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混血的自我修养》西阳柳

4、第 4 章

　　是这样吗？孔明教的那些道理不是这样的。依稀记得娘教他的也是这些道理，后来娘和孔明为这件事情吵了一架，甚至不惜动起手来。孔明再回来之后就开始传授自己的见解，开始时娘也会反驳，娘从来都不喜欢坚持，在说了几次之后就不再插手这件事。虽然对他们的教导有些地方还是不明白，但是无缘无故就杀人好像也不太对。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些士兵很快就会看见他们。妖典一直在催促：“快动手啊，很快的，做完之后我们就去找许了。”
　　凌棱拔下钉在墙上的剑：“孔明在下山之前让我听了了的，这件事还是等了了回来再说吧。所以现在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了，他是生是死一会儿在说。”
　　士兵过去的时候小巷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那块妖典扔掉的玉佩。最前面的士兵走上前，拿起那块玉佩看了看，脸色剧变大声呼喊：“小侯爷又出事了，赶紧通知长公主和侯爷。”
　　艳阳街六十三号，有一座院子灯火通明的，院中有一条人工的小水流，水流上有一个银色的托盘，托盘上有一个银色的小杯。水流的两侧都坐着人，托盘顺流而下，停到那里，对应的人就拿起银杯作一首诗。
　　长安城院子的坐落是十分有特点的，就比如艳阳街，这一整条街住的全是文人墨客，常常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完事之后他们可以选择回家，也可以住在主人家里，整个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凌棱翻进院子里，将即将进屋的一男一女打晕藏在床底下，又将那个晕了的男子从袋子里拿出来扔到床上，在门上又施了一个术法，让人在外面打不开。做完这一切之后给许了传了一个音，告诉位置后就坐在床边上等着。
　　“咦！”刚才在外面看得不清楚，如今灯光如昼，发现刚刚袭击他们的男子长得真好看。
　　妖典以为凌棱有什么事：“怎么了？”
　　凌棱摇摇头：“没事。”
　　要不是妖典在这里，他真的想在那个男子身上摸一摸，他以为孔明已经很好看了，但是眼前的男子美是孔明没有的。孔明是温和柔美，而他的是阳刚强壮的美。
　　良久之后，房间的窗户打开，一只猫从窗户外面跳进屋子之后，窗户有关上了。凌棱上前：“了了，那几只妖怪抓到没有？”
　　许了摇摇头：“他们进皇宫了？”
　　妖典：“皇宫？”
　　凌棱：“皇宫？这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你们的语气怎么这么沉重？”
　　妖典：“对于妖族来说，人族皇宫是妖族禁忌，不可擅自闯入。”
　　凌棱：“闯了会怎么样？”
　　妖典轻挑开口：“不怎么样，狐族早已不受妖族管辖，妖族的规矩自然与他们无关。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蠢到与人族皇室合作。”
　　许了：“这件事先上报给本地的联系妖族的使者，剩下的就看陛下怎么做。”
　　凌棱又加了一句：“偷偷告诉他们。”
　　许了点点头，凌棱手上的伤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并没做止血，有些血弄到了衣服上。许了拉起凌棱的手解开布条，手腕已经见骨。凌棱不是真正的凤凰，受伤之后不会像凤凰一样伤口自愈，必须要借助外力：“谁伤的？”
　　看着刚进来就看见昏在床底的一男一女和床上的那个男子：“这是什么状况？”
　　妖典：“一个姓李的，穿透了凤翎，我让凌棱将其杀了，可他非说等你回来在做决定。”
　　妖典三言两语的将整件事交代清楚，顺便还不忘说凌棱不懂事。凌棱听后忍不住地反驳：“不是说不可以随便杀人吗？他还是皇室，杀了他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吗？还不利于我们在人间行走，了了，你说是不是？”
　　许了：“手上伤也是他弄的？”
　　凌棱点点头，许了抬手，青色的光芒覆盖在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继而，清冷的声音响起：“杀了吧。”
　　凌棱震惊，他从来都没有杀过已经有了形体的种族，况且还是这种从生下来就已经有人形的被称之为人族的族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了了，你不是经常跟人在一起吗？你也觉得他该杀吗？”
　　许了：“皇室子弟，还拥有绝对的力量，这些就足够他去死了。”
