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上谋杀案》苦柳

39、双方较量 一触即发

　　川岛蕊江往窗户方向跑的时候心里好生后悔，后悔自己也太大意了，就没有提前做两手准备，如果事先把毒药也准备上多好，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将将跑到窗户口已经被追上来的寅次福田，他当下就抱住川岛蕊江的腰，一面给她点了穴位，一面给她吃了实忆药……
　　“呀！这是什么地方啊？”
　　等到川岛蕊江醒来，躺在床上睡觉的她惊讶地看着整个房间，雪白雪白的墙壁，西方的整套时髦家具，床边上坐着一个人看着她笑着说：“蕊江小姐！你终于醒来了！”
　　“终于醒来了？”川岛蕊江莫名其妙地：“你，你是谁？”
　　“你的未婚夫，佐佐木林！”
　　寅次福田这样回答。
　　“你是未婚夫？”川岛蕊江眨着美丽的丹风眼：“蕊江是我？”
　　“是的！”
　　回答的寅次福田站了起来，他去给川岛蕊江倒了一杯水，一面扶着川岛蕊江坐起来一面说：“蕊江小姐！事情是这样的……”
　　川岛蕊江听完寅次福田的描述心潮起伏心里话：“原来自己的父亲几年前就去逝了，这个佐佐木林是自己家的亲戚，他陪着她们母女回日本省亲，结果轮船在海上航行出了事故，自己的母亲给淹死了，临死的时候把她的女儿托负给了这个佐佐木林；因为两船相撞自己被撞昏了，所以一直到现在才醒了过来！
　　川岛蕊江喝了一些水就觉得尿紧了，她掀了被单要下床，当下就脸红了，身体上没有穿着衣服……
　　“佐佐木林！你？”
　　川岛蕊江一头雾水地看住寅次福田，寅次福田马上微笑着解释：“亲爱的！既然你母亲已经把你托负给佐佐木林，而且这么一些天——你不是也得解屎解尿呀什么的！”
　　川岛蕊江红着脸笑了，虽然是一种苦笑，但是觉得寅次福田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这样起来去了盥洗间……
　　等到川岛蕊江完全恢复体力了，寅次福田穿上一身军服，胸前几枚胸章金碧辉煌，胳膊挽着川岛蕊江的胳膊，两个人在川岛府上欣赏起来；寅次福田一面指指点点一面说着两个人以后的情况——
　　“蕊江小姐！”寅次福田这样说：“你如果觉得佐佐木林的府上还是很不错的，为了得到你的高兴，以后咱们就把这里当作是你双亲生前的家，就叫川岛府上吧！”
　　川岛蕊江微微笑了笑没有言语……
　　寅次福田接着说：“为了让你更加高兴，佐佐木林决定，等到你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第一个孩子都姓川岛——你觉得这样行吗？！”
　　川岛蕊江红着脸又笑了笑……
　　寅次福田顺势吻了吻川岛蕊江的脸颊……
　　这个时候两个人就走到了大门口，见到从号房里出来的陈要，川岛蕊江问寅次福田这个人是谁，寅次福田告诉她这个人是咱们川岛府上在号房守大门的……
　　陈要笑嘻嘻地朝着寅次福田：“阁下！您的未婚妻好漂亮好漂亮哟！”
　　“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受到夸奖的川岛蕊江她的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
　　后来的几天里川岛蕊江一直闷闷不乐，寅次福田问她怎么了，她说整天里一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是寅次福田想到了蔓莎，在田森冈夫的婚礼上，川岛蕊江的反常现象他早就看出来了，后来他看到是蔓莎把她劝说出去的，这样在寅次福田的心里就对蔓莎有了不错的映像，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上海侦缉队，蔓莎很快就来了。
　　“你叫蔓莎？”川岛蕊江左看右看非常羡慕，蔓莎因为来的太快身上仍然是一身国民党的军服：“佐佐木林！蕊江也要蔓莎身上这样的一身衣服！”
　　“好好好！”回答后的寅次福田乐得合不拢嘴说：“蔓莎！三天后我和蕊江小姐结婚，结婚之前你就一直陪着蕊江小姐！”
　　“是！”蔓莎双脚立正来了一个国民党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咯咯咯咯咯咯”
