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敬如宾到情真意切》伐玉

23、第 23 章

　　秦永霁也算熬得住，恢复了书房避世的状态，宁映夕也歇了口气，王爷终于不再折腾自己了。大概一个月有余就这么过去了，晚膳后秦永霁还是照常在书房磨蹭一会儿，等宁映夕差不多歇下了再回房间。

　　秦永霁正在纸上胡乱写着，突然一个黑衣人从窗户翻了进来，秦永霁当机立断从抽屉里抢了匕首出来，还未等下一步，黑衣人单膝跪在了秦永霁面前，双手呈上一封信。

　　秦永霁接下了信后本还打算说两句，但黑衣人已经翻窗走了。

　　秦永霁一边疑惑自家的护院是不是摆设一边打开了信封，“明日午时，春霞楼。”

　　原来是太子。秦永霁笑着将信凑到蜡烛跟前，看着它变成灰烬。

　　翌日，秦永霁召了高安，“派人知会一下王妃，今日我要出门，午膳就不在家用了。然后叫门口的下人备好车。”

　　秦永霁自知不怎么出王府，若是次次冲着春霞楼，如何叫人不多想，所以打算先去戏院坐坐。

　　今日不是什么闲暇日子，自然也没什么名角，左右秦永霁也没打算真的听出个什么来，要了一壶茶坐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地方却也刚好能看到人来人往。第一次来，瞧个新鲜也是好的。

　　秦永霁慢慢品着茶，茶肯定比不上府里的，那都是从皇宫带出来的好东西，只是秦永霁对皇宫的东西向来没什么好感。今日唱的是《西厢记》，就是宁映夕喜欢的那些个穷秀才和世家女的故事，想来只知道宁映夕爱看个话本，不知道喜不喜欢听戏。反正平日里也没什么正事，一同听个戏也是寥寥度日的办法。

　　午时，秦永霁走进春霞楼，老板娘迎面而来，“安王殿下楼上请。”

　　太子摆了一桌好菜却未备酒，看来今日是有大事了。

　　两人走了面子上的礼节，都心知肚明意不在此，各自用了一些桌上的饭菜，太子也就开门见山了。

　　“三弟应约而来，孤就不讲虚礼了。多次相邀其实只是想知道，三弟愿不愿意站在孤的这一边。”

　　秦永霁笑了一声，“太子殿下还真是客气，臣弟不过一个闲散王爷，站不站在太子殿下这边，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三弟可是谦虚了，我们兄弟不过就这么几个人，每一个人都会有机会的。”

　　“臣弟可不会因为如今得了个王爷的头衔，就自以为跟几位是一样的，谁都有机会但可能不包括臣弟。”

　　“有件事，三弟可能看得不太清楚。孤之所以对三弟有信心，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太子殿下的话，臣弟确实有些听不太懂。”

　　“不如先听孤讲个故事吧。先将军宁远，镇守西北，手握兵权，功高盖主。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召宁远的女儿宁映夕进宫，是为了抓住这个人质，好让宁远乖乖为皇家卖命。其实皇上真实的意图是为了羞辱宁远和宁映夕，其他人不理解，想必三弟很了解，真正能让皇上高兴的事只有羞辱别人。

　　所以皇上风风光光地把宁映夕接进宫，将宁映夕捧上天，再看她狠狠地摔下来。皇上轻而易举让所有人以为，他给宁映夕脸上贴金是为了让宁映夕做孤的太子妃，然后西北兵权就是孤的了。

　　可惜，孤也很了解皇上，知道皇上想看孤因为到嘴的肉而扑了空，所以孤就陪皇上演了这么一出。但孤也没想到，这出戏这么快就收场了。

　　宁远有一个义子，姑且算宁映夕的义兄，姓韩，是韩家的一个旁系，流落到了边关，却意外收服了宁远这个出了名的硬骨头。皇上杀宁远，西北兵权就到了韩家人手里，他最爱的韩昭仪的儿子二弟，手里就又多了一个筹码。

　　到这，宁映夕这颗棋子也就没什么用了。说来，三弟娶了宁映夕还真是令孤有些惊喜。当时我就觉得三弟是个有格局的人，能有这样的眼界，又怎会是没有机会的人。”

　　太子的故事确实惊到了秦永霁，但娶宁映夕一事，太子还真是想多了，不过是宁映夕求了自己，自己也到了离宫开府的年纪，并未图什么。

　　秦永霁面不改色，“太子殿下高看了，臣弟求娶宁映夕，是因为心悦已久，既然有机会自然是赶紧娶回了家。”

　　太子也不在意什么喜不喜欢，“三弟若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假，现在倒是有个机会可以求证。这个接了宁远的班的韩家人，下月初一，会到京城来接受封赏，要正式成为将军了。想必宁远的死这个韩家的人也会很在意，到时候三弟作为妹夫还是可以说上话的，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秦永霁又笑了笑，“都说了是韩家人，还能对臣弟说真话吗？”

