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柏九安

7、第 7 章

　　春去秋来两个轮回，林泽脸上的婴儿肥也消了许多，一身学士装看着也是翩翩一少年，清隽俊逸。这两年他跟着张夫子读书，也跟着见客，很是多了许多见识。
　　黛玉过了这些年，虽也有思乡之苦，但是一边照顾着弟弟，一边自己也读书，这份思乡之苦随着来来往往的信件也得以托付。
　　“听说今天二舅母的亲戚要来？”林泽挑挑拣拣选了一块豆糕递给黛玉。
　　黛玉接了小小的咬了一口，是很合口味：“是要来，听说是从金陵来的，咱们……该是叫姨母吧？前日二舅母接了信，说是今天就要到，还叫着我们都去迎一迎。”她停了停又道：“你上你的学去，前日接到信的时候我就和外祖母提了，你晚上来请安的时候见一见就好了。”
　　林泽点点头：“这倒是，毕竟是二舅母的亲戚，也不是大舅母的，咱们全都去也未免太过隆重了些，还是外祖母见事清明。”
　　黛玉抿嘴一笑：“快些再吃点，马上要去上学了，可不能饿着肚子去上学。”黛玉伸手点了点林泽的额头，又吩咐丫头：“少爷的书包收好了吗？灶上准备的点心，都装了吗？带上一起，嘱咐童子看着点，别像以前，任由你们少爷全都分给别人了。”
　　说道这里黛玉撇了林泽一眼，林泽装傻咧着嘴笑了一笑。
　　等林泽吃好了，黛玉赶紧送了他出门，照往常一样送到了二门口，这才停了脚步。
　　林泽作揖，等黛玉让他走了，这才带着书童离开。
　　黛玉带着丫头回了院子，摊开昨日没有看完的书继续看。她终究没有个正经师傅，现在读的书都是林如海根据她的来信推荐的书单，平日里还是不清楚的地方便请托林泽请教张夫子，再回以手札。
　　曾经都是黛玉给林泽教书，后来渐渐的两人也开始各自讨论，到现在黛玉读书时常都要列出疑问来请林泽去请教张夫子。张夫子一来也是知道这些问题不是都是林泽在问，他不是迂腐的人，在知道黛玉一介女子不仅有如此求学之心，小小年纪还有如此才华之后也免不得通过林泽对黛玉倾囊相授。
　　日头渐正，外头有丫头来传话，说二太太的亲戚已经快进城门了，催着黛玉赶紧去荣庆堂。
　　清词上前两步正要传话，黛玉头也没有抬，挥挥手让她下去，只顾着看手上的两页书，等书看完了，笔记也做完了，这才放下书和笔抬起头来。
　　她揉了揉眼周，丫头看眼色的围上来，扶着黛玉进了里间，换了见客的衣服，又重新梳了头，这才簇拥着她去了荣庆堂。
　　进了荣庆堂，小丫头们跑着递话进去，轻灵得跟廊上的小雀儿似的。进了门，众人都在里头。黛玉同贾母行了礼，又转头给大舅母、二舅母请安，长辈叫起了，惜春立刻上前把黛玉拉了过去，几个小姐妹凑着头说笑话。
　　“玉儿怎么这么晚才来。”黛玉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起来便见王夫人已经转头向着王熙凤吩咐了：“想是府里的丫头懒怠了，凤丫头往后要经心些，别放任下头的丫头婆子犯懒，怠慢了家里的主子。”
　　王熙凤眼睛一转，嬉笑言言：“老太太可瞧瞧，我成日里做了个黑面虎，如今下头人看我跟看个夜叉似的。可怜我花容月貌，竟没人瞧见了。”
　　她这一打趣，引得老太太大笑，探春也出来调笑她。
　　黛玉跟着笑，也解释了一句：“并不是下人怠慢，请二舅妈知，是我看书入了迷，昨日勾的两章，今日看完了才过来的。不过看姨妈还没到，想来我也未到晚。”
　　王夫人脸上带着慈悲的笑：“姑娘爱书不是坏事，只是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年纪也还小，便是看书也要顾惜着身子，不能一味贪多。”
　　黛玉站起身来，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对着王夫人窈窈一拜，姿态风流恍若仙子飞天：“谢二舅母教导，玉儿一定顾着自己身子。多亏老太太，大舅母和二舅母照顾，玉儿现在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
　　“起来吧，你们这些小孩子，身体好就是我们的福了。”王夫人说完抿了一口茶，再不搭话了。
　　惜春过来拉了黛玉往里头走：“林姐姐快来看，她们下着棋，三姐姐快输了。”黛玉自然的跟着惜春去了。
　　众人等了片刻，薛家的人还没等来倒先吧宝玉等来了。
　　丫头撩开帘子，宝玉窜进来，行了礼，贾母见了他一叠声的让他过去，他顺势便窝进了贾母的怀里，好一顿的撒娇，惹得贾母一阵爱呀儿呀的。
