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绿茶三岁半》黑色的雪花

20、第二十章

　　等到珺娇她们到时，邹春香已经坐在饭桌上自顾自正在吃饭了。李根贵正端着一盘青椒炒蛋出来，连忙招呼李桂兰和珺娇坐下，还把青椒炒蛋放在她们两面前。青椒炒蛋很大一盘，但青椒碎更多，黄色的蛋末只是零星地包裹在青椒中。纵然如此，这也是整个餐桌上唯一一道可口的荤菜了。其他三道菜分别是一大缸咸菜，一道腌制的白萝卜，一道炒南瓜。

　　李家几个小姑娘就着咸菜吃着黄色的窝窝头，也是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感觉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大口大口地嚼着。虽然馋青椒炒蛋，但三个小姑娘没有一个去夹李桂兰面前的那道菜，都很懂事的只吃其他三个素菜。就连最小的李再招也一心一意的就着酸萝卜慢慢地嚼着手中的窝窝头。

　　李桂兰过意不去，给珺娇拨了一些青椒炒蛋后，就把这盘青椒炒蛋推到正中间，让大家一起吃，特别是招呼几个小侄女一起吃。

　　“桂兰，你和娇娇两个人吃就可以了，不用管她们。你现在怀孕了更得补充些营养，今天中午先凑合着，等吃完午饭，我让你哥去供销社买点肉。”李根贵边嚼着手里的窝窝头边说道。

　　“是啊，桂兰，等我扒完碗里这几口菜就去。”李桂秀憨憨地说道。他和父亲一样的想法。妹妹李桂兰怀孕了就应该多吃些好的。

　　爹和大哥都这么疼爱自己，李桂兰虽然心里感动着但也怕惹娘和嫂嫂不满。她看一眼亲娘邹春香，发现邹春香已经吃完饭正要离开饭桌，也没管几个人在干啥。再看下嫂嫂孙四珍，此时正对着自己笑，压根就没介意爹和哥哥的举动，她这才心宽了些。

　　“爹和桂秀说的对。桂兰，你中午和娇娇就把这鸡蛋吃完。这次在家多住些日子，你几个侄女还总是问我姑姑什么时候来呢。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你看把她们一个个高兴的。你放心，住在这，嫂嫂保证把你肚子里的宝宝养的白白胖胖的。”孙四珍见李桂兰瞧着自己，怕小姑子多想，连忙表态。

　　“谢谢嫂嫂!”李桂兰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要在娘家待多久，要是何春根不来接她，她是不可能自己主动回去的。但何春根回来接她吗？什么时候来接呢？她心里也没有个定数。她也不好和嫂嫂孙四珍说自己这次娘家的真实原因，现在只好打马虎眼。

　　李桂秀为人实在，说是吃完饭去供销社买肉，还真得一放下饭碗就嚷嚷着要去。“哥哥，不用了。我带了两根猪血灌肠，我们晚上就吃猪血灌肠吧！”

　　“桂兰，猪血灌肠明天也可以吃，今天就让你哥去买点肉吧！你看你几个侄女听到肉都两眼放光了，她们也很久没吃肉了。今天你要拦着你哥，不让你哥去小供销社买肉，当心几个侄女不喜欢你了。”孙四珍半开玩笑般说道。

　　李桂兰知道这只是嫂嫂孙四珍得玩笑话，这肉明显就是专门为自己去买的。但既
　　然嫂嫂孙四珍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桂兰也不好拒绝。心想着，幸好自己拿了两张大团结过来，虽然刚刚娘没有收，等下想办法塞给爹，让他贴补下家用。

　　珺娇在李家玩得还算开心。虽然外婆不喜欢她，但这一家人除了外婆之外都很和善。几个表姐很会照顾人，待她尤其好，给她扎辫子，带她去山上找吃的。最小的李再招虽然只比珺娇大一岁，但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有好吃的先给珺娇吃，这让珺娇都差点无地自容。李再招平时做惯了妹妹，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珺娇这么漂亮的小表妹，兴奋地直拉着珺娇在村里到处跑，大有挨家挨户向别人展示她有了漂亮的妹妹的趋势。

