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绿茶三岁半》黑色的雪花

18、第十八章

　　李桂兰怀孕了。

　　这还是她在地里垦地时突然晕倒，被何家人送到卫生院，检查后才发现的。

　　不过李桂兰倒是很兴奋，像是笃定自己这胎是个男孩。说话也底气足了些，走路时腰板挺得直直的，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摸着自己肚皮，倒是把孕妇相扮的十足。

　　刘大梅见不惯李桂兰这得瑟劲，暗地里和别人议论，老二家这胎指不定又是个女娃娃。

　　旁人见着李桂兰脸色憔悴，皮肤蜡黄暗沉，肚子不到三个月就显怀了，整个人腰身还胖了一圈，纷纷向王秀娥和李桂兰祝贺，老何家又要添一个孙子了。

　　王秀娥倒是淡定的很，觉得女人生儿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李桂兰却是异常高兴，特别宝贝肚子里的胎儿，生怕磕着碰着。同时也觉得王秀娥这个婆婆对她的肚子不太重视，心里便有几分委屈。这样，难免晚上同丈夫何春根多抱怨了几句。何春根一向敬爱自己这个母亲，哪里听的了李桂兰的抱怨，而且又觉得李桂兰怀孕后太矫情，天天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他。于是，说话语气难免冲了些，李桂兰本就心思敏感，现在又怀孕了，情绪更容易外放和扩大，整个人又焦虑又低落。她觉得婆婆不喜欢自己，连带连累了腹中的男娃娃。又觉得丈夫是因为不相信自己怀的是男娃娃，所以才冷落自己。

　　就这样，一气之下，李桂兰拉着珺娇去了娘家。

　　李桂兰会生男宝宝吗？

　　珺娇不知道，她只记得小说中，女主并没有同父同母的弟弟或妹妹。难道因为她的到来，剧情已经向不为人知的方向转变了？她不知道，而且她对弟弟或妹妹并没有任何的期待感。

　　前世，她也有一个亲弟弟，是她母亲历经千幸万苦多次堕胎后才生下的。这个弟弟小她十岁，相比她从小便是留守儿童，跟着奶奶一起长大，这个弟弟就像是蜜糖中长大的一般，从小承欢于父母膝下，要什么就有什么。小时候，她父母给她买一双二十的球鞋都唠唠叨叨嫌贵，但给她弟弟买一双两百的球鞋却觉得是理所当然。“男孩子的脚耗鞋，自然要穿贵的。”这是她母亲的原话。

　　后来，她弟弟读小学四年级时因为贪玩，和同学去游泳，结果一去不返了。他爸妈这才把她接到身边，开始补偿亲情。

　　但伤疤永远都在，单纯的用力是抚不平的。

　　没过几年，她父母出了车祸也离开了世间。她才开始对她爸妈慢慢释怀。她想起，其实在她弟出生前，她也得到过父母如潮水般的爱意，也享受过那如阳光般的暖意。

　　虽然她才来这大半年，但那段时光恍如隔世，要不是见着李桂兰慢慢挺起来的肚子，她都快忘记了前世的悲欢离合。如今，再忆起，也如同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

　　李桂兰的娘家，珺娇也是第一次来，而且平时也没听李桂兰提到关于过外公外婆的事。

　　李家村地处山沟沟里，离何家屯的路程不比从何家屯到公社的路程远，李桂兰牵着珺娇走走停停地用了将近一上午的时间。虽说远，但要是搁在以前，依李桂兰的步速，也不需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但现在，李桂兰是特殊情况，生怕走快了颠到了腹中的娃娃，又加上她不能抱珺娇。珺娇走的慢，李桂兰走的更慢。因此，拖拖拉拉就到了中午。

　　虽然是气的回娘家，但李桂兰还是给娘家准备了礼物的。她怕累着自己，也就没提重物，只带了两盒自家做的薯片和两串猪血灌肠。

　　走到李家村，那些人一见珺娇，便夸赞起来，这是哪里来的洋娃娃？再看李桂兰十足的孕妇相，纷纷恭喜，祝愿李桂兰一举得男。

　　听到大家的祝福，李桂兰脸上带着笑，蜡黄的脸色增添了些许的光亮。

　　在踏进李家家门时，她还是很高兴的。可是里面却传来孩子的哭声与打骂声，“你们这几个死丫头片子，也想学你们姑姑，早早嫁人，脱离这个穷家是吧？年纪小小的就知道臭美，活就不干，一个个的都是赔钱货，迟早得把你们嫁出去换个彩礼钱……”