　　宝玉腻够了，又离了贾母的怀抱，往姐妹们那里凑。
　　“林妹妹，我昨儿得了一个香囊，你最喜欢的天青色，你必定喜欢，等会儿我给你拿过去，咱们一起玩一会儿。”宝玉一边往黛玉身边走，一边念叨叨。
　　“二哥哥，快来帮我看看这棋。”探春快要输了，瞧见宝玉，正好叫住他。
　　宝玉被探春拖住，转过头就忘了自己之前的念头，和探春迎春凑在一处，围着棋盘子嘻嘻哈哈和。
　　半响，有小子从外头传话进二门，薛家已经进了荣宁街了。王夫人脸上有盖不住的高兴，连连吩咐大开中门，又招呼着屋里的孩子们与她一起出去迎迎。
　　黛玉听见王夫人吩咐开中门，抬头看了贾母一眼，眼见她露出一丝不悦，很快又换了一副笑容，见此她低下了头，跟着三春一起出去了。
　　宝玉早兴高采烈的被王夫人牵了手出去了，王熙凤在另一边扶着王夫人。
　　众人被王夫人带着在二门口等，不过片刻，便见一衣着华丽的中年夫人牵着一个女孩儿进来了。带头的夫人脸上与王夫人有几分相似，但面容看着亲切许多，身姿也更为丰盈一些。
　　她牵着的女孩面如满月，色若秋华，双目点漆。她看着温柔可亲，看人的眼神却透露出女子少有的不含蓄和落落大方，瞧着很是磊落。
　　王夫人和薛家的主母是嫡亲的姐妹，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难免不忍落泪，王熙凤巧言奉陪，那看着亲切的姑娘也扶着薛夫人温言相劝，声音温柔体贴。
　　两人止住了眼泪，薛夫人拉了身边的女孩对王夫人道：“这是你侄女，宝钗。”说着她又拉着薛宝钗：“这是你姨妈。”
　　有小丫头拿了蒲团来，薛宝钗规矩的跪下，给王夫人行了礼。
　　王夫人连忙把宝钗扶起来，拉她在自己的身边，又给薛夫人介绍了宝玉，王熙凤早早就自己靠自己介绍了自己，薛夫人爱她爽朗的样子，更喜欢宝玉，拉了他在自己身边一道。
　　众人簇拥着进了老太太的荣庆堂。
　　王夫人带着薛夫人给老太太行了礼，又有蒲团铺在了屋里，薛家的宝钗又跪下给老太太行大礼。老太太很喜欢她这副品格，连忙让她起来，招她进前，握了她的手细看她：“姨太太家的姑娘，果然天资。她这一来，把满院子的姑娘都被比下去了。”
　　薛宝钗听着贾母的话，脸上带着羞涩，只听着她母亲应和：“哪里哪里，贵府的姑娘哪一个不是钟灵顶秀，我家这个，不及的不及的。”
　　贾母听着奉承，甭管是真是假，总之很高兴就是了。她问王夫人：“姨太太是什么个计较？”
　　王夫人愣了一下，立马回复正常道：“我哥哥奉旨出门了，妹妹家的房子常年不住人，也不好立时搬进去，媳妇便想留他们在咱家住一住。媳妇多年未见妹妹，实在也是有许多话想要与妹妹相叙。”
　　贾母笑得一脸老太太的慈祥，很是体贴道：“应该的，应该的。大家都是亲戚，姨太太很不必见外。老二媳妇便仔细将梨香院收拾出来。”说着她又对薛夫人道：“那梨香园是我家老太爷那几年长住的地方，虽在府里的边上，但是很有两个好处来。一来那里大，很够姨太太一家子周转，二来那里因是靠着府边上所以转开了一个黑油角门，蟠哥儿也是大人了，他日后进出应酬也是便利的。姨太太，咱们一家子亲戚，你们切不可见外。”
　　她这番话说得面面俱全，异常的体贴。
　　薛太太应承了，谢了老太太的周全，又提出家资要自己支应以全亲戚间的情谊。贾母推脱了两番，这才和着王夫人同意了。
　　“姨太太舟车劳顿，老二媳妇快带他们回去休息休息。”贾母叮嘱完王夫人，又痛薛太太致歉：“本该让琏儿媳妇也陪你们过去的，府里她都熟。只是我这里还有事情要托付给她，请姨太太见谅了。也是我老婆子心急，我有一个外孙子，如今在郊外的张夫子那里读书，很是有些眉目，我便想着要给他在外院布置一间书房，一来他读书方便，二来也给他个地方让他有地方能同同学往来。还请姨太太体谅我这老婆子，毕竟我那不孝的女儿去了，如今只剩这两个在我眼前，我是一刻也放松不来的。”
　　薛太太本就不强求，贾母的话又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哪里有勉强的。
　　贾府新来了新亲戚薛家，这都一个月多了还是话题的中心，不仅是内院里的二小姐们讨论着宝玉进来总同薛家的薛蟠一道出去完，就是府里的许多丫头婆子也在讨论，说薛家的薛姑娘行事大方，人品好。
　　议论的人多了也就传到了主人家的耳朵里，自然是个人有个人的态度，只是谁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