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小客栈》戴眼镜的眼镜蛇

6、徐小二

　　眼看着准备下手的目标突然不见了踪影，少年轻皱眉头，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想要从人群中找到那只肥羊，但此时的石木溪已经走出了集市，少年当然是找不到他的。
　　且少年终究是个少年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一直没有看到石木溪的身影，少年变得焦虑起来，开始不顾形象的寻找石木溪，也就有了石木溪看到的一幕。
　　石木溪戴着从隔壁摊大爷那里借来的斗笠，面带笑意的欣赏着少年逐渐沮丧的表情，左手轻抬斗笠，和大爷告了个别，重新背上背篓，悄声地走到少年的身后，随着少年的转身，他也跟着转移地方，始终半蹲着跟在少年的身后，直到少年走出了集市才挺直腰板，伸手一扯，拽住了少年的衣领。
　　少年被这突来地袭击吓了一跳，但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就在他奋力扑腾四肢的时候，听到后上方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小子都跟了我半天了，是何居心啊，先说好，你可想好了再说，要是说了些我不爱听的，我就给你送到衙门去”
　　少年心中一惊，强作镇定的回嘴道“我才没跟着你呢，你这人咋这么自恋啊，路就这么大，我想走哪儿还用得找你管！”
　　“嚯，你走哪儿我倒是管不着，但你这显然是一直跟着我的，就不太好吧，趁现在赶紧想想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还是说咱们直接上衙门走一遭”
　　少年见他不吃这一套，眼珠子一转，大喊道“快来人啊！有拐子抓小孩儿啦！救…呜…”石木溪满脸黑线的捂着少年的嘴，将他拖到附近的死胡同里。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嗓门倒还挺大的，说，你是不是乞丐堆儿那的”
　　少年翻了个白眼，支吾了一声，石木溪这才想起自己还捂着他的嘴，连忙放开了手，顺便在少年的衣服上蹭了蹭他自己的口水，成功换来少年又一次白眼“我嗓门大不大还用你说，倒是你，咋看得出我是乞丐了，就我这顶多衣服破了点儿，还不至于被当成乞丐吧”
　　“你小子果然是乞丐堆儿里的，至于我咋看出来的，我就不告诉你，看你这样是新来的吧，在城里待的够两年吗？”
　　“哎呀，先别说这些啦，你把我衣领撒了呗，扯得我怪变扭的”
　　“呵，想让我放了你就直说，还拐来拐去的，赶紧都交代了，我再考虑放不放了你”
　　“啧，从你出药材铺开始算，我跟了你也就一两个时辰，倒是你咋发现的赶紧告诉我呗，既然你都知道乞丐堆儿了，作为兄弟不得帮帮小弟我改进改进跟踪套路”
　　“你可别和我这儿称兄道弟的，咱们还没到那分儿上呢，别忘了你刚才还惦记着我的钱呢，谁知道你现在还惦不惦记我的钱”
　　“别说，我还真惦记着呢，嘿嘿”
　　石木溪皱了下眉头，正要开口训斥少年，但又想到这孩子体力够强，嗓门够大，还挺机灵的，倒是个当伙计的料，话音一转，问少年“你是不是很缺钱啊”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哪个做乞丐的不缺钱？”
　　“我这儿有个活计你干不干，比你现在扒人搞到的钱还多”
　　“能有多好？我可不信你这么好心，可别忘了我还惦记着你的钱呦”
　　“包吃包住，月薪二两银子，有提成”
　　“(ノ⊙ω⊙)ノ嚯，这么好，那你自己咋不去啊，该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活计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少年发亮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他对石木溪所说的活计起了兴趣。石木溪眉毛轻挑，继续忽悠…额，招揽少年。
　　“我已经在那儿干了好几年了，提成少的时候都能拿几十文钱，你现在过去，好好表现几天，都能住上单间屋子嘞，过阵子再去我可就不保证有单间了，而且还有休息日，逢年过节还都放假，这么好的待遇你说你能上哪找去”
　　“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么好的活计是不是在很远的地方啊，我听许多人说去南方干活的都会给好多钱”
　　“不远，离县城也就十里的路程，你要是不想住，也可以赶回来，但没有车送，而且你要是赶回县城的话，这活儿还不能这么算钱”
　　“我又没说我要赶回县城住，就这么问问……那个，我真能干这活儿？”
　　“当然能了，我还能坑你吗，咱们可都是兄弟啊”
