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孵出石蛋之后[西游记]》冬青李

6、第 6 章

　　我被白骨夫人身边的一个侍女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山洞里。
　　她吹开一个火折子，将石壁上的油灯点燃。
　　还没等我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她猛地转身，手上拿着一根她手臂粗细的棍子向我招呼过来。
　　只一下就打掉了我的头。
　　我那脑袋再次滚了出去。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她又是一棍打断了我的腿骨。
　　灵识依托的骨架受到重创，撕扯得有些疼。
　　她点了一盏灯放在石桌上。
　　转身又提着棍子招呼了上来。
　　等到骨架从腰间断开，我便深知这骨架再呆不得，硬生生将灵识全部扯了下来。
　　在空中飘了起来，又感到桌上那盏灯在吸引着我过去。
　　我看着那团亮光，越飘越近。
　　那侍女看着柔弱，怎么棍子能使得这般好？每一次用力，必然要分开我的两截骨头。
　　终于贴近那灯，刚一碰上，就被拉进了灯里。
　　我困在这盏结魄灯中，冷静地看那侍女将我拆成许多块。
　　她使的棍子倒让我想起白日里那个毛茸茸的猴子孙悟空。
　　那人也是使的棍子。
　　那金箍棒在他手中，眨眼之间就可取人性命。
　　要是打在我头上，也能顷刻之间将我挫骨扬灰。
　　只是……他今日为何没有干脆杀了我呢？
　　看他对白骨夫人的态度，就知道他眼睛里容不下一个妖精。
　　要说是为了问路，可他到底什么也没有问呐。
　　回想起当时，他那副神情倒像是……遇见了故人？
　　神啊，我要是真曾有过这么厉害的一个故人，请一定不是因为我和他结过仇啊！
　　侍女将我的骨头一根一根地剔好，再重新装在一起。
　　重新拼装好的骨架比我原本的样子矮小了不少，和当初与我埋在一起的小骨头一般大。
　　夫人是要将我做成一个小孩子。然后带着我去哄骗唐僧的信任。
　　唐僧这样的僧人最有慈悲心怀，一个孩子最是能博得他的同情。
　　侍女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将瓶中的液体倒在我头上。
　　然后向着灯这边充满怜悯地看我一眼，提起棍子揣好剔骨刀就走了。
　　殷红的液体顺着头顶往周围流去，顺着骨头的纹理迅速地流向我的四肢。
　　那液体似乎从我头顶生根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将白色的骨头然成红色。
　　壁上油灯的光充斥着小小的洞穴，里面一具流血不断的骷髅。
　　结魂灯里面的魂魄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撕扯，一下子被拉回到身体上。
　　我看着顺着指尖滴下的红色液体滴到地上，汇成一洼流到脚底，再在脚底越汇越多。
　　眼前的东西都是红的，我渐渐什么也看不清，意识开始被铺天盖地的疼痛支配。
　　最先生长的部位是我的脑袋，眼眶里被某种实物填满，头盖骨里面是钻心的痛与极致的痒。
　　嘶吼被禁锢在喉咙里，耳边只有液体流动的汩汩声，和骨头扭动的咯吱声。
　　我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痛苦。
　　抱着脑袋的爪子摸到了软乎乎的东西，应该是还未长出皮肤的肉。
　　血脉一寸寸重新长出来，痛感也一寸寸长出来。
　　似被赤焰灼烧，又似密密麻麻的多足爬虫爬遍周身。
　　痛到连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我本不必要奢求白骨夫人的宽恕去替她卖命。
　　我心里也很清楚我这样的妖怪想要变成人必定要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
　　我只是不服。不愿服天，不愿服命。
　　如今这样的煎熬倒似让我想起一些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想起了我在这里几百年，好像是在等些什么。
　　想起了一双眼睛。
　　那眼睛笑的时候，就像是绽放了许许多多烟花的夜空。
　　你若看进那眼中去，便知道，即使是身逢绝境万念俱灰，这世间都是有光的。
　　而他，便是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