　　屋内，孙四珍拿出了压箱底的小宝宝的几件小棉袄，都是她娘家姐姐妹妹送给她的男宝宝的衣服，她一直留着没舍得给李再招穿。现在见小姑子李桂兰怀孕了，便拿了出来说要送给李桂兰。

　　四件小棉袄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七八成新。看得出来送衣服的人心意很足，也看得出来嫂嫂孙四珍保护得很好。这明显是嫂嫂孙四珍想为李家添一个儿子的念想，李桂兰怎么能要，便坚决推辞了。孙四珍也不为难李桂兰，心想，等生完再添些红糖和鸡蛋一道送给小姑子也不迟。

　　而老何家这边到吃午饭时才发现李桂兰和珺娇不在家。

　　现在还是初春季节，地里活不多，女人大多数都在家里做做家务活，所以李桂兰吃完早饭后一上午没出来，何家人也没觉得有多奇怪。毕竟见惯了李桂兰宝贝肚子的样子，大家都觉得她正在养胎呢。结果就这样拖到了午饭的时候，何国栋和石头他们放学回来吃饭了。王秀娥在屋外喊了珺娇好几声，见没人答应。暗道是不是李桂兰故意让珺娇不搭理自己的，心里便对这个儿媳有些意见了。本来她就觉得李桂兰这些日子稍微有点作，对李桂兰有些不满，但想着毕竟李桂兰怀孕了，而且孕吐很厉害，她也就不多计较了。但要是教唆小孙女娇娇不与奶奶亲近，那这就有点拎不清了，那她就得好好教育下这个小儿媳了。结果是王秀娥想多了，李桂兰屋内没有一个人。

　　刘大梅见王秀娥去老二屋里喊李桂兰吃饭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自己怀孕时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是在生下何国栋后，婆婆见是个男孩又是她第一个孙子，加上自己要喂奶，才对自己好点的。家里老人都说，婆婆疼爱小儿子和大孙子。这话在她看来的确不错，婆婆对国栋还是很好的。所以本来虽然李桂兰怀孕了，她也不太着急，先别说她这胎是不是个男孩，就算是个男孩也不会有她家国栋受宠。而且看婆婆王秀娥这些日子对李桂兰的态度也没比之前好到哪里去，所以她更放心了。但现在李桂兰才显怀，就需要婆婆王秀娥去叫她吃饭。刘大梅不放心了，要是李桂兰生下男宝宝，那还有国栋的位置吗？

　　“哟，桂兰啊，你怎么能让娘去喊你吃饭呢？娘辛辛苦苦又是洗衣又是做饭的忙活了一上午，已经够累了啊......”刘大梅劈里啪啦地在那唱独角戏。

　　这两个儿媳就没一个省心的！王秀娥感叹道。

　　刘大梅见婆婆无功而返，竟然没叫动李桂兰，心想着，这李桂兰是中邪了吗？咋怀一个孕就把自己当成了皇后。

　　王秀娥可没心思管刘大梅心里咋想，她现在想的是，这小儿媳李桂兰带着小孙女娇娇一声招呼都不打去哪里了？

　　“石头，看见你娘和妹妹了吗？”

　　石头眼中满是疑惑地摇了摇头，他一大早吃完早饭就和何国栋去学校了。他走时，还看见珺娇正在看小人书。当然他并不认为珺娇看得懂，只当是小孩子贪玩，看那书中的图片觉得新鲜。现在听到王秀娥问李桂兰和珺娇的下落，觉得很是奇怪。

　　何国栋也是好奇，“婶婶和娇娇妹妹不在家吗？”

　　刘大梅也疑惑了，感情自己刚刚白白说了那么多，只是这李桂兰去哪里了？

　　虽说这么大个人了，肯定不会丢了，但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还是蛮让人担心的。况且这也不像李桂兰能做出的事。王秀娥正打算出门去问问村里的人看没看见小儿媳和小孙女。

　　刚好何春生回来了，见自己娘慌慌张张地正要出门，便奇怪地问道：“娘，你吃完午饭啦？这是去哪啊？”

　　“桂兰和娇娇不在屋里，我去问问村口的张大娘见过她们两吗？”

