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花》一俯仰

11、太可怕惹

　　下午的时候，外面依旧暴雨大作。整个天空从晴空万里变成了昏黄一片。
　　突然一个惊雷劈下来，整个窗户跟着抖。
　　影姐推门进来问我们吓着没有，看我们在床上单穿T恤小裤衩，被雷震的一脸懵的样子，直接逗乐了“你们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睡别人的床，还是个午休，咋还穿的跟夏令营小学生似的？”
　　“这么睡舒服啊”文清挠着脑袋说
　　“女孩子在外面睡裹严实点儿”影姐边打开台灯，边示意我俩起床。
　　睡了一中午之后，文清又回到没事儿人的样子。洛文就像触发她情绪的按钮。平常好好一个人，只要有关于那个人的一丢丢事，她就会情绪抽风，抽的还是龙卷风。但是好就好在，这股子邪风来的快去得也快，只要她发泄过去了就又跟没事儿人一样。
　　如果有一门学问是文清学，我一定是十级学者。她的一个转眉、一个撇嘴、一个回头、一个呼吸的起伏，我都能猜到她这股情绪是从哪来、打哪去、风暴指数以及持续时长。
　　她是无害的，遇到任何事都是宁可伤自己也不会害别人。能给人造成的最大的影响，也无非就是抱着人哭一场，哭完还要道歉自己失态了。
　　而从我认识她以来，她只会为一个人、一件事哭。
　　“啪、啪”影姐朝我们丢过来两双黑色高跟鞋。
　　“粗跟鞋，前脚掌有软垫。初学者先穿这个练吧”
　　“啊…这么高”
　　“四分还高？”影姐半开玩笑的说着
　　“你给我们买的啊姐？”文清翻看了下崭新的鞋底，笑着问道。
　　“不能让你们白干活啊，送你们的。”
　　“这个很贵吧？”我不好意思地问道
　　“还行，批发市场买的。试试号儿吧。你俩都38的吧？”
　　“嗯”
　　我穿上试了试，不大不小。
　　“站起来走走”影姐鼓励我道。
　　自从我四五岁，光着小脚塞进我妈两倍大的高跟鞋吧哒吧哒过之后，就再没穿过高跟鞋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以合适的号码穿上合适的高跟鞋。站起来的刹那，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灰姑娘套上水晶鞋的戏感。
　　“不挤吧？”影姐问道
　　“嗯”我站起来试着往前走两步。因为第一次穿有点激动，走的时候还特意把腿抬高。为了平衡，脖子也不自觉的往上伸。
　　“你可多练练吧”影姐看着我刻意地走法，摇头道。
　　文清这时也穿上了她的，她走的很小心。两手不自觉的在两旁伸开，慢慢往前挪，生怕自己摔倒似的。
　　“去训练厅对着镜子练吧”影姐做了一个冷颤的动作，作势就要关灯关门。
　　我们赶紧勾着鞋跟儿把鞋扒了下来。赤着脚径直走到训练厅。
　　“练站吧”
　　“啊……”我俩面面相觑，学着影姐的样子，跟山一样对着镜子站着。
　　期间影姐不时过来纠正我们脖子、下巴、肩膀的位置，我们本来觉得这种事儿撑死五分钟就完了。结果站到最后没完没了，我俩直接闭上眼睛准备入定。
　　“歇歇吧”不知道站了多久，影姐突然道。
　　我俩泄力一样准备坐下。
　　“不准坐！屁股大了怎么办？！”影姐突然嚎了一声。
　　……我们离地就还差几厘米了，这一嗓子吓得我们赶紧站直，老老实实的原地稍息。
　　“练扭胯摆臂”影姐话也不多，放起节奏感超强的音乐就开始对着镜子给我们做示范。
　　我跟文清跟着影姐扭，彼此对着镜子做眼神交流。
　　交流内容无非是：影姐突然好严肃啊。
　　“上课不许吹鼻子瞪眼的”影姐又嗷了一声
　　许是跟小朋友维持纪律习惯了，影姐一上课就好像幼儿园里的生活老师附体，稳准狠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跟课下的她判如两人。
　　我俩跟着镜子里的影姐一样，手臂前后摆、腰胯左右扭，跟着节奏上下肢搭配着。
　　也不知道今夕何夕，感觉胯都要扭滑趟了。
　　影姐突然道，“熟悉这种感觉了吗？”
　　“嗯，差不多吧”文清答
　　“穿上鞋按这个感觉走”
　　“……”这么简单吗？
　　“走啊”影姐说着自己也套上了高跟鞋
　　影姐穿上鞋咔咔冲着镜子那个方向走。
　　……我在后面看着，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
　　“你姐穿上高跟鞋得有一米九吧…”我碰了碰文清的胳膊肘
　　“噗…”
　　“笑什么呀！走！”影姐一个眼刀飞过来
　　我俩赶紧正色，按着刚获得的身体记忆，穿着鞋咔咔往前走。
　　啊……
　　镜子中的我们好做作啊……
　　“不要那么夸张”影姐正色道
　　然后她又引领着我们走了一遍
　　“咦？”我跟文清同时发出疑问的声音
　　我俩才意识到刚才看到影姐做台步示范时诡异的地方，这咋跟我们在电视上看的台步不大一样？
　　……
　　电视上的超模走路都是那样的，但是影姐走路咋……这样儿啊……
　　怎么形容呢？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在平地上，能这么像风中的稻草人。
　　“云中鹤”不足以形容影姐的无骨与飘摇
　　文清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她姐走台步，眼睛瞪的溜圆，然后不可置信的瞅着我。
　　很显然，她也被影姐的风姿震惊了。
　　影姐让我们不要走的太夸张，但是她的步法就夸张的有点诡异啊。
　　我们也不懂模特行业啦，但是看到影姐的台步以后，就特别的理解她老师说的“我们这个小地方，确实没有她的舞台……”的意思。也不是只有我们这个小地方啦，估计放眼全国、全世界可能都容不下她这尊奇奇怪怪的佛。
　　她肩部诡异的转动、腰胯奇怪的扭转、配上面部冷酷异常的表情、及臀的羊毛卷，看起来又像女巫在作法，又像妖精刚学会人类的步伐。
　　一言以蔽之：太可怕惹。
　　“看明白了吗？”影姐回头问道
　　我跟文清迅速地点了点头
　　“卡上音乐，走！”
　　……我卡到一个节拍，乘着节奏往前走，又想着扭腰摆胯、又想着影姐的动作、内心又在拒绝她的动作，心里需要承受的太多，于是走着走着就顺拐了……
　　文清比我也好不到哪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走了过来
　　“你们要释放自己！我再给你们走一遍！”
　　我们互看了一眼，考虑要不要跟影姐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