　　妖族与靖安司早有约定，妖族限制每年到人族的数量，而靖安司不能为人族皇室所用，这件事要不要告知陛下。
　　凌棱看了许了片刻，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陌生男子。心中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了片刻，想起娘跟他说过的话，人说弱也弱，说强也够强，这是他听过娘说得很高的评价。
　　凌棱站在床前，手中拿着孔雀翎，左右不知道怎么动手，妖族妖元碎裂才是死亡，那人呢？也是妖元吗？妖典见凌棱不动手，卷着凌棱的手放在男子的脖子上指导：“拿着刀，对着他的脖子划过去，很快的，他完全感觉不到痛苦。”
　　躺在床上的男子眼睛突然睁开，看着拿刀对着他的凌棱开口：“妖怪你在干什么？”
　　凌棱正要开口，卷在他手上的妖典小声开口：“别跟他说话，立即动手。”
　　凌棱一愣，妖典趁机拉住凌棱的手一滑，一道银光在男子脖子之间闪过。脖子一凉，男子就没有再说话。银光的速度很快，凌棱走了之后血才从男子的脖子之间流出来。
　　凌棱全身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心中的恐惧吼出来，妖族法律，在人族行走是不能杀人的，而如今却明知故犯：“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不是让我来吗？”
　　妖典：“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想杀他，你在对你的敌人仁慈，你知道你的仁慈会给妖族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凌棱：“不要老是拿妖族当借口，妖族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况且他穿透凤翎只是一个意外，若是今日我没有遇见他，就不会发生这个意外。我们也不会知道他会穿透凤翎，他也就不用死了。”
　　妖典：“可偏偏是遇见了，除非他自己活过来，不然你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这里。如今皇室与狐族勾结，你是想让妖族百万生灵给你的无知买单还是想让凤凰......”
　　许了看着凌棱，明明没有风，他却能感到凌棱身上的寒气：“够了，我和凌棱下来办事的，不是来吵架的。孔明既然让凌棱听我的，就自然有他的道理。妖典，我知道你一心为妖族，但我也不可能去做伤害妖族的事情。凌棱他才十三岁，又刚杀了人，他的认知不全是陛下教的，别逼他太狠了。”
　　妖典看着比凌棱大一千岁的许了，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便吧，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来吧。”
　　说完就蜷缩起来，飞进凌棱的口袋里。就像是凌棱当初不知道妖典存在一样，连那个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
　　凌棱：“了了......”
　　许了幻化成人形，身上也没有带手帕，就用自己白色宽大的袖子当手帕给凌棱擦眼泪了：“没事的，我在。妖典说虽然犀利，但也并无过错。身为妖族王子，做任何事都是为妖族打算。”
　　凌棱：“我还是不太懂，我做错了吗？”
　　许了：“你没有做错，唯一错只是你和妖典思考的立场不同。很多事情，吵架也好，动手杀人也好，都是因为立场不同。”
　　凌棱：“那现在怎么办？你说娘会不会生我气？律法是娘定下的，他会不会不要我？”
　　许了稳住凌棱：“你是陛下唯一的孩子，陛下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况且律法是为了维护大部分发生的事情，而非小部分。如今这件事便是小部分，陛下知道情况也不会说什么。哎，不对，这跟陛下不要你有什么关系？”
　　凌棱：“妖族在人间行事不是不能杀人吗？”
　　许了：“确实如此。”
　　凌棱：“那违背了，不会以命抵命吗？”
　　许了一愣，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啊：“不会，但会关禁闭。”
　　关禁闭，凌棱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重熹关了多少次紧闭，都已经习惯被关在自己房间里不出去了。突然感觉不是很严重的样子，凌棱眼中的担忧瞬间没有：“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了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你至少在哭一会表达自己受到惊吓：“我们已经到达长安，明天就去大理寺。你不是一直都想吃人间的美食吗？那我们就跟大理寺说晚几天再去任职。”