　　“不用问了。桂兰早上和我说了，她和娇娇回娘家住几天。早上她走时你们都不在，就托我告诉大家一声。这不，我也到现在才回家。所以你们才不知情。”何春生放下锄头，洗了一把脸后说道。

　　“那怎么早上没听春根提过？”王秀娥纳闷。早上李桂兰和珺娇起的晚，没赶上自己出门前告诉一声还说得过去，但春根和自己同时出的门，怎么也没提一句。王秀娥觉得这事不对，估计春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媳妇回娘家了。

　　“估计一时忘了吧!”何春生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一个大男人的哪个会总把媳妇要回娘家这个小事挂在嘴边啊。

　　算了，还是等春根回来，问问具体情况吧!王秀娥心想着。

　　开春了，出来走动的人也多了些。何春根今天收益不错，回来时还特地道供销社给孩子们一人带了一根冰糖葫芦。当然，也没少老婆大人的那一根。又还多带了一份桂花糕打算当作赔礼道歉的礼物送给李桂兰。

　　冰糖葫芦，这可是很贵的零嘴了。他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想着回到家，媳妇李桂兰和女儿娇娇看到这冰糖葫芦肯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哪知道回到家，母亲王秀娥告诉他，媳妇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了。

　　这还是李桂兰第一次做出如此反格叛逆的事，何春根都傻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还是王秀娥拎着满满一篮子的猪血灌肠、红糖、猪皮冻交给何春根，让他去丈母娘家把媳妇给带回来。

　　见何春根匆匆忙忙地提着篮子就打算出门，王秀娥连忙在后面喊道，让他去找大队长借一下自行车骑车去，要不然走路去，到李家村都得天黑了。

　　何春根不大会骑自行车，路上磕磕碰碰地摔了好几回。等骑到李家村时，李根贵的邻居们见这何春根骑了辆自行车，还以为时何春根自己家的，纷纷暗地里说李根贵傻人有傻福，生的女儿会嫁人，姑婿还孝顺。前脚女儿提着一大篮子东西来，后脚姑婿就骑着自行车又送来了满满一大篮子。

　　恰好这时邹春香从地里干完农忙回来，正巧听到邻居们议论的话。

　　“春香啊，还是你有福气!我们刚还在说呢,桂兰会嫁人，丈夫孝顺又有出息。你们老两就等着以后享福吧!”

　　“有啥福享的，不让我这个老太婆救济他们两个小年轻就阿弥陀佛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女婿买车啦！”

　　“啥，买车了？”何家也就比自家好上那么一点点，怎么可能买车？邹春香赶忙往家里赶，欲一探究竟。

　　走到门口时，还真看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车子被擦的油光发亮的。她乐了，女婿这真是发财了!

　　“春根啊，门口的自行车你啥时候买的？”

　　何春根提着篮子还走在院子中，就听见身后传来丈母娘的声音。他一吓，险些把篮子掉到地上。“娘，那车不是我的，是我借的我们大队长的。”

　　邹春香顿时泄了气，她就说，都是庄稼汉，女婿何春根怎么可能突然就发了财。

　　“娘，这是我家自制的一些吃食，拿给你和爹尝一尝。”

　　邹春香打开篮子，看到满满的猪血灌肠、红糖和猪皮冻，脸上笑开了花，心想，没白疼这个女婿。

　　一个女婿半个儿。邹春香还是很看重何春根这个女婿的，甚至比对女儿李桂兰还要好上几分。她心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便是，男人能顶半边天。特别是现在，大家都是靠工分生活。男人力气大，赚的工分也多。要是一个家里没有一个男的，不仅会被左邻右舍嘲笑，一家人的生活来源恐怕也会断。

　　何春根知道丈母娘重男轻女，所以也没和她提自己和媳妇李桂兰闹别扭的事情，只说特地来看看两口子，顺便接媳妇和女儿回去。

　　小两口闹没闹别扭，邹春香可不管这些。只要女婿没有做出过分伤害女儿的事，她也不会过问女儿的事。

　　“在她哥哥屋里呢!”

　　“啊。”邹春香突然来这么一句，何春根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好咧。娘，那我先去找桂兰了。”

　　何春根转身正打算离开，邹春香突然叫住了他。“春根，桂兰现在怀着孕，你平时多让让她!”