　　“那，行吧，还有就是能带家属去吗？我家里虽然人多，但占不了多少地儿的”
　　石木溪还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看着少年期待的目光，有些不忍心拒绝，但转念一想，要是所有伙计都带着家属去，自家那小客栈肯定住不过来。虽说可以在后院的田地那边建几栋小平房，或者让村长他们分配房子，但咱也不知道那些家属是啥样的人，也不好管理，还可能会欠那两老爷子的人情，这种事还是要说清了好。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家里情况我又不太清楚，而且啊，当年我接活的时候就带着我娘去的，他们就没让我娘住在里面，我只好找当地的里正，迁了户，才有地儿安置我娘亲”
　　“哦，好吧，我还是得再想想，而且还要问问我家人的意见才能接这活儿，所以，那个，老哥您能帮我拖一拖吗？等两天后您到我们乞丐堆那里，我肯定给您准话的”
　　“两天后吗？也行，这活计虽说不太着急，但也不能拖太久，我尽量给你在东家那里拖着，但你这两天可别干扒手了，别到时候，去吃了牢饭”
　　“放心吧，哥，我一定好好想这事儿”
　　看着少年认真的表情，石木溪稍稍放下了心，但又想道少年最后不一定会去，叹了口气，松开了扯住少年衣领的手，正要离开，突然转头问道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我叫，额，我现在姓徐，您叫我小二就行”
　　“……徐小二？你这名字可真有趣，还挺应景的。”
　　“啥应景？你是不是在调侃我”
　　“没啥，我叫石木溪，你赶紧回去吃饭吧”
　　“那我就走了，还有件事儿就是那个，溪哥啊，能不能给点儿银钱，好让我交差啊，我这半天啥也没干，都和你耗着了”
　　“想啥呢，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凭啥觉得你伸个手我就给你钱，你以为你是乞丐啊”
　　“我就是乞丐啊”
　　“……”
　　讨到半两银子的徐小二笑嘻嘻的和石木溪挥手告别，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中。反倒是石木溪有些舍不得小二的离开，直到看不见小二的背影后，才摸着声音逐渐变大的肚子走出了胡同，辨别了下饭馆的方向，继续优哉悠哉地走着。
　　不多时就到了雨颐楼，石木溪虽然很想去吃一顿，奈何银钱不支持，所以他只是在楼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也就与刚从雨颐楼出来的朱大壮他们错过了。
　　走过雨颐楼，沿着主路向东路过两条小道，再向南走就有两家饭馆，这两家饭馆的饭菜不算顶级，却有着各自的特点，价钱也还好，至少在石木溪眼里，在这两家店吃饭很值。
　　也许是光想着该吃啥，石木溪没太注意，就在一个拐角处和人迎面相撞，好在他走的速度不快，后退两步就站稳了脚，而另一个人同样后退了几步站稳了脚，瞥了一眼石木溪，啥也没说就快步离开了。看那人健步如飞的样子，石木溪带着一副死鱼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在荷家面馆吃完两大碗猪汤面的石木溪，心情瞬间变好，打了个饱嗝，将手伸进袖口准备付账离开，然而石木溪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啥也没掏出来，脸色瞬间就变黑了，暗骂了一声，将手抽出。
　　坐在长板凳上开始回忆自己换完钱后遇到的人，仔细一想，几乎可以肯定是那个与自己相撞的人顺走了自己五两半的银子，虽然也有可能是被小二扒走的，但石木溪更相信是那个陌生人搞的。
　　一想到自己被顺走了五两半银子，石木溪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整个人散发着抑郁的气息，引得面馆老板格外关注他，生怕他在自己的店里做出什么来。
　　揉了揉太阳穴，石木溪不动神色的看了下周围的人，然后身体侧移靠在了墙角，翘起二郎腿，将左脚搭在右腿上，就这么坐了会儿后，悄悄地伸手扣弄着左脚的鞋后跟，然后他从鞋后跟里扣出来一两银子。得亏他的鞋底厚，不然这一两银子在脚底下肯定硌脚。石木溪将这一两银子放在木桌上，喊来店家伙计结账，迅速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差半刻申时的时候，石木溪就到了北门东侧，想着自己被顺走的五两半银子，等着朱大壮他们过来。就在他抑郁的蹲在树根底下数小草，数到第四十九根小草的时候，一张破布从天而降罩住了他，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个壮汉揪着破布将他直接打包抬走，只留下第四十九根小草随着秋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