿意看见你了。”
　　甄贵妃，如今的甄氏趴在床上面色发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身上太疼，根本顾及不到旁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思，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因此，她就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除了偶尔的呼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来人，把庶人甄氏抬到长安巷去。早早把这宫中腾出来，还能去去晦气。”莫愁一喊人，就来了三四个番子。也不像刚才轻手轻脚地抬她，直接把人从床上拽了下来，拎着胳膊，直接拖在地上走。甄氏也终于有了反应，睁大了眼睛，愤怒不甘地想要挣扎一二。但最后依旧被死死摁住。

　　晚上，太后回了宫中，卸下钗环，脱去衣衫，刚把双脚泡在热水里就听说内监总管王诚来了。
　　“宣。”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觉得今儿一身的乏累都去了。
　　“太后娘娘，陛下说了，您今日被甄氏气着了，上了身子，特意遣了太医院的几个圣手来给您看看。之后开点方子，好好调养，等明年开春过夏了再劳动不迟。”王诚虽然说的隐晦，但太后一见那几个太医立时就路开了花。
　　个个都是擅治妇科之人，其中一个还是当年自己惯用的。等到诊完脉，又开了保胎的方子，太后中总算是放下心来。
　　莫愁总怕这腹中的孩子保不住，可现在看来，还不是保住了。

　　隔天莫愁就听说了太后宫里的事儿，等到下朝之后，立时去了政德殿中。没想到晟渊不在，却碰上了墨子安。
　　自从昨日来了政德殿，这地方就好像被开启了封印一眼。晟渊就算不在，也要先将人接来，放在屋子里吃果子喝茶看书画。
　　“墨公子。”莫愁满脸疲惫，好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了。
　　“莫统领。”墨子安却是精神抖擞，只是身上累得酸疼，根本不爱动，总想趴在什么地方。但若总是懒趴趴的，又实在有碍观瞻。
　　“来等陛下？”墨子安见莫愁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先开口，“听王诚说，陛下被人围住了，好像是在说选妃的事儿。”
　　“选那些心怀叵测的女人进来做什么？若只要美人，我大可遍寻天下，找那些身家清白的女子入宫。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想着借力上青云呢。前头的事儿做不明白，就往后宫使力，不如个个阉了，直接送进宫来走捷径。”莫愁昨晚回去之后想了一晚上，总觉得被太后玩弄于鼓掌之中，就是亲娘也忍不得这口气，直到现在还是怒气未消。
　　“他们也就能在这时候闹闹了。”墨子安打开棋罐，把黑玛瑙和白玉的棋子拿出来，横平竖直地摆在棋盘上。
　　“陛下有意改制，换丞相为内阁，将御史台、廷尉、大司马等改换重组。到时候，这些官员自然要跟着变动。莫统领等着看就好。”墨子安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阳光长在脸上，软乎乎的，十分可人。
　　莫愁恍然间觉得自己在这个殿中就像一个外人。以前晟渊有什么话都先与她说，让她帮着看舆情，观人心，但是现在，她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了。晟渊最亲近的人，也换成了墨子安。
　　“也好。”莫愁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脸上还带着些许失落，叫墨子安凭空生了些许愧疚之意。
　　“莫统领是因为太后的事儿不开心吗？你若是不想叫太后生下孩子，就算陛下许了也没用。”墨子安磕磕巴巴，他也察觉出，莫愁是因为什么低落的了。
　　“这种事情，还是让老天爷来管。为人子女，也该试着体谅长辈。”莫愁自然知道，只要她想，有得是办法叫太后落胎。她只是觉得这孩子可怜，生下来认不得父母，说不定也要远远抱走。能懵懂一生就是最有福之事了。

　　莫愁正在出神，晟渊就从后头走了进来，见到墨子安还好，反而对她来比较惊讶。
　　“有事？”晟渊看向莫愁。
　　“是。”莫愁看了眼墨子安，忽然把来时想说的话改了，“陛下，墨公子和甄氏的案子所查不足，缘由在尽在我一人身上。自从何副统领走后，我对枭羽卫已是力不从心，就算您遣了帮手，依旧觉得乏累。特来请辞。”
　　“朕先想想，你也想想。”晟渊看了眼摇头的墨子安，慢慢扶起了莫愁。

　　数月后，太后在宫中生下也个女儿。卸任枭羽卫统领，被封为县主的莫愁听到消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是放心了。”明妃坐在莫愁的对面，给她倒了壶茶，“放在外头养几年，我再认个义女，日后也算是能光明正大的见人了。”
　　“听说太后伤了身子，不光是孩子，以后男人怕是也只能看看了。”莫愁知道的还是最多，但明妃却连连摆手，什么也不想听。
　　“我只知道，宫里现在最大的喜事，是墨公子又有了。”明妃面上带笑，真心实意。

　　澜芷宫中，墨子安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床上痴睡的栖儿，恍如隔世。站在门口的晟渊也被这画面暖的连步子都迈不开。
　　幸好，那天赌气走到城墙上，多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