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柏九安

8、第 8 章

　　别人怎么想，黛玉不知道，她关心着林泽的书房，毕竟不是宝玉，林泽如今大了，等书房弄好了，他也该要搬到外院去住了，因此现在说是要收拾书房，但实际上是要在外院收拾一个院子来让林泽单独住。
　　因着林泽是黛玉唯一的弟弟，又是贾母已逝女儿唯一的儿子，林泽年纪也不算太大，只有7岁而已，因此两人难免放不下心来，可又不得不让他出去，这份放不下心便体现在了给林泽收拾房子上来。
　　院子是选好了的，靠近内院，方便贾母和黛玉，又够大，能多安排几个下人伺候，离贾赦贾政的书房远，但是胜在清净，能让人静下心来读书。
　　虽说是让王熙凤来收拾，但是来来去去是黛玉和贾母来出主意，她不过是帮忙安排罢了。只是这两人商量来商量去，竟是商量了两个月都没商量出来，眼看入秋，王熙凤打趣他们，别说秋天，便是冬天也修不出个天宫来，想来林家泽哥儿要在内院长长久久的住下去，毕竟凡间哪里修得了天宫。
　　紧赶慢赶，还是在冬天才把院子修好，不仅是瓦换了，屋里的立柱也重新上了漆，要等漆散了才好住进去，更何况冬天也不好搬家，因此便留了林泽在内院有住一个冬天，等开春了再搬出去。
　　今日倒没什么事情，黛玉闲坐在窗边看书，院子里小丫头突然问好的声音惊动了黛玉，一抬头便瞧见王熙凤带着彩屏从外头进来。
　　“我就知道，每每来你院子，但凡你在，不是在写字就是在看书。”王熙凤还没进门便隔着窗子打趣黛玉。
　　黛玉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往门边去迎她：“还不快倒茶给我们琏二奶奶。”
　　“清词，去把你们姑娘珍藏的茶叶拿出来。我告诉你，若不是好茶，我可是不吃的。”王熙凤进了门，指手画脚的要指使这个指使那个。
　　丫头们不敢回话，也不说是或不是，只听得黛玉打发：“琏二奶奶吩咐了，还不赶紧去倒了好茶来服侍。”
　　“你这里的丫头，就是规矩许多。”王熙凤随黛玉一起往内间去坐了。
　　黛玉按她坐下，又从丫头手里端了茶递过去：“你瞧瞧我规矩不规矩？”
　　王熙凤笑她：“你给我倒茶，就是不规矩的。这个屋子里，最不规矩的便属你了。”说罢牛嚼牡丹一样的饮了一大口：“不过，我可是值得上你给我端这杯茶的。”说完她从彩屏手里拿过一个册子递给了黛玉。
　　黛玉没说话，接过册子来看，果然是是林泽在外院的屋子的用度清单：“你叫我过去不就行了，怎么自己亲自过来。”
　　王熙凤正要接话:“我清点了库房，选了些能用得上的出来，列了册子，刚给老太太瞧了，老太太又添了几样，正巧大老爷在，也添了些，老太太让我给你也瞧瞧，看你有没有什么给你弟弟添的。”说了一串的话，她又饮了一口，自嘲道：“我呀，就成了你们的跑脚丫头了。”
　　黛玉笑了笑：“你也别排喧我，我有好东西谢你呢。”徐嬷嬷端来一个匣子，黛玉接过来放在王熙凤面前：“我初来这个屋子便是你收拾的，菩萨奴拜夫子也是你忙前忙后的筹备拜师礼，现在还要你帮忙收拾菩萨奴的房子，我有多少感激得谢你。菩萨奴上次写信回来，也说要亲自来谢你。”林泽在张夫子那里闭关，两个月都没回来了，因此黛玉有着一说。
　　王熙凤也不客气，笑吟吟的打开了那匣子，只见里头珠光沁润，竟是一匣子满满的珍珠，个个有拇指大，珠圆玉润。王熙凤见了笑道：“瞧瞧，瞧瞧，这么大串的话，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就是一套一套的。这功劳我不敢认，但是珠宝我可敢收。入了我的口袋的东西，我可是不会掏出来的。”
　　黛玉笑道：“你尽管收下。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咱们不论人情，只论情份，也该是有来有往的才是长久之道。”
　　“你既说到这里了，我若不应便是我的不是了，那我可不客气了。”王熙凤道：“彩屏，快点来收下。”
　　两人正说着添置这个，添置那个，外头传来小丫头问好的声音，一听是薛家的宝钗伴着宝玉一起来了。
　　“赶紧请进来。”黛玉叫道。
　　门口的丫头打了帘子起来，一个面若秋月的姑娘跟着宝玉走了进来：“我说怎么没在老太太那里瞧见你们呢，原来在这里，躲懒来了。”
　　“快来坐。”黛玉吩咐小丫头上了茶了。
　　“你们在玩什么？”宝玉好奇的探收去瞧那册子。
　　王熙凤拉了他好好坐下：“这是泽哥儿院子的添置，我来和你林妹妹看看有没有什么调动的。”
　　“泽哥儿怎么这么早就搬到外院去，就住在里头不好吗？外头终究没有咱们里面人看得好，他还这么小，丫头奶妈一时瞧不牢怎么办。”林泽长得很好，哪怕不长在一处，凭那副观音童子的样子也让宝玉多一份心思给他。
　　黛玉浅笑：“他哪里就小了，都七岁了。往常两年只是在张夫子那里读书，如今也开始跟着张夫子见人了，总归要有个他自己的地方才好。人说理越辩越明，他们治经的，总喜欢在一处，菩萨奴有个地方待客，不论是读书还是见客，也方便许多。”
　　“张夫子的名声，我便是在江南时也是听说了的。我刚来时听说林弟弟同张夫子读书，想来蟾宫折桂的时候快了，到时候一门两探花，听着也是不同的。”宝钗嬉笑言言。
