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无限）》宿鸟

2、第一个世界

　　夏余一进卧室，差点就被满目的红刺瞎了眼睛，墙上贴着大红的双喜字，靠墙的地方砌了一排炕，炕上放着几床大红的喜被，他还注意到桌上放着几根没点燃的大红蜡烛。
　　“这是哪家村民的新房，怎么让我们一群外人住？”
　　李启明说着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掏出手机摆弄。
　　“这破地方，连网都没有！”
　　夏余四处查看，发现喜字还是崭新的，而且后面用来粘连的米糊还没完干透，看样子是这几天匆忙贴上去的。
　　谁会把布置好的新房给陌生人住？
　　心中怀着疑惑，夏余走出房间，来到堂屋看见同样不解的其他人。
　　三间卧室都布置成了新房！
　　谁家结婚会把所有卧室都布置成新房，就算在迟钝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张文拿出几套红色喜服扔在桌上：“这是在柜子里找到的，看来这次的任务跟结婚有关。”
　　闻言，其他人也去柜子里翻找，总共找出六套喜服，全是男款，他们这几个男的刚好一人一套。
　　汪青青和钟燕见没女款喜服，纷纷松了口气。
　　虽然红色很喜庆，但这六套喜服实在太过诡异，总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难道是要我们穿上喜服结婚？”李启明好奇问。
　　他倒是不害怕，还挺好奇，毕竟在他印象中，结婚就是吃吃喜宴，没什么恐怖的，而且少年思春，他对和自己要结婚的另一位有些期待。
　　夏余却没李启明这么乐观，这个村子处处不对劲，这所谓的结婚跟传统意义上想必相差甚远，再则，他也不想和别人结婚，哪怕不是真的。
　　张文望着喜服意味深长：“喜服刚好六件对应人数，大概率和结婚有关，不过结婚对象是不是人就不一定。”
　　“什么意思？”夏余敏锐道。
　　“意思是这里不止有人，还有其他不是人的东西，泛指很多，比如你们脑海里冒出的那个东西。”
　　这一番话镇住了几位新人，等他们反应过来再问时，张文却一副懒得开口的模样。
　　在忐忑不安的焦虑中，送饭的村民端着几盘饭菜过来，是几个中年妇女。
　　几个妇女一进屋就显得很急促不安，低着头放下饭盆就脚底抹油逃也似地跑开，如同后面有猛兽在追。
　　妇女异常的态度，再加上张文说的这里还有其他东西，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压抑，汪青青甚至小声啜泣起来。
　　吃完也没多交流，沉默地回了各自房间。
　　夏余在厨房里没看到自来水水管，他在院子转了一圈，从水井里打了桶水洗漱，接着思索了几秒，又打了盆水端到江绝面前。
　　夏余做的自然，江绝也接受的理所当然。
　　李启明全程围观，不由啧啧出声：“余哥，你们以前认识？”
　　夏余看向江绝，江绝没有反应，他摇头：“不认识。”
　　李启明还待再说，夏余下一句话便堵住他的嘴：“谁让我是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你要是看不见，我也这样对你。”
　　江绝对两人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像是和他们处在不同世界。
　　“余哥，你说今天张哥说的是真的吗？”黑暗中，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李启明问。
　　夏余盯着屋顶：“他没必要骗我们。”
　　过了一会儿，李启明的声音响起：“…我家里就我这么一根独苗，爸妈一定难过死了，呜呜呜…”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细微的抽泣声。
　　夏余在心里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李启明。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不说，还被人告知自己已经在原来的世界死亡，饶是夏余再怎么淡定，这时也不得不觉得憋屈。
　　而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熬夜赶毕业论文猝死！
　　这该死的毕业论文。
　　想到毕业论文，夏余就想起失去意识前看见的电脑屏幕上的拼图。
　　拼图跟这个地方有关吗？
　　拼图上的人脸到底是谁？还有其他人电脑屏幕上是不是也有拼图？和他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他来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无数问题缠绕，夏余想不出来，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多想。
　　第二天，夏余是被细碎的说话声吵醒的。
　　炕上两床被子凌乱铺着，江绝和李启明不在房间里。
　　等夏余收拾一番来到堂屋，发现屋子里没有半个人影，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早餐。