　　太子加深了自己的笑容，“三弟是忘了自己家里还有个宁映夕吗？虽然这个韩家的人姓韩，但是也是流落到了边关遇到了宁远才有了今天，若不是皇上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差一点倒插门进了宁家。所以这件事的转机就在宁映夕身上，若是宁映夕能把韩元白拉到咱们这边，既可以给他们两报杀父之仇，也可以舒三弟的心，咱们不就是皆大欢喜吗？”

　　秦永霁可没那么容易倒戈，“可无论如何，太子殿下都是太子殿下，该是你的，都是你的。”

　　“所以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皇上给了孤太子之位，只是忌惮母后的母族，皇上可不会忘了他自己的皇位还是母后的家里人帮他争来的，他只是害怕下一个皇帝还是要听母后的，所以想偷偷地把皇位留给二弟，到时候让韩家来收拾母后。所以孤，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三弟也可以同孤一起把那个心胸狭隘的小人送进棺材。”太子最后几个字已经是咬牙切齿。

　　“臣弟可还没答应呢，太子殿下可要慎言啊。”其实这个故事已经可以说服了秦永霁，只是真假还需谨慎。

　　“无妨，三弟恨的孤也恨，你我终究是同路人。”太子有把握，秦永霁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因为他本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当坐进马车里的时候，秦永霁才松了一口气，太子想拉拢自己是意料之内，但这个敲门砖却砸得自己头脑发晕。秦永霁以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是自由的，但事实却是要拉上宁映夕，让宁映夕和自己一起做这件事，这不是秦永霁的初衷。

　　就算可能是为了给宁映夕报仇，但是也是因自己的私欲为先，秦永霁不太确定是否真的要将宁映夕拉进皇家这趟浑水。如果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会不会活得更好？正是因为秦永霁知道恨一个人是会让自己也变得可恨，而宁映夕像阳光下的向日葵一样，真的就值得为了复仇而放弃阳光吗？

　　虽然下月初一韩元白就会抵达京城，可秦永霁十分犹豫，更不知怎么开口，反而让这件事停滞不前。之前执着的那些所谓平心静气的话不过也是在骗自己，当权力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的时候，谁还在乎君不君子的，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其实秦永霁一辈子都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他以为自己会勇往直前，可有了宁映夕之后，秦永霁也有了顾虑，不能不计后果了。

　　宁映夕心里其实也有了对秦永霁最近行为的理解，先是常往书房去却只字不提自己的目的，宁映夕自然是摸不着头脑，但后来又是昼出夜归不见人影，宁映夕就以为自己懂了，王爷是在外面有人了。先前去书房就是想提这个事，可王爷没好意思开口，所以现在只能白日里去陪自己的意中人。

　　宁映夕只是觉得秦永霁不必这么辛苦，若真是喜欢接进王府就是，自己也不是容不下人的主母，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容不下人的权力，哪还敢管那么多呢。

　　既然王爷不好开口，那宁映夕就打算主动点，就这几日跟王爷提这事。恰好今日赵管家到了跟前，宁映夕就打算先准备起来，“赵管家，这几日将四门打开，好好收拾一下。”

　　赵管家也没多想，“王府娘娘莫不是忘了，不管是四门还是五门，都安排了下人经常打扫呢。”

　　宁映夕觉得赵管家可能没听懂，“我说的是将四门所有的屋子都去了锁好好打扫一下。”

　　赵管家就更迷糊了，“可是打算住什么人？”

　　“王爷这几日总在外面，我觉着可能快要接新人进来了，就先预备着，别到时打个措手不及，住到那落灰的房子里还以为是我苛责呢。”

　　赵管家觉得王妃说得也有理，“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王爷这几日回来的晚，但也会在书房待上一小会儿，赵管家呢就经常逮着这个空儿汇报工作。赵管家进了书房将今日办的差都交代了一遍，“还有一事，王妃娘娘说要将四门的院子收拾出来备着。”

　　秦永霁只觉得奇怪，“不是才锁起来吗？怎么又要收拾出来，王妃打算搬到四门院里去？”

　　赵管家倒吸一口气，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两位主子都不愿意挑明的事，还得自己讲，“王妃娘娘说，王爷这几日在外忙碌，可能很快就会接新的主子进来，就叫小的提前准备着。”

　　秦永霁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宁映夕要接什么亲戚朋友进来，“新的主子是谁？为什么没跟本王提起过？”

　　赵管家的脚趾头都要蜷缩起来了，“就是，王妃娘娘就是，指的是，王爷可能有侍妾需要接进来。”

　　秦永霁这才明白，宁映夕以为自己日日外出是在外面养了人。“哪里的话！收拾什么四门院子？给本王锁好了！”

　　王爷都这么说了，赵管家也不傻，还得打个圆场，“王爷莫生气，王妃娘娘那也是为王爷着想。”

　　秦永霁只是挥挥手让赵管家下去了，自己则直接去了宁映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