　　凌棱：“嗯。”
　　艳阳街六十三号，被塞进床底下的女子此时也醒来过来。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心里不由得慌了一下，她本来是扶着这位公子来屋里的，怎么就晕了呢，现在还和公子一起在床底下？
　　女子从床底下爬出来，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公子从床底下移出来。坐在地上刚喘了一口气，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还流出了献血。当即大叫了一声，将院子里的人都引了过来。
　　院子里的人看见之后一转慌乱，院子里的主人吓得魂飞魄散，子车家的小侯爷满身是血地躺在他家里，就算人不是他杀的，人全身是血的出现在他家里，以如今陛下对小侯爷的宠爱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子车橭翮是被人吵醒的，院子主人看见人醒了之后上前询问：“小侯爷，您没有事吧？这是怎么弄的，身上都是血？”
　　看着周围的人脑中想起刚才的画面，发现剑还在自己手边，抓起来：“是要妖弄的，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院子主人一方面是想着安慰这位小侯爷，另一方面却是想着人没有死不如就在多添点八卦，这位小侯爷可是全京城的名人：“我已派人通知了长公主和侯爷，不久之后他们就到了，不如小侯爷先去前厅坐一会儿？”
　　子车橭翮：“不用，谢谢好意。”说完起身离开。
　　子车橭翮走了之后，院子里的人立刻就乱了起来，原本的惊心动魄变成了哄堂大笑。
　　其中便有人以此为笑“这小侯爷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呢？”
　　一个开口，后面的就再也管不住嘴“侯爷不也相信世界上有妖吗？原本小侯爷也是不信的，直到十七岁那年，小侯爷的弟弟死了，小侯爷也生了一场大病，才坚信世上有妖，不仅如此，还为此辞了承恩将军的职位。女皇陛下为了安慰长公主，破例将其子封为了侯爷，并且免去了其子世袭子车侯爷的爵位。”
　　其中有人惊叹“啊，这不就相当于将小侯爷另立门户了吗？”
　　还有人酸溜溜地说“谁说不如此一来子车家便有两个可以世袭的爵位，那长公主也真是命好。”
　　也有人在外人看着命好的时候将坏的说出来“此言差矣，丈夫和儿子都相信有妖，只有长公主不信，你说这是好是坏？”
　　有一人感叹“谁知道呢，这段姻缘还是长公主自己求的呢？”
　　“哎，整个长阳城谁不知道，长公主最爱美色，要不是子车鸣晟得了一个长安第一美男的称号长公主还不一定认识他呢。”
　　皇宫，在一间最不起眼的屋子里，透过月光有七个身影出现在墙上。其中五个，就是凌棱他们追的那五个。剩下的两个是一位女子，穿着雍容，头上满满当当地都是珠翠。而另一个，是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
　　女子将五个人身上的短刀拔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训斥：“谁让你们出去的？”
　　五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良久一个胆子比较大的：“王，我们也想帮忙的，况且我们吸食的都是死去的人，没有想到会碰见别人。”
　　女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威压：“闭嘴，这件事还不需要你们，下去禁足，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五个身影离开之后，女子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副疲倦之相。年轻的男子看着有些担忧：“姨母。”
　　女子抬手：“无事。”
　　抬手的时候才发现指甲上有着些许的痕迹，女子拿起其中一柄短刀，将指甲的灰尘刮掉，一刀下去却将指甲削掉。女子见此语气沉重：“好久没有见过如此纯净的灵气了，看来这次遇上的不是一般的人。”
　　男子：“莫非是妖族派人来了？”
　　女子：“不可能，妖族不会下这么轻的手，也没有这么纯净的灵气。”
　　男子：“神族？”
　　女子摇摇头：“不管是谁，让他们都小心着点，别露出什么来。还有，派人注意靖安司近期的状况。”
　　大理寺，凌棱刚到大门口就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上面还绣着奇奇怪怪的标识的人上来：“来任职的？”
　　凌棱：“嗯。”
　　那个人接着问：“那只猫？”
