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他们的故事HP》Jiesimin

60、落日下的探戈

　　又是睡不好的一晚上。
　　哈莉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微亮的光，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凌晨四点。她刚要躺下，突然瞥见梅格莉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手里握着小提琴的琴弓。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望见她瘦削的身躯倚靠在椅子上，长到小腿的米白色睡裙像水一样挂在身上，茶色的长发被窗户缝隙里吹进的风轻轻拖起。第一眼看去只觉得有一种迷蒙的美，再一看却有点瘆人。
　　梅格莉听见了身后细微的声音，转过头看着哈莉，轻轻地说，“你也睡不着吗？”
　　“是啊，老是做梦。”哈莉走下床，从桌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水。
　　哈莉看见梅格莉的腿上放着一本杂志，她好奇地望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是关于几十年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的照片和一些当年亲历者的采访。
　　“如果我当时也在那里，我也肯定会和他们一样演奏到最后。”梅格莉把琴弓和小提琴放在一起，很平静地说，脸上掠过一丝痛苦和不甘。
　　梅格莉起身，微笑着对哈莉说，“介意我这么晚再演奏一曲吗？”
　　“当然不介意。”哈莉把黑发撩到耳后，很期待地坐在床边，等待着梅格莉未知的一曲。
　　NEARER MY GOD TO THEE.
　　音符在梅格莉的指尖弹起，落下，跳跃在房间的空气中，藏匿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的细小尘埃里。深红色的琴面，米白色的琴弦，修长洁白的手指与女孩细长浓密的轻盈的颤动的睫毛，与清冷的明月巧妙结合，悲伤又触动人心的旋律在哈莉耳边回环往复，绵绵绝绝。是女孩在汹涌海浪的顶端，在深邃酷寒的海洋中心，是她踩着破碎又完美的音符，手握信仰与热爱，踏上金色殿堂的完美世界。
　　哈莉永远都不知道，她今晚说的都是真的。
　　第一缕白金色闯入世界，新一天的初日即将升起，一曲结束。
　　第二天早晨，哈莉一进礼堂就和德拉科撞上了眼神，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躲避对方的眼神，各自坐在了长桌旁。
　　“我的课程表已经确定下来了。”赫敏叉起一块煎蛋，然后把她的课程表给罗恩和哈莉看。
　　“我的魔药课是没戏了。”哈莉平静地说。她不甘心，失去了一个可以摸清德拉科的秘密的机会，虽然魔药教室并不是一个可以透露秘密的地方。
　　“波特，其实你可以继续你的魔药课。”麦格教授拿着她的成绩单站在她身后。
　　“什么？可是我的O.W.L.考试的魔药学没有达到O。”哈莉看着她的成绩单。
　　“斯内普教授是这么要求的，可是现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只要求达到E就可以了。”麦格教授说，她看到哈莉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
　　哈莉抬头往斯莱特林长桌看去，却没见着德拉科的影子，倒是一下子和西奥多的眼神碰了个正着，他越过布雷斯和西莫的脑袋望向自己，哈莉连忙低下了头。以前还没有这么敏感，现在连看他都觉得尴尬得要命。
　　怎么说都是怪布雷斯乱说的话。要是那时候他不在列车上乱说……
　　“不是乱说的！”赫敏的声音突然响起，哈莉惊恐地抬起头，看见她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朝着罗恩压低了声音说，“绝对不是乱说的，德拉科·马尔福，他才16岁，你认为神秘人会允许让这么年轻的一个学生去加入他们食死徒的行列吗？”
　　哈莉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既然哈莉获得了继续学习魔药的资格，那现在当然得去魔药教室。
　　“我的！”哈莉站在柜子前和罗恩像两个孩子一样争夺一本看起来更新一点的魔药书，现场十分激烈，就差把魔药书撕成两半。弄出不小的动静，本来克制着自己不要看她的德拉科忍不住抬头朝她看去，他现在挺想给罗恩来个咒语。
　　“算了。”哈莉放弃了对这本魔药书的拥有权，拿起了另一本看起来很破旧的魔药书，罗恩心满意足地拿着书站到了桌子前。
　　斯拉格霍恩教授开始讲课，赫敏毋庸置疑地是他每一个问题的完美回答者。哈莉有些心不在焉，毕竟德拉科就站在她的右前方，离教授很近。一抬头就看见他的背影。她看见他和西奥多之间隔着一个斯莱特林。为了自己能专心听课，她打开破旧的魔药课本打算记上笔记，结果发现，整本课本都密密麻麻地记满了批注。
　　“太好了太好了！现在这里的这种……你说，亲爱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看见赫敏的手再一次举起，显得很惊讶。
　　“是迷情剂！”
　　哈莉抬起了头，把注意力从课本上转移到了那一锅粉色的魔药上。她早在三年级时就品味过了这种魔药的厉害之处，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它了。
　　“一点儿都不错，似乎根本用不着问。”斯拉格霍恩这时显露出了由衷的佩服，说道，“我向你肯定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它是世界上最有效的爱情魔药！它呈螺旋状上升的蒸汽，特有的珍珠母的光泽，而且它的气味因人而异，根据各人喜欢什么气味，”赫敏兴趣盎然地说，“我可以闻到刚修剪过的草坪，崭新的羊皮纸，还有――”她突然红了脸不再说下去。
　　玫瑰花的香气，薄荷的甜味和刚下过雨的魁地奇球场。