　　“娘，你放心，保证不再惹她生气!”

　　丈母娘邹春香说出这话来，何春根丝毫不觉得奇怪。纵然在大家眼中，丈母娘邹春香很是重男轻女，不疼爱女儿，对女儿李桂兰非打即骂。但这年代有不打骂儿女的亲娘吗？没有。只是邹春香并没有做到一视同仁。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一个厚一个薄，而且在邹春香这里，厚此薄彼的差别更是巨大，故而大家都觉得邹春香不喜欢女儿。

　　何春根凭着自己这几年和丈母娘邹春香打交道中可以感受得到，其实邹春香对女儿李桂兰也不是全然表面上的那么无情，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哪会真的当成仇人对待。但对李桂兰而言，这样不公平，没有温暖的母爱恐怕真的就如同仇人投放的毒药一般，痛苦而穿透人心。

　　李桂兰还在和嫂嫂孙四珍聊着天，突然听到丈夫何春根的声音，她以为是自己幻听，没想到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真实。这时嫂嫂孙四珍也听到了，便问道：“桂兰，是你家春根来找你了吗？”

　　李桂兰生怕何春根进来找她，说漏嘴她是自己赌气回娘家的。其实她也不完全是赌气。娘家，她也是真心想回来看看的。

　　于是还没等何春根迈进屋里，她就走了出去，正和何春根撞个了正着。

　　媳妇自己跑怀里来了。何春根哪里有推开的道理。他紧紧抱住香喷喷的媳妇，任凭媳妇又是锤又是拍的。

　　“好啦，好啦！都是你丈夫的错，谁让他不懂女人心呢!”

　　何春根这吊儿郎当的话语，成功地把李桂兰给逗笑了。

　　见媳妇笑了，何春根更是顺竿爬，“我的好媳妇，跟我回家吧！要不然娇娇该怪我这个爹欺负她娘了。对了，娇娇呢？”

　　这话题转移得恰到好处，李桂兰是气也消了注意力也转移了，“和她几个表姐出去玩了吧！”

　　“媳妇，你看这是啥？”何春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冰糖葫芦。

　　白色的冰糖包裹着红色的山楂，一颗颗连成一串，看着就让人馋的很。

　　李桂兰刚想说，要留着给娇娇吃。结果话都到嘴边了，却被何春根手快地塞了一根到嘴里。“呜呜......”冰糖葫芦堵住了她的话语。她已经完完全全沉浸在这又酸又甜的美味中了，心想着，自己就吃一颗，剩下的都给娇娇留着。

　　何春根一眼就看穿了李桂兰的心思，他把口袋里的冰糖葫芦都掏了出来，还有四根，一大把，看着格外诱人。“放心，这还有呢!待会儿孩子回来了，每人各分一根。”
　　“嗯嗯。”李桂兰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珺娇和几个表姐刚从山上掏鸟蛋回来，此时一个个都变成了大花脸，浑身脏兮兮的。

　　珺娇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冰糖葫芦。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代也有冰糖葫芦，虽然她骨子里不是一个小孩子，但这种酸酸甜甜的食物，谁不爱吃。

　　何春根看见自家女儿的注意力完全在冰糖葫芦上，都没看到自己这个亲爹，便佯做生气道，“娇娇，是不是在外婆家玩的很开心呢，都不想回自己家了？你这样，爹可是很伤心的呢!”

　　珺娇这时才注意到渣爹何春根来了，心想，那这冰糖葫芦肯定是渣爹带来了。便蹦蹦跳跳地朝着渣爹飞奔而去，“爹，我的冰糖葫芦呢？”

　　瞧着问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女儿，何春根也是满脸的无奈。只能把全部的冰糖葫芦都掏出来应付这个小祖宗。

　　珺娇自己拿了一根，剩下的三根分别给几个表姐分了一分。

　　本来是买给何国栋、何美芳、石头三个小孩的，现在既然来到了丈母娘家，何春根也不介意先给小舅子的三个女儿分一分，想着等以后去公社再给自家的几个小孩买。

　　夜幕下，何春根推着李桂兰和珺娇母女两缓慢地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