　　王熙凤应和道：“那是，到时候可不能少了我们的一杯水酒。”
　　黛玉哪里敢如此冒失的应承：“说什么呢。天下才子万千，他不过一个启蒙的小儿，哪敢说什么蟾宫折桂的话，让他读书也不过是为了让他明礼。我家虽不是什么河东氏族，但是上承皇恩，下得民养，他日后总要上下回哺才不枉这番恩情。”
　　宝玉听了这话，一时痴性上来，立马重重的放下茶盅：“功名利禄，不过是些泥马瓦狗之流，泽哥儿还小，你不说要拉他回来做个清清白白的人，反倒把他往外推，他这么小，还要他单独的住到外头院子去。咱们姐姐妹妹一道住，一道玩，岂不比读书自在又快活。”
　　宝钗是见惯了宝玉这幅痴像的，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的劝道：“宝玉，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些来了，你这么一说，岂不是伤了弟弟妹妹的心。你心中是为他们好的，怎么话头上就楞是不会说呢？往日的机灵劲儿，怎的今日半分也不见了？”
　　黛玉已是气极了：“我这院子脏，留不得贾少爷，还请移步吧。”
　　见黛玉如此，宝玉立时便呆住了，宝钗见此情形，执了宝玉的手劝导：“男人读书，功成名就，为百姓福祉，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你更是要多读读书，好好读读书，才是正经道理。林妹妹的话没有半分不对，你该道歉的。”
　　宝玉本来已经被黛玉吓回去的怒火听宝钗这么一说，立时便窜起来，还蹿得更高了：“哼，偏你们是正经人，我是个歪门邪道的，是我不配，你们自便吧。”说着甩开宝钗的手便出了门去，只留下宝钗尴尬的站在原地。
　　王熙凤见这样子不好，连忙打混的插了两句解了宝钗的尴尬，只是也不好多留，宝钗扯了话也出门回家去了。
　　宝玉、黛玉还有宝钗吵嘴的事情很快经由跟着宝玉来的丫头的嘴传了出去。
　　贾母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是两个孩子闹闹小脾气而已。作为当时在场的王熙凤，也附和道：“瞧着不，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就好了。”
　　至于王夫人也在和自己的陪房感慨：“宝钗这个孩子果然是好的，还是知道劝着宝玉上进、读书。”
　　果然，过了没几天宝玉就憋不住，先来道歉来了，黛玉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只是也没让他进屋，两人就坐在院子里，周围围满了丫头和婆子，黛玉自己看自己的书，宝玉在旁边拆一个九连环，见黛玉看书看得认真，也不敢擅自打扰她。
　　两人各自干自己的事情，有传话的丫头来传话说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来了。
　　“让她进来。”黛玉卡上书签吩咐道。
　　周瑞家的跟着小丫头进来，一来便请安，黛玉也没给她座儿，只问：“怎么来了，是二舅母有什么吩咐吗？”
　　“太太现在正和薛姨太太一处说话，姨太太家里进宫里的纱堆宫花，姨太太让我给林姑娘送来戴。”说着拿开盖子，捧着手里的盒子呈到黛玉眼前。
　　只见那么一个大盒子，空零零的只放了两只宫花，大红大彩，一瞧便知道是剩给她的。
　　既说是客人送的，便是最后一个送到也无妨，只是送人的东西最简单也择个盒子分装分装，各自去送，现拿着个空盒子装两只孤零零的宫花送来，瞧着这膈应人的方式也太浅显了些。
　　黛玉也不屑于和一个配方纠缠这些，太无趣了些，只让小丫头收了去：“劳周姐姐回去和姨妈说一说，就说我收到了，谢谢姨妈的慈爱。”
　　宝玉这个心思剔透的，一丁点都剔透不到这里，只挥开小丫头抓着宫花玩，又问周瑞家的怎么去了薛姨妈那里。
　　“本事去寻太太的，太太正和姨太太说话。便去给薛姑娘请了安，正撞见薛姑娘吃药。”周瑞家的道。
　　黛玉问：“宝姐姐病了？吃什么药？”宝玉也好奇看着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答道：“听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那药也忒富贵忒新奇了些。”
　　“怎么个富贵，怎么个新奇法？”宝玉兴致勃勃的问。
　　周瑞家的道：“听说是一道海上方。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 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果然是心新奇又富贵的方子，黛玉在心中笑一声道：“这么复杂的方子，也亏你记得全全的。”
　　宝玉也一脸艳羡的道：“这方子果真是清雅，很是配得上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