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柏九安

13、第 13 章

　　林如海有许多的安排，贾琏打的主意自然是不成了。林家内有黛玉总理一应内务，外有林管家伺候林泽应付来往客人。而贾琏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利用荣国府继承人的身份打发了林家已经分宗的族亲。
　　林如海毕竟是一方大员，来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本事哀默之事，却硬是被来来往往的人衬托除了热闹的样子来，更加上林家已分宗的一派来填的热闹，人丁稀少的林家头一次有了人丁兴旺的错误。也正好趁着这个理不清，搅不明的时候，拿着印信的人来带走了林家的大半家财。
　　“千金散尽还复来，舍了这些金银，换了咱们俩的平安……也换个父亲的心安。”黛玉牵着林泽的手看着来来往往的汉子无声无息的搬走一个又一个的箱子。
　　林泽握紧了黛玉的手：“姐姐，咱们俩在，林家未来还有许多日子。”
　　一切悄无声息的开始，又悄无声息的结束，第二日依旧有不断的人流来吊唁。
　　林如海的丧事结束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林泽以担心姐姐哀思伤身，不如提前回京，请外祖母安抚一二的理由提前了回京的时间。
　　贾琏什么都没捞到，丧期又人来人往的许多人盯着，使他着实没法子去多尝尝江南的风情，倒不如回京算了，因此这个意见很快达成了统一。
　　林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宅子封了，下人该打发的都打发了，林家的家私随着船一道回京，至于家里的下人也都一一安排妥当，除开善后的仆从，其他的都跟着黛玉和林泽一同入京，就等船走了。
　　对于三人的回来，荣国府各有各的心思，无非是无所谓，气急了，很高兴。
　　无所谓的是贾政与贾赦，一个是虽然妹妹和妹夫都没了，但是好歹外甥和外甥女回来了，往后就这么过吧。另一个是死的活的都没在他眼里，所以无所谓。
　　气急的是王夫人，本以为林家在扬州经营多年，必定颇有家私，没想到一点没落到手上，着实让人气恨，忍不住心里又有了些别的想法。
　　至于高兴的，那必定是贾母和宝玉了，特别是宝玉，恨不得敲锣打鼓的迎他们回来。
　　因着还在孝期，黛玉和林泽回来之后也不出门了，除了每天的晨昏定省，便是在院子里读书，守孝，便少来和姐姐妹妹们一道玩乐了。
　　这日，外头又来了人了，说是宫里的夏太监来借杯水喝，因为贾琏不在，王夫人便让自己的陪房周瑞去接待，见了不过片刻，周瑞便传话进二院，说夏太监一时手头不方便，想问府里借些银钱，等周转过来了立马就还。
　　这夏太监是宫里伺候的，偶尔能帮着宫里的妃嫔递些话出来，又递些话进去，因此在家中有女眷在宫里的府邸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也常去各家打转。
　　周瑞家的回了话给王夫人，王夫人让她去王熙凤那处，让王熙凤先张罗着。
　　这也是惯常的方式了，周瑞家的磨了好一阵，到底从王熙凤那里磨了五千两出来，送出去给了夏太监。
　　等夏太监那边千送万送的走了，周瑞家的这才回了王夫人那里，也免不了说些琏二奶奶前手不济，拖沓行事的话来。
　　王夫人听着也就听着，她管着家，荣国府有多少钱她知道，王熙凤是她侄女，王熙凤有多少嫁妆她也知道，心中暗自计算了一番，王熙凤那里怕是榨不出多少来了。可恨的是，林家居然没有沾到手，白白丢了一笔大财，如今家中艰难，宫里娘娘的供奉也不能断，想来是要找些别的招了。
　　虽说在想别的出路，但想起林家一回京就运往林府封存的那些财物，王夫人心中被剜得生疼。
　　清早，黛玉收拾妥帖，等着林泽过来，一起去给贾母请安。
　　虽说孝期饮食素淡，但林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黛玉和贾母变着法儿的给他安排饮食，贾赦爱怜这对姐弟无父无母也时常送了孩子能吃的补品过来，因此林泽虽然看着瘦，但是身量却高了许多。
　　他一打帘子进来，身上带着几分林如海的风采，黛玉竟有些恍惚爹爹回来了。
　　“阿姐。”林泽对黛玉行礼。
　　黛玉侧过身去，给他一回礼。
　　姐弟两人牵了手，摸到彼此手的温度，心里很是满意。两只被袖子掩住的手悄悄的在对方手心划了些字，各自在心中验证，确认无误了，两人安心的放开手。
　　这是他们每日都要做的功课，为了避免时间太长忘了，或者记岔，两人每天都会挑出一两点来相互印证。
　　一行人到了贾母处，今儿宝玉竟来得比他们还早：“林妹妹，泽弟，你们来啦。”他兴高采烈的迎过来，又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悄咪咪的同两人说：“我从宝姐姐那里瞧到两个清奇的花样，我叫晴雯做了，等得了给你们一人一个。”
　　林泽来荣国府很久了，但是这么久他也没办法理解贾宝玉喜欢胭脂、荷包、花样子这些女孩子的东西。想来想去还是爱屋及乌吧，喜欢女孩子，就喜欢女孩子的东西，唯一能勉强符合林泽的理解逻辑的理由也就是这样了。
　　“多谢宝哥哥。”不管能不能理解，人家专门给自己准备了荷包还是要谢谢的。
　　黛玉可没林泽那么温柔，她拒绝得理直气壮：“什么荷包就值得你巴巴的做出来送人，怕不是个荷包，是个仙子的花样子。我可受不住那么金贵的东西，不要。”她坐到贾母身边，依偎着，又问宝玉：“我听说宝姐姐病了，你便是前几天去看她的时候瞧见的？我原也说想去，只是天太寒，实在打不起精神来。”