　　川岛蕊江看了就是个笑……
　　寅次福田走了，蔓莎就握住川岛蕊江的手，她仔细看她心里话：“失忆药真的这么厉害，失忆药真的这么管用，姜珍珍吃了失忆药成了于月红，蕊江小姐吃了失忆药就愿意心甘情愿做寅次福田的女人了？！”
　　“蔓莎姐姐！你怎么了？！”川岛蕊江朝着一直看着她的蔓莎一头雾水地问。蔓莎赶紧笑着回答：“蕊江小姐！蔓莎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所以，所以就多看了你一会儿！”
　　“蔓莎姐姐！”川岛蕊江解释：“其实，其实蕊江已经不是姑娘了！”
　　“你……？”
　　蔓莎不敢直接问出来。
　　“蔓莎姐姐！”川岛蕊江哭腔：“佐佐木林肯定，佐佐木林肯定……”
　　“噢……”恍然大悟的蔓莎赶紧安慰：“蕊江小姐！男人都是这样，喜欢你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反正三天后你就是他的新娘子了！”
　　“蔓莎姐姐！”川岛蕊江哭腔：“可是，可是他都那种样子了呀！”
　　“噢……”蔓莎心里话：“蕊江小姐！她一定是嫌弃寅次福田年纪大了！”
　　这么一想的蔓莎就想尽快转移川岛蕊江内心的不愉快想法，下意识看看整个屋里，她看到了留声机，于是拉住川岛蕊江的手，来到搁着留声机的桌子上，她问川岛蕊江会不会使用，见她摇摇头，于是蔓莎开始操作；留声机慢慢旋转起来——

　　（小妹的眼睛多么明亮，
　　（小妹的面庞多么柔和，
　　（小妹生长在黄浦江畔，
　　（我的呀小妹真是可爱！
　　（小妹的声音多么清脆，
　　（小妹的歌声多么甜美，
　　（小妹生长在黄浦江畔，
　　（我的呀小妹真是可爱！
　　（小妹的身材多么苗条，
　　（小妹的举止多么优雅，
　　（小妹生长在黄浦江畔，
　　（我的呀小妹真是可爱！
　　（我们的婚礼多么隆重，
　　（人山呀人海川流不息，
　　（欢乐的歌声传遍四方，
　　（还有一只夜莺来歌唱！

　　川岛蕊江流泪了，她似乎能够记得这是《黄浦江畔之歌》，她朝着蔓莎：“蔓莎姐姐！怎么这一支歌蕊江觉得听过似的？！”
　　“蕊江小姐！”蔓莎兴奋地又握住了川岛蕊江的手：“你，你还记得什么？！”
　　川岛蕊江摇摇头：“其它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哎！”蔓莎似乎才想起来什么激动地问：“结婚那天你想不想热闹热闹？！”
　　“怎么热闹热闹？！”
　　川岛蕊江不明白地……
　　“就是，”蔓莎仍然激动地说：“就是民间的艺术：什么耍狮子，什么踩高桥，什么扭秧歌和划旱船呀什么的表演！”
　　“愿意！愿意！”川岛蕊江虽然不知道蔓莎究竟说的是什么，但是她从蔓莎的表情中看出来肯定是很有意思，当川岛蕊江把这个要求给寅次福田提了出来，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纰露蔓莎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了！
　　“呵呵，”寅次福田在心里冷笑一声：怪不得十六铺码头一个小小的红帮小头目潘如何能够神通广大，料事如神，原来他是有这么一个内线呀！”
　　不亏是一个老牌特工，寅次福田兴奋地在自己的房间走来走去，他立刻差人去把沈大利找来；沈大利的青帮现在是寅次福田的卫队，全部住扎在川岛府上，进来的沈大利见寅次福田一脸兴奋：“阁下！您唤大利有事？”
　　“呵呵，”寅次福田一面让沈大利坐下一面自己也坐了下来，一面又让沈大利喝茶一面说：“沈大利！好事成双！好事成双！”
　　“阁下！”坐下的沈大利毕恭毕敬地：“您又逢上什么好事情了？！”
　　“不不不！”寅次福田仍然乐呵呵地：“是为大日本帝国服务的沈队长，要好事成双了！”
　　沈大利就一头雾水地看住寅次福田……
　　“喝茶！喝茶！”寅次福田的弥勒佛形象还是很有意思的略微考虑之后：“这么说吧！沈队长！这么一些年里，在上海滩上你的（他竖起来大拇指用日语）大大的忠心耿耿！”
　　受宠若惊的沈大利笑……
　　“佐佐木林和蕊江小姐花好月圆之后，（寅次福田喝一口茶）接着说：“给忠心耿耿的沈队长也娶一房漂亮女人！”