　　这就是她外婆吗？看来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不喜欢自己的孙女，那么肯定更不会喜欢自己这个外孙女。难怪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外婆，她心想道。

　　珺娇看着李桂兰一脸窘迫的样子，好像正在犹豫着该不该进这个家门。

　　李桂兰掂了掂手中的篮子，摸了摸口袋中揣着的二十块钱，心里有了些许底气，牵着珺娇的手，总算是下定决心踏入了这个李家。

　　相比老何家的贫穷，李家看起来房屋更破落，家里经济状况更差。

　　瞧见自己亲女儿回来了，邹春香也没有个好脸色。几个侄女瞧见姑姑来了，脸上都很是高兴，但碍于邹春香的余怒，三个小姑娘都乖乖地在那晾衣服。

　　李桂兰打开篮子，露出薯片和猪血灌肠后，邹春香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手里依旧在洗着衣服，嘴上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娘家门槛在哪里？”

　　李桂兰是被亲娘从小骂到大的，此时也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在那一声不吭的揪着自己衣角，感觉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娘，外婆为什么说你不认识外婆家啊？是不是因为外婆不认识咱们家啊？”

　　一道稚嫩的童声传入邹春香耳中，她抬头一看，这不就是她的外孙女何珺娇吗？这丫头平常总是躲在她娘身后，她都没听她说过几句话。没想到现在小小年纪还知道怼人了。比她这个懦弱的母亲倒是强了一些，可那又怎么样，终究不还是一个丫头片子。

　　“桂兰，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进门连句外婆都不叫，还和长辈顶嘴！”邹春香边洗着衣服边说道。虽然珺娇说的不错，她自从女儿李桂兰出嫁后便再也没去过李桂兰家，但她并不心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已经成为别人家的了，况且她是一个长辈，哪里有长辈去看晚辈的理？她生了李桂兰，还养了李桂兰到这么大，李桂兰这个女儿就合该对她敬孝道。

　　李桂兰木木地站在院中，急急解释道：“娘，珺娇还小，她也是无心顶撞您的。”

　　“桂兰，你带娇娇回来啦！快进屋啊，站在院子里做啥呢？”

　　珺娇听到一道慈爱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一个满脸皱纹，皮肤干黑的驼背老爷爷扛着锄头站在门口与她们说话。

　　想来这个就是外公了，看起来还是蛮和善的。

　　珺娇甜甜地叫了句“外公”，这老头乐的连忙把锄头放下，抱起珺娇就要来亲。

　　珺娇骨子里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是灵巧地躲开了。

　　老头也不恼，连忙招呼自己的女儿李桂兰进屋。

　　“用得着你在这瞎忙活？她是缺手缺脚还是缺眼睛，自己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家还不熟悉？用得着你在这招待？”

　　邹春香骂起人来是毫不留情，李根贵脸色尴尬地让李桂兰带着珺娇在屋内歇息，他去做饭。

　　这可跟珺娇对这个年代的认知有所不同，她以为这里都是女人做饭的。

　　“爹，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我怀孕了。”李桂兰吞吞吐吐地总算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闺女，这是好事啊！今天中午我得多做几个菜庆祝庆祝。”听到女儿怀孕了，李根贵脸上的皱纹如同花朵般迅速绽了开来。

　　“春香啊，桂兰怀孕了，你就别说她了。我得去隔壁借几个鸡蛋来给闺女好好补补。”就这么一个女儿，李根贵还是很疼爱李桂兰的。只是他性子懦弱老实，家里都是邹春香这个强势的老婆在管着，他想为女儿说上几句好话也插不上嘴。

　　家里三个侄女见姑姑李桂兰进屋了，她们奶奶也没在破口大骂了，于是也蹭蹭地进屋来找姑姑拿吃的了。

　　最大的表姐十岁，取名为李招弟。第二大的表姐八岁，取名为李还招。最小的表姐五岁，比珺娇大一岁，取名为李再招。

　　这名字取的，珺娇满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