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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原来一直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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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畅快淋漓的一个多小时,我们三个人都满头大汗。
“舒服吧?”影姐从放音响的高台子上抽出纸巾分递给我们。
“嗯”
“你们先歇会儿,中午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中午你俩去我房间午休。下午咱们穿高跟鞋开始学台步。你俩是不是都没穿过高跟鞋啊?”影姐边擦运动过后微红的脸面边问着我们。
我跟文清互看一眼,冲她老实的摇了摇头。
“那可得多练练”影姐走过来用手胡噜着粘在文清额头上的湿发说道。
她利索的安排着接下来的活动,说话的空档又顺势把瑜伽垫子卷好放回、给精油灯里续水,然后拿着钥匙往训练厅门口走。
我跟文清傻愣地站着看完影姐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过程,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影姐就像圆融自在无所不能的人,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漂漂亮亮,不见一丝慌张、没有一分凌乱。她带我们去了旁边一家粥店,有她在的地方,总会以她为圆心形成一个焦点。有些人甚至会故意绕过来看这个身型巨高,一头卷毛儿的女人正脸长啥样儿。
而影姐俨然是习惯了这个阵仗,精力全放在看菜单和对服务员叮嘱菜品上。
菜三三两两上齐。
“这段时间尽量少□□细粮”影姐边帮我们盛刚端上来的糙米粥边说着。
“哦”
“清清,帮我招待好妍妍昂。”
“哎”
文清看着这一桌子菜:大拌菜、蒜蓉西兰花、凉拌木耳、芥末金针菇、黄米饽饽。左右为难的往我盘子里夹了些西兰花和木耳。
“姐啊,都是素的啊?”文清问道。
“素的有营养啊,你们得开始注意体重了”影姐笑着托起白色的小碗儿,用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粥。
我跟文清经历了前面一个小时,俨然模仿出惯性了,于是这时候也学着影姐的样子,把腰背挺得直直的,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粥喝。
影姐注意到了我们对她不自觉的亦步亦趋,停下自己手中瓷勺的搅拌,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俩一眼。
影姐吃的很少,简单喝了碗粥,就开始问起她有印象的文清的朋友。
“哎?洛文怎么样啦?”影姐随口问着。
……空气窒了一秒
“嗯,好久不联系了”文清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人名,表情一下有些局促,含混地应付着。
“影姐也知道洛文啊?”我横出来打着圆场
“哎呦我们可熟了。我妈跟他妈是高中同学,清清以前跟他是邻居,你见过没有?”
“嗯”俨然,我是这个话题里最外围的人。
“姐我觉得你跟洛文挺合适的”文清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句话。
我抬头奇怪地盯着她
“我跟他?”影姐一脸好笑的答着
“不是说女大三嘛,你看大姨跟洛姨是好朋友、你俩也从小认识、住的也近,家庭也合适、身高长相也合适…”
她毫无表情、语气僵硬地说着这些奇怪的话。如果不是记得文清那时候,我简直以为她是发自真心。
“你别听我妈跟洛姨电话里说就跟着起哄。他就是个弟弟。”影姐笑着摇头
奇奇怪怪的对话,我似是而非的摸到了什么:一对家庭条件差很多的表亲,爸爸是地产商的姐姐和父母下岗再就业的妹妹之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塔层:姐姐理所当然的拥有很多,而剩下的、多余的、姐姐不要的,才是属于妹妹的。而文清一贯的温顺、安静和乖巧表明,她是接受并习惯这种分配方式的。
隐约了悟到这一层,我不禁重新审视起眼前这对姐妹。文清还在像个小大人一样机械地说着他俩多合适的话,但是桌子底下,她偷偷用冒着虚汗的冰凉手指,捏住了我的手。我知道,她是要我别多话。
立秋后的中午太阳很毒,但紧抓着我的那只手却很凉。
洛文,原来一直在。
回去的路上,影姐并没有看出文清的低落,反而一路兴致高昂的跟我们聊着她以前做排球运动员和开模特班以后遇到的趣事。
影姐真的很好,身高长相生长环境无一不出挑,却并不是爱炫耀的人。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一个好看的,生来被爱和优渥、善意和阳光包围的人,只会像金子一样兀自发光,像夏花一般恣意盛放,她无需炫耀。
穿过五楼狭长的过道,影姐径直走进她的办公室,引我们进靠墙一侧的木门。
屋门打开,里面是间像卧室一样的休息间。跟办公室一样的木质地板,中间铺着一块米色短毛地毯。后面是一张不大却垫子厚实的双人床,对着扇束草做的屏风,屋外毒辣的阳光被百叶窗切成了斜纹状的模样。
“这两个屋子通着的,里面这间房我就当休息室了”影姐换掉软皮鞋,穿上了一双粉色的丝质拖鞋,然后往屏风后面走。
文清熟捻的脱掉鞋子,仔细在休息间的门外摆好。我有样学样,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轻轻进来。
过了一会儿,影姐湿答答的从屏风后面出来。
“你俩在这午休会儿,我睡外屋沙发。里面有洗手间,你们可以冲凉。”影姐抱着一张驼色软毛毯出来,绕过她那张厚厚的铺着灰蓝色床品的床走出房间。
“哎”文清低头答应着
等影姐从外面帮我们关好门,文清脱力似的扑进我怀里。我一点防备没有,突然失了重心,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她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仰躺着等她回血。
突然被提起的洛文、大人们调侃似的拉郎配。原来她后来不再提,不代表那人不存在。
而每次只要涉及那个人,她一定会重新像个分裂症患者:在外面强撑着什么事儿没有,私底下却把关于那个人的所有的喜欢和不好意思,抒发在我身上。
经历过那一年,我习惯她的抽风了。
“睡会儿吧”我摸着她枕在我肩膀上的头轻轻说道。
“怎么办啊?”她耳语道
“我陪着你。”
我们简单冲了个凉。冲洗干净的只套着小裤衩和T恤的皮肤暴露在空调房里,我哆嗦着钻进影姐蓬松的有些夸张的香香的被子里。文清也很乖的钻了进来。
午后毒辣的日光被急来的暴雨打断。
伴着外面轰隆隆的雷声,我们躲在被子里,睡的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