　　沈大利就是个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寅次福田说的哪是哪……
　　“噢，”寅次福田恍然大悟地：“沈队长！你的，蔓莎的知道？”
　　寅次福田忍不住会夹杂日本文字，沈大利就心中一动心里话：“寅次福田这是要干什么，蔓莎可是耀长铭的机要秘书呀？”
　　“沈队长！”寅次福田问：“你的，心里，想什么？”
　　寅次福田这一次全部用的是日文，沈大利感觉情况不好立刻站立起来，站得笔直笔直：“阁下！请指示！”
　　“哈哈哈哈哈哈”寅次福田乐得仰脖大笑，一面摆手让沈大利坐下一面说：“沈队长！记得前两天你问过阁下，潘如何是地下共产党，问为什么不抓他？”
　　已经坐了下来的沈大利又站了起来毕恭毕敬：“是的！是的！”
　　“呵呵，”寅次福田一笑：“现在大鱼终于浮出水面了！”
　　“阁下！”沈大利规规矩矩坐下后：“您的意思，您的意思……？”
　　沈大利还是一头雾水……
　　寅次福田究竟是老牌特工，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是绝对要保密的，于是笑了笑这样说：“沈队长！只要你对阁下忠心耿耿——蔓莎这个漂亮小妞一定会让你骑上她！”
　　“哈哈哈哈哈哈”
　　寅次福田又一次放声大笑……
　　沈大利跟着一样笑……
　　但是是一头雾水笑……
　　原来，寅次福田是这样打算的，借助和川岛蕊江的婚礼，他要把地下共产党潘如何，还有让他丢脸的小寡妇兰翠和陈要一网打尽；所以，他要把陈要留在府上等待小寡妇兰翠的到来；还有就是他娶川岛蕊江，作为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潘如何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同时，隐藏在苏州乌镇的特工已经汇报了小寡妇兰翠的情况，她们的土匪队伍现在正在练习民间婚嫁需要的狮子滚绣球、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什么的；现在因为川岛蕊江提出来要求结婚这天得有这样的活动；试想，失忆了的川岛蕊江她怎么会知道那些民间艺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出现纰漏的蔓莎恰恰被对号入座了！
　　而且，寅次福田这个恶魔坏就坏在这里，一旦把蔓莎抓起来后，他首先不是想到要怎么样审问她，他想到的是让沈大利骑在她的身上，采用这种方式来进行羞辱她，折磨她！
　　说话间就到了结婚这一天，川岛府上喜气洋洋，一派祥和热闹景象，临时搭建的观赏台能够容纳上百个人，算是作为贵宾席吧！寅次福田听了川岛蕊江的话，按着中国人的习俗，川岛蕊江在前一天晚上去了田森冈夫的官邸，到了第二天一身戎装的他精神抖擞，让沈大利开着婚纱车去田森冈夫官邸把新娘子川岛蕊江接上，在一辆满载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队，在一辆满载着荷枪实弹的上海侦缉队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川岛府上……
　　刹那间爆竹声声奏乐响起，紧跟着耍狮子的、踩高跷的、划旱船的、扭秧歌的，在观礼台前面的一片空地上施展艺术……
　　尤其引人关注的是两对耍狮子的，脚下踩动着两个大石球模样的东西，让人感到非常有意思，参与耍狮子的里面就有潘如何……
　　此刻，观礼台上已经宾客云集，新郎新娘坐在观礼台的中间，前面是一排捧着鲜花的少男少女；大家一面吃着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一个个都是高兴得不亦乐乎……
　　台下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小寡妇兰翠，踩着高跷的她一身红装素裹的衣服，手中举着两面小彩旗指挥着整个场面……
　　所以，观礼台上的人都在为此喝彩，只有寅次福田心里在盘算着，他在考虑着怎么来收拾这个场面，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潘如何来了，小寡妇兰翠来了，蔓莎就一直坐在川岛蕊江身边，剩下的陈要反正还是失忆着！
