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柏九安

10、第 10 章

　　王熙凤去看了大姐儿，自然也看到了大姐儿的那条络子，颜色和自己那条一样，只是缀着的不是明珠，而是一个婴儿拳头大的镂空吉祥如意黄金球，球里头是一块刻成小猪模样的翠玉，活灵活现，显然是用了心的。
　　王熙凤陪着大姐儿玩了一会儿，见她困了，只让她睡下了才离开。等晚上贾琏回来，难不得要说两句：“我见了大姐儿的那络子，络子是妹妹自己亲手打的，缀的那黄金球和里头那块玉，都是用了心的。”
　　“既是用了心的，你收下便好，说这么多做什么。”贾琏不以为意。
　　王熙凤见他也不懂自己的意思不免嘀咕了两句：“咱们家里，宝玉是顶尖儿的一个，除了他，也就林妹妹在老太太眼里，全家围着他转。你瞧瞧这么大个家，不在老太太眼里的谁有好了？咱们大姐儿在姑姑叔叔眼里可有个影子？也就林妹妹把咱们大姐儿放在心里，为的除了这两个亲情，也就是为了咱们一家子为泽哥儿忙上忙下的情谊了。”
　　贾琏略一想也答了一句：“前儿二叔让我去帮他的清客寻摸一本注释的经书，我到处也没找到，二叔又催得紧说了我两三道，我倒是没了主意，没想到泽弟知道，竟然帮我抄了一本回来，说是同学家里有，只是这书是绝版，不能拿了原本给我，只能抄一本回来，还给我抱歉。”
　　“你瞧瞧，老太太就不说了，只是咱们俩平时做牛做马，谁在意了，哪个不是用得顺手就吩咐，应所应当，我欠他们的。也就林家，咱们也不过是顺手帮了一把，人家就记得。”王熙凤不满的嘀咕。
　　贾琏心里也有盘算：“你既知道人家好，那便亲近着些就行，说这些有什么。”说完这话贾琏也不再接什么，倒头就睡下了。
　　王熙凤见他这样子，心里止不住的一阵火，只是不好纠缠，也扯了被子睡下了。
　　这两口子的私房夜话没人关心，大家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宝玉要去读书了，自己要求的那种。
　　这事情近来算是个谈资。
　　虽说这荣国府顶尖儿上的主子都觉得宝玉天纵奇才，只是现在年纪小，不开窍，但是在所有的理由下，宝玉不爱读书的事实是谁也否认不了的。平日里让他去私塾念念书都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正经书更是能不碰就不碰，如今竟然主动要求要去书塾读书。这简直是天降红雨一般的奇景儿。
　　“咱们宝玉是长大了，也知道上进了。”贾母欣慰的和王夫人说：“宝玉上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都得带齐了，也让那些小子们仔细伺候，别疏忽了。虽然家塾也不远，但是到底在外头，敲打敲打那些小子，要是怠慢了我的宝玉，看我饶过了哪个。”
　　王夫人捻着手里头的佛祖笑得越发的慈悲：“是，一定照老太太的吩咐做，媳妇必定安排得周周全全的。”
　　这天下奇观是怎么来的？
　　这根头还是从西府那边来的。
　　西府奶奶秦氏有一个弟弟，叫做秦钟，和宝玉一般的年纪。一次宝玉跟着王熙凤去西府里头玩，正巧撞见秦钟来见秦氏。那秦钟虽是男子，但生得一副窈窕姿态，又自带一股风流，不仅不拘泥于经史，反倒于诗词一道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宝玉一见他便倾心相交。
　　自那以后，宝玉便常常与他相约，两人凑一块儿有说不完的话，比之女孩子的交情更黏糊许多。
　　秦氏虽嫁进了公侯之家，但娘家并不是什么高门望族，不过是个清贫的五品官家里头，时常有上下不济的情况，少不得指使秦钟过来讨些主意。这次来便是为了秦钟读书的事情，宝玉本就和秦钟好，一听秦钟要去读书便嚷嚷着要一起去。
