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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陆元笙(六) ...

  •   玉琢也不知,有些羞赧:“我只是..以前从未做过这般事情。”
      当然,更怕手上没了轻重,掌握不了力度和方向。她听见谢明灭轻轻一笑,玉琢耳朵发烫,更觉不好意思了。
      她从不知道,原来推轮椅这件事,竟还是一门大学问。
      最终,在谢安的‘悉心教导’下,玉琢总算小心地将谢明灭推回凉棚之下,她擦去手心的热汗,见谢明灭和谢安都在忙着派粮,便也上前一步,主动将袋子里的米装进一小袋一小袋的棉布中,谢明灭道:“多谢。”
      玉琢心里却想,她今日才是沾了谢明灭的福,做了回善事。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凉棚之内也越来越忙,玉琢眼明手快,三两下便上了手,这时她听到隔壁队列中,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怯懦说道:
      “我..我是来领米的.”
      玉琢停下手中事,忙看过去,纵然那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全身上下竟是没有半点裸露之处,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玉琢仍然一眼将她认了出来,小声说了声:“如琴?”
      那人一愣,朝她看过来,玉琢这次有所准备,忙在如琴反应过来之前将人拉住,两人僵持许久,最终如琴叹声气,轻声道:“你放开我吧,我不会跑。”
      谢明灭留意那两人动静,目光落在如琴身上一瞬。
      玉琢与如琴来到不远处小山坡上,她道:“如琴,你上次为何突然离去?难道你还在介怀当日之事?”
      如琴摇摇头:“起初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后来被赶出府,我冷静下来,也渐渐想明白,你要真想害我,当初便不会大费周章地来帮我。”
      玉琢松口气,看着眼前憔悴的人,又觉愧疚:“只可惜我本事不足,最终还是没能帮得了你。”
      如琴苦笑道:“这不怪您,本就是我做错了事,当初你也告诫过我,只是没想到事发的这么快。”
      “你现在过得如何?”玉琢问,虽答案已经很明显。
      如琴将自己脸上面巾裹紧,侧身道:“我得罪了三夫人,被赶出了府,城中其他人家碍于沈家面子都不敢再收我,城中没人雇我,我便带着弟妹在老家生活,依靠着父母去世前留下的几分薄地勉强糊口。”
      “那你家中弟妹可好?她们的病...”
      如琴顿了顿,轻声说道:“连糊口都难,如何治病?每日清醒的时间比不上昏睡的时间,症状时好时坏,大夫看过也查不出什么病因,便这么一天天耗着,勉强过日。”
      玉琢立即掏出身上仅剩银两:“这些银子你先拿上。”
      如琴婉拒:“杯水车薪罢了。我得罪了三夫人,在城中处处碰壁,只能这样一天天耗下去。”
      “对了,上次匆忙未来得及问你,听闻你现在在姑姑手下做事?”如琴想起什么,又问。
      玉琢点点头,想起当初之事,轻声道:“姑姑手段干练,的确是沈家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当初她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间便发现了我们的事,我至今不解。”
      如琴无奈:“毕竟是姑姑,她从来都如此厉害。”
      “当初她将你的事陷害于我,如今又留我在身边,也着是让我不解。”
      如琴想了想:“或许是因着你的聪明伶俐吧,毕竟府上新进的丫鬟,已经很少有像青藤这般顺她心的了,如今瞧见一个你,便保了下来,须知多少丫鬟进府好些年都不能近姑姑的身,你如今能跟在绣姑手下做事已然很了不得了。”
      玉琢笑道:“姑姑身边自有青藤这颗大树在,我自不敢逾越。”
      “说起青藤,听说她自小是由姑姑带大的,感情自要深些。你也莫要沮丧,凭你的聪明,有朝一日定能在沈府大有作为。”
      只可惜她志不在此,更不屑于这败絮其中的沈府,玉琢笑笑,不予置否。
      “我却还问问你,怎么突然来了这普华寺...”如琴灵光一现:“原是又到了沈府上香的时候了?”
      玉琢点点头,如琴又问:“来了哪些主子们?”
      “人数不多,只三夫人,姑姑,田光与我。”
      如琴眸色一亮,而后又暗了下去,犹豫再三,突然渴求地看着玉琢:“玉琢,你让我见见她,我跟在三夫人身边三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牢。当日或许是她太过气愤才如此狠心,我想再去求求她,不求三夫人能原谅我,只求她能放我一条生路,让我能在这京城中有个立足之地。”
      “可以”玉琢嘴上道,却心想,此事恐不能如你所愿。
      话虽如此,她还是告知了如琴她们离开的路径和时间,与如琴告别后玉琢回到寺内,田光已经等候在那儿,见她来了哼了声。
      不多时龚红与沈绣姑从内室出来,一行人坐上马车回城,行至约定好的地点时,只听见吁地一声,马夫停了下来,对突然跑出来的拦路人呵斥道:“哪里来的乞丐,连沈府的马车也敢拦,还不快些滚开!”
      田光掀帘去看,玉琢透过缝隙,果然瞧见那拦路人就是如琴,如琴张开双手拦在路中间,只双脚跪下,哭诉道:“三夫人,罪奴如琴犯了大错,已经受到惩罚,只求夫人能念在往日情分,放如琴一条生路,莫要再赶尽杀绝。”
      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车中小憩的龚红,她掀开帘子去看,好一会儿,此认出这人乃是前段时间被赶出府的如琴,啧声道:“原来是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如琴忙上前道:“夫人,如琴错了,如琴知道错了,之前正因为家中弟妹重病才不得已偷了那颗珠子,如琴真的知错了,不求夫人原谅,只求您念在我跟了您三年的份上松松口,让我在城中谋份差事吧。”
      她这么一说,龚红倒想起来了,这丫头还和那颗让她受辱的琉璃珠子有关,一时间火气上涌呵斥道:“区区一个贱婢算的什么东西?仗着在我身边坐了三年的狗便赶挡在我面前摇尾乞怜了?还不快些滚开,你家中弟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不过同那些夫人们耳语几句,好心提醒你是个偷盗成瘾的贱婢,如何断你生路了?”
      “求夫人行行好,行行好...”
      如琴哭的凄惨,梨花带泪,龚红却越见烦躁,只因她猛然想起沈寰曾有一次在她面前夸赞这丫头人生的水灵。
      夸者无意,龚红却上了心,现如今想起这一茬来,心头火更甚,见她哭的这般伤心,讥讽道:“你不是求我放过你,给你谋一份差事吗?好啊,我见你模样生的总算能入眼,不若卖身进那怡红院去,倒也算是一份衬得上你这贱婢的好差事。”
      说罢她朝马夫挥挥手:“出发吧。”
      帷幔落下,如琴跌坐在地,掩面呜咽。
      田光扒着窗帘大为震惊:“是如琴,真的是如琴...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绣姑道:“一个犯了错被逐出府的下人,处境自然不会多好。”
      田光却猛地看向玉琢,见她面容平静不为所动,更为如琴不值,下车时,玉琢听见他在耳边愤愤说:“瞧见了吧,如琴被你害的有多惨。”
      而玉琢面上虽不露痕迹,如琴离开时的泪颜却深深映在她心上,想起如琴一家人今后命运,她不觉心生无奈踏着沉重的脚步下了车。
      这时,她留意到沈府外停着一辆颇为眼熟的马车,这般独特的雕纹...若她没记错的,是质子陆元笙所有,他怎么会突然来到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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