　　这个时候观礼台的两侧一面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一侧是荷枪实弹的侦缉队，寅次福田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心里话：“先不要急，让来宾们饱饱眼福高兴高兴，自己也想看看这几个胆子不小的人，他们究竟有什么能力采用这样的方式，而且是在这样的场面，来对付他这样一个老牌特工！
　　因为，此刻的舞台前面唯一留下空档的地方已经被沈大利的青帮队伍卡住了，而且一个个趴在地上还把一挺机关枪架了起来……
　　本来，观礼台一侧是宪兵队一侧是侦缉队，这样唬人的场面让来宾们已经不理解了，认为佐佐木林也太谨慎了，或者说也太夸张了，一场婚礼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吗？现在又出现了沈大利的青帮队伍如此样子，让宾客们就更加不理解了……
　　倒是田森冈夫、耀长铭、查利斯三个知情人暗暗在担心，不知道作为共产党的潘如何，面对这样的状况还敢不敢下手；或者说，面对这样的状况，潘如何还能够有胆量下手吗？
　　这样的想法其实就是寅次福田的想法，他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观礼台上的田森冈夫，耀长铭、查利斯跟他是同床异梦，所以他不急着下手，他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面让田森冈夫、耀长铭、查利斯看看他的能耐，一面让潘如何和小寡妇兰翠好好地表演表演，究竟要看看他们来的这几十个人能够玩出来多大的花样——他自己则是一副好像孙悟空已经掌握在如来佛的手掌心里一样！
　　不过实话实说，潘如何你怎么了，搞了一个民间艺术团体，仅仅也就几十个人，浑身上下带着什么绝对的武器了，怎么面对这样强势的对方，你们好像浑然不觉，依旧高高兴兴，依旧兴趣不减，一会儿从狮子嘴里吐出来一件古玩，一会儿从狮子嘴里出现一件玉器，一会儿又从狮子嘴里出现一挂条幅，展开来上面写着：佐佐木林和川岛蕊江喜结良缘！
　　这一件件东西都是兰翠踩着高跷递上观礼台的，接下来从狮子嘴里又吐出来一件精美匣子，还是兰翠走到观礼台，捧着精美的匣子要求佐佐木林亲自接手！
　　寅次福田本来不想亲自接手的，但是面对热烈鼓掌欢呼的场面，他考虑了一下心里话：“这个小寡妇兰翠到底想干啥，想到自己也观察了一会儿小寡妇，显然她身上是没有枪，经过仔细考虑之后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
　　于是他来到小寡妇面前，只要细心注意寅次福田到底老奸巨猾，他将自己准备靠近的身体和兰翠的身体平行垂直纹丝不差，这样如果后面的人开枪兰翠的身体恰恰挡着他，这样接手了精美的匣子——还能够有什么危险！
　　“佐佐木林阁下！”兰翠微笑着说：“请您打开来看看——一定如您的心愿！”
　　观礼台上的宾客又一次欢呼起来，还有几个宾客凑了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寅次福田就顺理成章地揭了开来，而且在揭开匣盖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注意着小寡妇兰翠的举动！
　　然而，寅次福田作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看到匣子里的一副眼镜和一个假头套就是一怔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就被一颗枪子击中了，也就轰然倒下去了……
　　原来，这就是潘如何和兰翠商量好的，献给寅次福田精美匣子的时候，踩高跷的兰翠整个过程中她的身体都是挡住寅次福田的，等到寅次福田揭开盖子的一瞬间，也就是寅次福田愣怔的一刹那，兰翠急时做了一个蹲下去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