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西门摘星

4、第4章 实验

　　不知为何，高二这个暑假真的好漫长，刚开始还跟玩的好的同学出去爬山逛街，后来就觉得特别无聊，想找点事情做做。我家附近有个街心花园，夏天的晚上很热闹，但我只喜欢夜里11点之后过去散步，因为我不喜欢吵闹，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在我面前上演不同的角色，就像在看一场木偶戏，枯燥乏味。我喜欢沉浸在黑夜的寂静中，与黑夜融为一体，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思考、等待、捕猎。
　　终于，新的猎物出现了。一连几日，我都发现花园东北角那棵大树上，总站着一个人，起初我以为是醉汉，后来发现他几乎每天深夜都爬到上边，低声地哀嚎。我努力想听清楚他在表达什么，只能依稀听见“我不是窝囊废，你们都走开。。。”“我爬上天峰山了，你们看。。。”偶尔我会听到经过的人窃窃私语，嘲笑这个疯癫的大汉。我从来没笑过他，反而觉得他可怜，他一定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人，即使傻了疯了，在夜里在无人能看见他的树上，依然不敢放声和这个世界对抗。于是，我打算帮助他。
　　6月末的一个晚上，趁爸妈睡着，我穿上厚厚的衣服，外边套上爸爸的黑色帽衫，戴上黑色鸭舌帽，穿上增高运动鞋，轻手轻脚的走出家门。不知为何，莫名的地有点紧张和兴奋。来到花园，我开始在四周散步听音乐，等待那只高大猎物的出现。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他出现，我有点着急了，仿佛失去了心爱的东西。就在我焦躁不安的时候，那个身影出现了。夜色中，我看到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心爱的树下，开始攀爬。这树其实挺高的，据说还是颗有历史的古树，大概有七八层楼高呢。他终于爬到了他熟悉的那个粗壮的树枝上，张开双手站了起来，仿佛像个威武的将军。这个时候，也许他是开心的吧。但我已经没有心情再欣赏他的表演了，我掏出了手机，播放了事先准备好的电视片段的录音，大致内容无非是很多家庭常见的老子对儿子的指责谩骂，老婆对丈夫的嫌弃和辱骂，街坊邻居碎嘴子们背后的指指点点。。。说实话，我心里是没底的，这只是一次尝试，一个小小的实验而已，我躲在角落里看他的反应。他开始狂躁不安，松开了原本抱紧树枝的双手，捂住耳朵苦苦挣扎，然后脚下一滑摔了下来。在寂静的深夜，那个声音有点刺耳，我仿佛看到他在地上抽搐，又仿佛看到他在地上微笑。我按下了音乐播放键，耳边传来贝多芬的《第七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