　　“没去便没去，不打什么紧，你打不起精神来，可是哪里不好了？”宝玉的心思一下子从宝姐姐那里飞走了。
　　黛玉掐了旁边的果子递给林泽：“你吃这个，倒是爽口。”林泽接了，黛玉这才回宝玉：“不过是天太冷，在屋里走一会儿散一会儿也就回精神了。你去看了宝姐姐，宝姐姐可还好？”
　　“宝姐姐无妨，我去那天还吃了晚饭回来。姨妈的糟鸭掌实在好吃，配酒尤其好，下次咱们仨一道去吃。”宝玉盛情道。
　　感情把人家那里当饭馆了。
　　黛玉听他这话，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言，又转头看了看王夫人菩萨一般的面容，心里有些看好戏的热闹。
　　自从宝玉去瞧了宝姐姐，如今满府都在传金的要用玉来配，可瞧着宝玉的样子，宝姐姐好不好，竟然还没有薛姨妈的鸭掌话多。
　　林泽也是知道这些小话的，黛玉院子里的二等丫头有一个耳朵尖嘴巴稳，时常在外头听了话说回来讨巧，她说那天又正好林泽也在，大家一起听了个全场，连宝姐姐从襟子里掏出那金锁都被说得惟妙惟肖。
　　两个孩子房里的老嬷嬷也知道许多话是不该让小主子听的，不规矩，不体面。但是如今这两个孩子身世飘零，若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指不定未来会陷进多少坑里。因此外头的事情，有些也选了出来让他们听听，不仅是听，嬷嬷们也会结合这些事情说些一二，让黛玉姐弟知道知道根源。
　　就金的要用玉来配这个事情，如今满府都在传，且不说关系到女儿家的清誉，况且这事情还牵连到宝玉，以王夫人对宝玉的看重来看，这留言能在府里传得这般沸沸扬扬，没有王夫人插手是肯定不可能的。
　　贾母也是听过这样的传言的，只是她从头到尾，不问也不解释，反正这种事情吃亏的都是女孩子，对宝玉倒是无甚影响，因此她也无所谓王氏在家里这般传言。便是传出去，传破大天去又能怎样？难不得还能靠着这谣言强逼着宝玉成亲？
　　这不痛不痒的流言，贾母不屑于多放一丁点心思，只是看着怀里的宝玉和黛玉，心里不是不遗憾这对小儿女的。
　　可惜了林如海不在林泽太小，可惜了玉儿不喜玉儿。
　　荣国府的流言确实也只是流言而已，并不妨碍什么，西府的家宴也没有因此有半点的不妥。荣国府一家子的主子一个不落的去了西府饮宴。
　　西府无论是赏花还是饮宴都不会让人失望，荣国府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去了那边，很是欢喜了一整天。
　　只是这饮宴过了没几天便听说家塾里贾代儒老爷家的贾瑞没了。本来外头一个外男没了怎么也不会传话到府里头的姑娘少爷耳朵里，偏生这些人又扯了些别的出来，说是贾瑞病重，本来有参也能拖一口气，可惜府里的琏二奶奶是个面冷心黑的，竟然扫着箱子底下参灰包了过去，才让外头的贾瑞活生生病死的。
　　林泽和黛玉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是晚上，在温书的时候，林泽的周嬷嬷听了这事情，又补了几句，说是贾瑞不规矩，半夜的还在府里的甬道里逗留，大冬天的冻了一夜不说，早上出来的时候身上哄臭。
　　只听这两句也足够了，这府里有这本事的还有谁，虽不知是为何，但是这么一条人命收割得倒是干脆，只是后手不济，怎么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呢。
　　耽搁名声。
　　“确实是琏二奶奶托大了，只是姑娘且想想琏二奶奶的性子，怕是她根本不在乎。”徐嬷嬷兑了一杯花露给黛玉。
　　黛玉听了托了腮道：“是了，她是个张扬的人，怕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的手段。但她也不至于为自己宣扬这种事情。”
　　“二舅母呗。”林泽看着书顺口搭了一句：“琏二嫂嫂行事锋芒太露，过失之事那么多，这次正巧又有命案，发散出来，现在没什么事，有需要的时候自然就有用了，也不浪费功夫。”
　　黛玉摇摇头：“都是一家子，却斗得跟乌眼鸡一样，长此以往，是衰败之像。”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林泽笑出了声：“怎么是斗得跟乌眼鸡一样呢？琏二嫂嫂那样子，都称不上是斗，她是主动走进二舅母的陷阱里的，和斗这个字可挂不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说她聪明，偏这世上没有比她更糊涂的人，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看明白，让人劝都劝不出口。”黛玉叹口气道：“只是大舅舅待咱们着实是好，咱们也不能看着就看着。”
　　“姐姐想这么多干什么。”林泽很不在乎：“如今这府里，长幼不分，尊卑不明，男人在干女人干的事情，女人干着天下许多男人都不敢干的事情。上虽有外祖父的一点遗荣，可子嗣不济，只看上头什么时候想到他们便罢。”
　　黛玉心思有些低沉，林泽看不下去，又道：“你以为我没试过劝大舅舅吗？根本没用，他们个人有个人的心思，别说劝，你就是给他们套上项圈也拖不回来，咱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大厦将倾的时候能拉几把是几把罢了。”
　　黛玉也知道林泽说的是实话，只是心里却过不去，不由的指着他的额头：“你这个小白眼儿狼。”林泽笑嘻嘻的一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