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小客栈》戴眼镜的眼镜蛇

5、厨子与伙计

　　用完饭，鲁虎带着他媳妇收拾完桌子，就抱着孩子回屋睡觉了，饭桌上只剩下需要谈事的三人相顾无言的喝着白水。
　　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石木溪喝了口白水，率先开口打破了三人安静的氛围“您老也知道我家那客栈开张的事儿了，要是没别的啥事儿我就先走了”
　　“要是没事我们俩会陪着你坐在这儿”
　　“有事您倒是说啊”
　　“我刚不是说了么，你爸托我看着你点儿，别把自己玩死，哼”
　　“老头子你注意点儿，什么死不死的，小石头这客栈开就开了，又有啥大不了的，行了，小石头也别听他瞎说，其实是你爸希望我们俩还在客栈干事，所以我们才会和村长他们打听你啥时候开张”
　　“原来如此，那你们咋不直接向问我开张的事儿”
　　“还不是你小子一直往山上跑，搞得我们找不到人”
　　“嘿嘿，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没饭吃吗，又不会种田，只能到山上搞些东西卖钱。先别管我这事儿了，您二位真的要出山吗？”
　　“什么出山不出山的，我们俩又不是什么归隐的神厨”
　　“但您祖上不是御厨吗？这不太好吧”
　　“御厨啥的都是前朝的事儿了，现在咱家的东西都算是普通的饭菜，这事儿还用不着你这小子操心，我心里有谱”
　　“小石头，你真的不用担心他这事儿，上边要是真关心这个，早就把我们请去了”
　　“诗雨这话说的在理，而且你爸开店那两年也没见有什么人来找我们，所以我们去你家客栈干活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吧”
　　“您二位去我肯定乐意，主要是您二位跟我去搞客栈，谁照顾大嫂和虔虎小侄子，看大嫂那样是有了老二了吧”
　　“你小子倒是眼尖，确实是有了，我估计是个丫头，她们娘俩不用担心，我们老两口有时间照顾”
　　“就你家那小客栈，前有国都，后有城镇的，现在又不声不响的开张，肯定没啥人，而且就我俩这手艺，他们能尝到就是极好的。还有啊，就你家那个客栈最多是有啥做啥，来吃饭的肯定都不想饿着自己，吃啥还不得看咱们做的”
　　听鲁老爷子这么说，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呐呐的说“您说的对，等您二位有空了就去我那儿看看？我这阵子都开着店”
　　“那当然得去，行了，天儿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您也别送了，赶紧洗洗睡吧”边这么说着石木溪边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正要推门，他迟疑了片刻，然后转过身，对着同样起身的鲁家夫妇，神色认真的说道“真的很感谢您二位今天所说的一切”
　　“嘿，其实我们也没做啥，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爸妈”
　　“……我知道”
　　伴着不算明亮的月光，石木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叼着一根路边揪的小草，心思百转，最后挠了挠头，不再多想，加快了归家的步伐。
　　翌日清晨，大黄尤为欢快的来到客栈蹭饭，带着傻笑坐在前院的厨房门前。随着房门的打开，一股不同寻常的饭香味从里面涌出，熏得大黄更欢了，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上前，扒住江大娘的大腿不放，一副你不给我吃我就不动窝的架势，逗得江大娘嗝儿嗝儿直乐。石木溪无奈扶额，连忙上前接过大娘手里的两屉蒸笼，然后就见大黄直接转移卖萌阵地，扒住了石木溪的大腿。
　　眼看江大娘就快笑得都要岔气儿了，石木溪单脚拖着大黄，动作迅速的将蒸笼放在石桌上，从中取了两个包子扔向大黄的专用食盘，还没进盘，就看到大黄直接施展绝技——空中接肉包，精准无误的用嘴咬住两个被扔出来的肉包，然后趴在自己的饭盘前吃得贼欢。
　　石木溪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跟江大娘一起落座，接着便臣服于江大娘牌肉包，脸上浮现了和大黄同样欢乐的傻笑。
　　也许是因为鲁家夫妇饭菜的加入，不过几日，客栈里便多了些客人，这些人又都集中在饭点儿来客栈，搞得石木溪是又当掌柜又当伙计，来回忙活。尽管客人里有一大部分是南泉村里的，实在太忙了让他们自己去厨房端菜也不会说什么，但石木溪心里觉得这样也不是回事儿，所以一有空，他就会去村里信得过的人家问有没有愿意去客栈里当伙计的。这么一大圈下来，莫约问了十几户人家，但石木溪硬是没招到一个伙计。