　　这下子，贾母一心忧郁宝玉不爱读书的事情解决了，一个高兴了，把秦钟的读书的事情也解决了，皆大欢喜。
　　说是宝玉读书，难得他这么兴冲冲，一大早的辞了这个，辞那个，出了门去，连带着他的小厮一起好好的挨了他爹一顿骂也没让他难过来着。
　　跟着他的小子催他出门，他摆摆手：“且不急，我去辞辞林妹妹先，鲸卿还没那么早。”感情他念书不是想着学塾上学的早晚，而是小伙伴来的早晚。
　　宝玉被黛玉的下人拦惯了，现在又被拦在院子外边便很自然的呼喝起来：“林妹妹，林妹妹。”
　　黛玉没有出来，她身边的阿执出来了：“宝二爷不是要去念书吗？怎么还没走？”
　　宝玉一点不愿沾着守门两个粗壮婆子的身子，便把力立在脚尖，上身探出，以一种奇怪而扭曲的姿势探出头去说话：“林妹妹呢？我要去读书，便来辞她。”
　　阿执走过去，却没让两个婆子让开，只是隔着两个婆子和宝玉说话：“我家姑娘正在写家信，一时片刻也不能完，不让打扰，宝二爷还是先上学去吧，别在这里耽搁了。”
　　“那泽弟呢？怎么不见他？不是说他搬出去之后每天去上学之前要先来别林妹妹吗？今儿怎么没瞧见他？我也出门，便想着和他同路一段。”宝玉还不肯走。
　　阿执笑道：“我家少爷从来都是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家的，宝二爷要是这般去上学，怕是没机会同我家少爷一道出门了。”
　　“泽弟竟然出门这么早？”宝玉惊讶道，不远处他的小厮抱着书包催促他，宝玉见催得紧了，时间也不早了，只得赶紧去，只是还不忘要叮嘱两句：“告诉林妹妹，等我回来吃饭，我尽快回家。”
　　阿执没回话，只等宝玉走远了才带着笑往黛玉的房里去。只是还没进门，便见着服侍在黛玉身边的张嬷嬷正站在门口，见她过来也不让她进去，只道：“你作为姑娘的贴身丫头，代表着姑娘的脸面，谁准你在院门口同外男调笑？”
　　阿执被劈头盖脸的一问，不仅不敢辩驳，反倒吓得满脸煞白连忙跪下。
　　“念你初犯，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回你房里去跪一下午好生反省。”张嬷嬷说完也不理阿执，只进了房去。
　　房里黛玉正在理礼单，徐嬷嬷在一旁伺候。
　　她现在理的礼单是林府三节两礼要送到京中亲朋好友家的礼单。林父算是一方大臣，若和京里的官员联系得太近免不了被人猜测内外勾连，因此要送得人家不多，备的礼也不重，黛玉早慧，对她来说也不算累。
　　理好礼单，黛玉拿出邸报来抄录，一份给林泽一份自己留着。林泽读书也不能只读经书，毕竟未来也是要科考做官的，不能对朝廷的动向一点也不知道，因此在没有父亲时时指导的情况下，出了张夫子偶尔提及，还需要邸报才能对朝廷动向更加明白。
　　这邸报也是林父的一位故友送来的，每每有新的便抄录一份给贾府送来，难为贾府一个国公府，平日连连邸报都拿不到，偏要外人给林家的孩子送来，这也是个大人情。
　　“又有灾情了。”黛玉放下手里的笔，有些感叹：“才没了水灾，多少人家家破人亡，现在岳州齐岭县又火灾，竟烧了这这么多人。”
　　“这齐岭县在野山边上，多有盗匪，去年年头才剿了匪，今年年中就大火死了百多人。这百多人，怕不是火灾去的。”外头周转的徐嬷嬷道。
　　黛玉思虑片刻：“去年剿匪，朝廷拨了不少银钱，今年怕只能火灾死人了，毕竟火灾总比别的更难看出端倪来。”她长叹一口气，又吩咐周嬷嬷：“你去庙里点盏长明灯吧。”
　　周嬷嬷称是。
　　“这几年多灾多难，外头的事情你多看着点，父亲说让我多看看北地南地的粮价，能看出一点东西，嬷嬷让下头的人多瞧瞧报进来，也给菩萨奴送一份去。京里的事多打听打听，但别冒进，实在不该咱们知道的也别强求，每日晚见送一份进来，如有突发之事，也立时来报。”黛玉和周嬷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