　　凌棱急忙解释：“他是我从小养的，不伤人的，我可以担保。”
　　那个人看了那只猫半晌，许了又在那个人手里蹭了蹭，那个人才消了戒心。
　　进去之后凌棱开口询问：“大哥，人事处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领着我过去的。”
　　那个人开口：“那不行，你既然来大理寺任职，那我就必须要给你先介绍一下，这样你也好决定要在那部任职。”
　　凌棱：“任职书上不是有在哪任职吗？”
　　那个人：“不要在意任职书上写的是什么，你应该遵循自己心里的想法，你想去哪里。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凌棱：“孔凌棱。”
　　那个人：“我叫司启，是五部的。空是那个空？孔雀的孔？还是天空的空？”
　　凌棱：“孔雀的孔。”
　　司启：“这个姓氏好，你是要去哪任职啊？”
　　凌棱：“靖安司。”
　　司启：“靖安司？靖安司已经很久没有人任职了，毕竟也没有几个人相信有妖怪的，要不是长公主在那里撑着，陛下早就将靖安司取消了。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在正式任职之前是有几天的思考期的，你要是在静安司待的不开心可以申请转到大理寺来做个狱卒。虽然地位是低了了点，收入也不高，但是你可以收到很多别人的钱，而且也不需要你上交。”
　　钱？为什么要收钱？那个很重要吗？凌棱：“谢谢司启前辈，我会考虑的。我今日来就想问一下，我可不可以晚几天再去靖安司任职。”
　　司启有点失落，他兴致盎然地在那里讲，没想到居然没有吸引到他：“可以啊，三天后是靖安司每年招收的时候，三天再去。”
　　凌棱：“些谢谢司启前辈。”
　　凌棱有些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司启见人识色看出凌棱有话想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思考片刻，凌棱道：“前辈，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就比如那个地方死了很多人的那种事？”
　　说的这些事都是大理寺在负责，司启一直都在大理寺，而且凌棱问的事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杀人案，已经涉及到了外族入侵的高度。司启：“没有，我一直都在大理寺，这么大事我没有听过。怎么你再来的路上遇见了？”
　　“也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感觉这里人民富足安康，与我那里完全不同，所以就好奇问问。既然没有，也就没有事了。”许了用凌棱的声音回答。
　　司启哈哈大笑，说自己会帮凌棱注意这些问题的。临走的时候，司启说了句没有还不忘将申请转职位的事说一遍，凌棱不知如何回答，点点头告诉他会考虑的。
　　凌棱走后不久，大理寺门前又来了三个身影。其中一个穿着一副草原的做派，剩下一两个总是笑眯眯地看着神秘，穿的服饰也不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司启壮壮胆上前：“三位是来任职的？”
　　三个人同时开口：“对。”
　　三个人开口说话十分的特色，其中一个说话不紧不慢，而且让人听着有一股江南水乡的风味。另一个开口有着阳刚之气，好像全身都是像火焰，让人听着干燥。最后一个，说话给他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不紧不慢的人：“我叫东郭子。”
　　阳刚之气的人：“我叫达溪猿。”
　　野兽之气的人：“我叫第五位。”
　　司启默默地在心里打了一个颤，哆嗦地将话说完：“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三个人又同时开口：“去靖安司任职。”
　　司启都快要哭了，幸好不是来大理寺任职：“靖安司三天后任职。”
　　“给我跪下。”院子里，一个挽着发髻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戒尺，让身穿里衣的男子下跪。
　　女子：“知道错了吗？”
　　子车橭翮：“不知道，母亲你明明知道这是妖做的，为什么还要让我认错。”
　　长公主用戒尺狠狠地抽打到子车橭翮身上，气急败坏：“你还学会顶嘴啦！不知道错你就在这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你再起来。”
　　所有人走后，子车鸣晟从墙后面走出：“你明知道你母亲吃软不吃硬，你还在这里刺激她，跟她顶嘴？是不是觉得打的不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