　　哈莉望着那一大口坩埚心想。随着那一大锅的迷情剂散发出来的蒸汽在教室里徘徊，哈莉满脑子都是这些味道，让她觉得如痴如幻，像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仰望遥远的星空，和当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哈莉再一次控制不住地往德拉科的方向看去，这一次她看见了他的侧脸，他像藏了一片浩瀚星云一样的眼睛瞄了一眼自己，下一秒立刻转过头，挺直了腰板专心听课了。
　　德拉科绝对有问题。哈莉坚定地想着。
　　赌德拉科的发际线。哈莉气愤地盯着德拉科的背影。
　　就承认你不舍得和我分手吧！哈莉冲着德拉科的方向胡思乱想，面部表情十分丰富。
　　“你还好吗？”身边站着的厄尼·迈克米兰突然问哈莉，用一种独特的“你现在还正常吗”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我很好！”哈莉低声说，连忙露出微笑。
　　混血王子？哈莉翻开第一页，发现了一行工整的字迹。
　　本书属于混血王子。
　　谁这么无聊？还称自己为王子。哈莉有点想笑，不过这位王子的笔记帮了她大忙，一节课下来，她成功拿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作为奖品的福灵剂。最重要的是，她成功又一次得到了德拉科的眼神关注，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十分想得到那瓶福灵剂。
　　晚餐，哈莉看见了德拉科在帮阿斯托利亚切牛排……然后还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里，歪着头笑着看她。
　　他绝对是故意的。
　　哈莉期待着想看到德拉科看向她，向自己刻意炫耀的眼神，结果没有。他对待阿斯托利亚就像对待以前的他们一模一样，旁若无人。
　　他们的嘴角是怎么勾的，眼角是怎么弯的，动作是如何小心翼翼又包含爱意的，就像施了粘贴咒一样。他的眸子是幽亮的，他笑眼盈盈地望着阿斯托利亚，哈莉都担心她被卷进去出不来。
　　“我吃饱了。”哈莉轻轻地放下叉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嗯？可你一口都没吃――”赫敏在后面叫住她，可她已经消失在礼堂了。
　　哈莉把自己浸泡在水里，看着精致的喷头里喷出清澈的水花。她用手指戳着漂浮在身边的泡泡，一个，两个，三个，全部变成了小小的泡泡然后消失了。
　　温度适合的水一直蔓延到遮住嘴巴。哈莉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德拉科到底是真的喜欢阿斯托利亚。因为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有点难过。
　　哈莉把自己藏在水里更深了一些，覆盖了雪白的额头，黑发在水面上沉浮。
　　“咳咳咳……”哈莉从水里钻出来，一不小心呛到了。
　　他大概是在生我的气。这是当然的，谁会和一个害了他父亲进了阿兹卡班的人在一起。
　　自己太天真了，还以为他真的会包容这一切。
　　这次是真的把他丢了。
　　自找的。
　　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冲动，这些都不会发生。
　　回到寝室后，哈莉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那一枚戒指，她打算明天还给他。毕竟现在的自己也没有资格再去拥有它了。
　　过了四天，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还给他。其实只是不舍得。
　　终于在第二天，哈莉看见了德拉科牵着阿斯托利亚的手走在走廊上，哈莉本想立刻抱着书仓皇逃走，但是还是下了决心，走到两人面前。
　　“干嘛？”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哈莉知道这个表情，这个眼神。
　　“还给你。”她把戒指放到他的眼前，德拉科迟迟没有接过，只是垂眸望着它。阿斯托利亚感觉到事情发展的不顺利了，想张开和哈莉说出真相，但德拉科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只好住嘴。
　　“好。”德拉科接过戒指，哈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这是你想要的吗？”阿斯托利亚回头看不见哈莉的影子了，两人同时把手松开。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但她能离我远一点也挺好。”德拉科平静地说，把戒指放进口袋。
　　德拉科看向阿斯托利亚。
　　“还得做的更逼真一点，就最后帮我这一次，之后我想也没有机会演给她看了，我的任务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我。”
　　他弯下腰轻声对她说了他的计划。
　　“你疯了？虽然我没什么意见，毕竟……但是，万一她真的……”阿斯托利亚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德拉科，看来他是真的要让哈莉彻底离开他。
　　“我说话算话。”德拉科没有看她，带着戒指走开了。
　　傍晚的时候，残阳如血，晚霞似火，黑湖沐浴在一片火红之中。哈莉站在天文塔上，看着霍格沃茨宛如坠入了一弯金色的月亮，亲吻着火红的河流。
　　“下午好。”西奥多踩着金色的塔楼走来。
　　“不是下午了。”哈莉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走来的人是谁。她发现西奥多似乎总能在自己失意的时候出现。回想起过去，西奥多帮的忙夸张点来说数不胜数。
　　“霍格沃茨能有这么漂亮的夕阳可不多见，看来今天我们很幸运。”西奥多侧过脸观察哈莉的反应，她什么也没做，只能看见她的睫毛被染成耀眼的金色，在晚风中颤抖。
