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中鹿》天山小白兔

37、不速之客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黑暗中分辨出是自家卧室的场景，而老公在身旁睡得很熟。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半夜无故醒来，翻个身就想继续睡，突然从房门外传出几下轻微的响动。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纸张抖动或折叠时发出的清脆声，虽然很轻微，但在寂静的夜晚还是触动了我的神经。我凝神静听，很快又出现了连续几下类似的声音，心想家里不是进贼了吧？于是急忙推醒了老公。老公睡眼惺忪地问我怎么了，我说外面有声音，家里可能进贼了，得出去看看。他侧着身子听了一阵，那声音却没有再出现了，他觉得我是听错了，让我赶紧睡觉。就在我们正要躺下继续睡觉时，一个异常清晰的声音出现了，就像是某个小物体掉落在地板上还滚动了一段距离才倒下来的声音。我小时候在家里多次听过天花板上总会传来玻璃珠子掉落的滚动声，据说那是钢筋混凝土热胀冷缩的作用，所以我很清楚当下听到的声音没有玻璃珠子那样清脆圆滑，可以听得出那个掉落的物件不会很重，应该是矿泉水瓶盖之类的东西。老公也意识到不对劲，但他有点担心贼会带着武器，所以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轻轻打开门查看。在月色的映照下，卧室外没有任何异常，也再没任何声音。我紧紧跟在老公身后巡视了家里的每个房间，把家里的灯都打开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就在我想自己是不是多心敏感的时候，老公突然想到了什么，径直跑出了房子的大门，冲进了院子里的工具屋。我反应不及，等跟上去时就看到老公在工具屋里跟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在对峙。他看起来像是修理工，我回忆了一下，感觉前几天确实有请人来修理水管，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家？
　　在黑暗中，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扳手，另一手不知道是拿着绳索还是胶管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很渗人。老公瞪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男人指着我们房子的一角，不怀好意地说我们家里要修的东西太多了，他到现在都还没修好。我想家里哪有这么多要修的，但现下当务之急是要把他请出家门，于是说现在已经是半夜，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男人都不应该在我们家逗留，要是没修好的明天再来。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那可不行，有些东西如果不及时修好，之后可就很难补救了。再三交涉无果，我们只好报警，男人也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在警察到来前，一堆大叔大妈堵在了我家门口，吵得邻居都被惊醒了，纷纷出来看怎么回事。警察到来后，那群人恶人先告状，告诉警察说我们夫妻俩软禁了他们的朋友，要求我们支付高额精神损失费，不然他们全部人都赖在我家门口不走了。人多势众，我们根本不敢开门，警察弄清报案人是我们后也建议我们这样做。因为那群大叔大妈实在太聒噪了，当我们试图隔着门跟警察说明事情的时候他们就故意来吵来闹，就连警察也没办法控制得住。修理工一直冷眼旁观，还点了根烟抽着。
　　最后还是手机闹钟把我从这场荒谬的闹剧中带出来。

　　很明显这是一场由记忆和情绪带出来的梦，因为几天前我就经历了类似的事情。不过没有梦里的夸张，我只是被威胁了要雇那个人当长期御用修理工。想来也是好笑，你干得好，我下次自然还会找你；要是你干得差强人意，我干嘛还非得捧着你？我当初看他修理的好，善后也不错，想着他熟手才连续请他几次，可他就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我唯一的选择了。他现在活只干五成，喊他也是爱来不来的样子，完全没有第一次的服务那样好，钱却照收不误，感觉我不满意了要把他换掉就来威胁我，真不能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可我最没想到的是，大脑竟然拿这件事再欺负我一次，真是气死我了！身为我身体的一部分，难道不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人让我出出气吗？我们难道不是同气连枝吗？
　　最悲伤的事不是被他人伤害，而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