　　于是，每到晚上客人散去后，石木溪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躺在床上，梦里都是自己招收伙计的场景。就这么过了好几天，还是没找到伙计，倒是后院的药材晒好了，因此石木溪在收好药材后翻了翻日历，订好赶集的日子，就没继续在村里找伙计。
　　到了大集当天，石木溪起了个大早，背好装药材的背篓，揣着一两银子和十几文钱就坐着朱大壮的牛车赶去了城里。至于客栈，关一天也没啥的，顶多少二十几文钱挣，就冲鲁家夫妇的手艺，少一天钱又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凭着这样的想法，石木溪很任性的关店赶集，徒留一只没蹭到饭的大黄狗在门口哀嚎。
　　估摸着还没到辰时，石木溪他们就到了县城北门，看着前面不算太长的队伍，朱大壮开始嘱咐坐在牛车上的六人“等进城后，老大老二跟着我一起去交货，剩下你们四个就干自己的事儿就行，高大爷您可要看好了孙子，最近拐子又多了起来，中午饭就和以往一样自己解决，申时五刻之前还是在这个门，我在东侧等你们，过了六刻我可就驾着牛车走了啊，你们可要记住喽，过了申时六刻可就没人载着你们回去，到时候就只能走着回去啊，一定要记住了，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大壮哥”“知道了，大壮”朱大壮听他们六人说的还挺齐，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过头见大门已经开了，便驾着牛车跟着前面的队伍进城。
　　下了牛车，石木溪穿过集会市场，直奔后面的白鹿药材铺，整个县城里白鹿是药材铺里店面是最小的，同时也是收购药材出价最高的，有些药材能甚至能高出其他铺子十几两银子，但因为店面的原因，一些不熟悉的卖药人多数时候会忽视它，但也有货比三家的人发现他的好。就比如石木溪这种能多卖钱就多卖，还时不时调查一下市场走向的人，是白鹿的较为稳定药材供应渠道。
　　穿过集会市场，再走过一条街，往县城东门走，不到二百米就能看到门上飘扬着绣着白鹿的灰旗，白鹿身体中央一个大大的‘药’字，格外亮眼。石木溪面带笑意走了进去，带着更加灿烂的笑容走了出来，同时吸引了一个在隔壁首饰铺蹲点的身影。
　　身怀‘巨款’的石木溪还不知道自己的‘巨款’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迈着豪气万丈的步伐逛着集会市场，说是集会市场其实就是一个大型菜市场，每到大集或者小集的时候，收成较好的人就会带着自己家多出来的菜换钱，购置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这个集会市场是官府在每个县城单独划出的一片地方，供给农户交易的场所，多有官府的人看守，但因为人流量太大，不好管控，所以经常会有人遇到扒手，而且这些扒手又非常的狡猾，搞得衙门的人焦头烂额的，又因为没有那么多人手换班看管，最终盗窃这种事儿在这里发生时，只要丢的钱不多就不会有人去管。
　　身怀‘巨款’的石木溪也很担心会遇到扒手，所以在买菜的时候往外掏的多是铜钱，偶有贵的也不过半两银子，再看他疯狂砍价的嘴脸，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的样子。但谁能想到，偷摸跟在他后面的人，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小算盘，两眼放光的噼里啪啦算着。
　　就这样一走一跟两人在市场待到了中午。看着身边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石木溪装作对旁边一个小摊上的菜很感兴趣的样子，暗自观察着一直跟着自己的少年，看他身上的衣物虽然大半都是补丁，却很整洁，脸上也没有奇怪的泥污遮盖他清秀的样貌，半长的头发被木簪束起，过于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衣服里，显得些许可怜。
　　这么一个像是某个穷苦人家孩子的少年，总是不经意的看向石木溪，尽管在其他人眼里少年的举动很是平常，但石木溪很肯定少年是在关注自己，一开始石木溪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过于自恋，然而随着地方的转变，少年依旧走在他的身后，又看到许多衣着同样破旧的人在看到少年后，都是匆匆离去，让石木溪心中一紧，暗自加快了逛集的步伐。
　　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挑菜，恰好来了一对夫妻和他站在同一个摊子上，便借着二人的遮挡，绕到小贩的后方，然后贴墙走过一条小胡同，又走过了两条胡同口，顺着小胡同走了回去。石木溪寻了个贴墙的地方，放下背篓，装作要摆摊的样子，眼角余光看着不远处挠头的少年，嘴角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