　　哈莉感觉现在面对西奥多已经不再尴尬了，大概是对德拉科暂时释怀了。既然他有自己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也不能打扰他。不过，对他的调查不能停止，最后的自己一定是会知道真相的。
　　“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格兰芬多小姐？”
　　哈莉低下头，看见西奥多正式地弯下腰，伸出手等待自己的回应。
　　“好。”哈莉没有多想。
　　“可我不会跳舞。”哈莉的手刚搭在他的手心就放了下来。
　　“没关系，我带着你跳。”西奥多期待地望着她，她扯出一个笑容，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是探戈，小姐。”
　　西奥多的舞步伴随着逐渐下沉的太阳一样，沉稳，优美。
　　他算是实现了一个遗憾，四年级的时候没能邀请到她，当然他也明白那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有机会。
　　四年级的圣诞节，他拒绝了梅格莉等一些女孩子的舞伴邀请，一个人来到了舞会现场。他站在人群里，望着哈莉挽着德拉科的手臂走向灯火通明的华丽舞池，望着他们的身上光芒万丈，被所有人注视着，还没有等到他们跳完第一支舞，自己就离开了礼堂，刚走到回休息室必经的教室门口，就看见他们走进了教室然后关上了门。
　　热恋中的情侣是要干嘛，傻瓜都知道。
　　没有配乐的探戈，在落日下其实也不错。
　　“西奥多，我想问你件事。”哈莉看着他，想和他确定一下布雷斯说的话。
　　“任何事。”他轻轻放下她的手。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西奥多感觉心颤了一下。
　　“是谁呢？”
　　“是你，哈莉。”
　　西奥多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他看着哈莉的双眼，依旧是这一双可以一眼看到底的绿眸。
　　“我，每天都想和你说话，可是就是没有勇气。”
　　西奥多紧张地说，他凝视着她，她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望着自己的眼神稍微变了一点。
　　“你以前总是和德拉科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那时候我早知道就比他早一点迈出那一步了。”
　　“不是，西奥多，你听我说……”
　　“等下！你先听我说完。”西奥多打断了她的话，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睛雾蒙蒙的，“先听我说完。”
　　“我从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你一年级时掉落的发夹，我在商店里买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一直别在大衣里面的口袋里。”
　　“我妈妈说，粉玫瑰是要送给爱着的一个特别的女孩的，我就一直在霍格沃茨养着它们，希望有合适的一天可以送给你。”
　　“你喜欢魁地奇，我就买了书来了解它，虽然我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懂它。”
　　“四年级的舞会，我看你和德拉科跳了那一支舞，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不过现在我也如愿以偿了。”
　　“……”
　　西奥多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哈莉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西奥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都是主角。布雷斯说的不是谎话。她细想起过去，西奥多的影子一直伴随着自己走了这么多年。
　　“真的，非常谢谢你，西奥多。”哈莉觉得很感动。她不知道这种感动意味着什么。
　　“可不可以和我试一试？实在不行就算了。”西奥多用包含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我不行，西奥多。但是我真的，非常高兴。”
　　“先别说这么早，我知道我有点唐突了。”西奥多把眼里的不甘逼了回去，他知道哈莉还是挂念着谁。
　　他不相信，德拉科能多狠心，能亲手把她和他一起拉进黑暗里。西奥多知道，德拉科是个聪明人，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也足够爱她，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会那样做。
　　“还有很长的时间，我慢慢等。”
　　斜阳下的山脉变成了暗紫色，像云海中的礁石。
　　西奥多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仅仅是在梦里与你共舞，那也不错。
　　难过的地方就在，连在梦里，你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只记得她微微地笑着，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看着他。但他知道，他等这个等的很久了。
　　我愿意等，等多久都行。
　　我希望能有一个忧郁的声音，筑巢于逝水似的年华中。
　　它在夜里向你唱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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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的出自泰戈尔的诗集《飞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