　　屋后十分吵闹，夹杂着惊呼声，夏余顿了几秒，循着声音来到屋后。
　　那是一片茂盛的竹林，这里的村民房屋后侧面都栽种着大片竹林。
　　竹林前面围着一圈说话的村民，夏余一走进，就闻到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铁锈味。
　　“真是作孽啊，刘富一家也是倒霉，前几天二娃失踪，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偏偏发生了这种事！”
　　“可不是嘛，昨个晚上刘富因为找到二娃还很高兴，叫我去他家菜园子扯菜…谁知道今天一家人都…”
　　有那和刘富不对付的村民道：“依我看，刘富一家肯定是缺德事干多了，老天爷都来收他们。”
　　有人附和有人嘁声。
　　“…你们说，会不会是她们…”一道不同的声音弱弱地出声，在身旁的人瞪视中噤声。
　　夏余注意到说话的人是位瘦弱矮小的年轻妇女，她在说出这句话后，村民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她很快意识到不妙，飞快伸手捂住嘴巴，落荒而逃。
　　村民的交谈声在妇女离开才重新热络，只是不少人脸上多添了一丝阴郁。
　　夏余心下存疑，没等他多想，身体已经穿过人群来到包围圈里面，撞入他眼帘的是一片被血浸红的土地，以及七零八落的肢体。
　　顺着散落的肢体往上看，两大一小三具躯干出现在他视线里，忽地，夏余急速倒退两步，惊骇地看着尸体的脸。
　　男性尸体整张脸是正常的，但是原本眼睛的位置成了一片平整的皮肤，光滑平整的像是根本没有眼睛长出来过！
　　操，这还是人脸吗？
　　这完全违背了生物学啊！
　　画面给人刺激太大，极度惊骇之下，夏余来不及感受恶心，只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余哥，你要是想吐就吐吧。”肩膀忽然被拍，紧接着瞳孔映出一张可以和尸体媲美的惨白脸，夏余条件反射一巴掌就要拍过去，在看清李启明的脸的一瞬间生生转了个弯，放在他的肩膀上。
　　夏余垂在身侧着的手捏了捏眉心，“…我还好，你看上去不太好。”
　　李启明脸色惨白，闻言立刻强装镇定地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结果眼角余光刚扫到尸体，顿时“哇呕——”一声。
　　他弯腰埋头干呕起来，像是要把胃酸都要吐出来，夏余默默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真是丧尽天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愤愤不平的声音在斜后方响起。
　　夏余转头一看，说话的是脸色难看的汪青青，她挽着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钟燕，身边站着脸色比李启明好多了的张文等人。
　　“还愣在这里干嘛，来几个人把尸体抬回去，谁家有棺材？先拿出来，尸体放在外面不是个事…”
　　中气十足的叫喊声极具穿透力，原本看热闹的村民纷纷住嘴，几名中年汉子上前抬着尸体从散开的人群中离开。
　　夏余站在一边，看着抬着尸体的人离开，这才注意到那具小孩的尸体没有头，而地上除了散落的四肢，根本没有头。
　　不少人也发现了小孩没有头，人群再度窃窃私语：“…二娃的脑袋哪去了？这尸体不完整可是不能入土啊！”
　　“刘婶子你糊涂啦？二娃才几岁？而且还是横死，就算尸体完整也不能埋，还不是扔到山沟里…”
　　“也是…”
　　私语声随着被带走的尸体一起远去。
　　让村民带走尸体的中年男子带着两名青年来到夏余等人面前，语气十分不好：“谁让你们出来的！”
　　“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犯人！。”汪青青从昨晚开始，情绪就处于紧绷状态，听中年人这么一说，当即不客气道。
　　“我倒是忘了这事！”中年人哼笑一声，看着他们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他态度强硬地让人把夏余几人赶回屋子，并且在外面安排村民守着，不让他们出去。
　　“呸！他这根本是变相的软禁！”陆国超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愤懑道。
　　没人搭理他，众人心里乱成一团。
　　桌上的热粥已经凉了，馒头也变得冷硬，不复刚出锅的温软。
　　夏余动作不停地撕着馒头皮，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尸体诡异的眼部以及年轻妇女所说的“她们”到底是什么。
　　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思考的时候手里总是喜欢撕点东西，以前做作业时，一旁的草稿纸经常被他撕成小山堆。
　　“燕燕，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汪青青摇着她的手臂，一脸担忧地望着她，这个地方就只有她和钟燕两个是女生可以抱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