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响》Gadabout

3、第三章

　　“奥古斯德.......”楚瞑突然有点嫉妒，“王座下最锋利的长枪。我要是有这个出身，还用得着给人做牛做马？”
　　威尔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确实是最锋利的长枪。”
　　两个人突然沉默了起来，气氛不知为何有些沉重。
　　半响，威尔森起身：“把营养剂喝了，我们该走了。”

　　楚瞑蜷缩在薄暮狭小的操纵仓里，捧着杯热水小口喝着。没办法，Omega的发情期耗水量实在是太大了。威尔森和他的副官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把他捆起来。毕竟没有哪个Omega会对自己的Alpha下死手，尤其是现在没有条件在短期内洗去标记的情况——除非他想同归于尽。
　　“还真不能同归于尽，”楚瞑感觉人生无望，“我还想活着。”他现在有点焦躁，发情期刚结束的Omega对自己的Alpha总是有不可抑制的依赖性，这是刻在基因里难以逆改的习性，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靠过去贴着威尔森休息。
　　威尔森突然开口：“想回伊甸？”
　　楚瞑收回思绪，放下空水杯：“伊甸到现在对外公布我的死因都是‘战死’？”见威尔森微微一点头，他嗤笑一声，“为什么要回去？伊甸的掌权者放弃了我，而我也不会与背叛者同谋。”
　　沉默了两三秒，楚瞑突然补充：“我也不会对我的国家兵戎相向。”
　　对此，威尔森并没有反驳。他启动机甲，带领小队返航。
　　楚瞑知道他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图灵与伊甸的战争不可避免，他们终将站在对立面，那么楚瞑的标记必须洗掉。而图灵为了控制他，软禁是不可避免的。
　　“人生凄凉，”楚瞑内心泪流满面，“堂堂伊甸战神在被背叛后又要在一百年后的敌国开始自己的软禁生活。”

　　开启隐身状态的机甲小队回到停火线外的星舰上，隶属于威尔森的迎接士兵自然而然地分列，向他们的中将行礼。楚瞑跟在威尔森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环境。
　　不得不承认，图灵的战士要比圣骑士规矩的多——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忠心耿耿”，而非像圣骑士每日沉浸在神的旨意与勾心斗角之间。
　　楚瞑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一点。不远处，威尔森正向星舰上的监察官说明情况。
　　“这是我的Omega，”他听见威尔森一本正经地胡扯，“别问我他是谁，我也不清楚。”
　　那边监察官又说了些什么，威尔森的语气顿时糟糕：“什么时候图灵的Alpha找老婆也要向史密斯家报备了？陛下都没发话，你倒是操心得很。有意见去找奥古斯都三世说去。”
　　“奥古斯都三世......图灵的掌权者？”楚瞑心想，“倒是会找亲戚。舅舅是个合格的挡箭牌，除了脑瘫没人敢和图灵的皇帝叫板。”他对于威尔森有点满意了，这个Alpha现在纨绔子弟的形象和他在中庭时强大果断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发现一个有野心的人正在伪装自己，而他楚瞑需要一个阴谋家作为合作者。威尔森被他暗中安排在了观察名单上。
　　楚瞑回过神，看着那个史密斯家的监察官过来绕着自己转了一圈，用一种傲慢至极的神情打量着他，仿佛他在看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宠物。
　　这个Alpha在他身上以一种冒犯的姿势东闻闻，西嗅嗅，鼻尖几乎要戳到他的腺体上。最终在威尔森发怒之前宣布：“好吧——这个Omega是你的了，中将。”史密斯临走前又补上了一个轻蔑的哼声，仿佛不对Omega表示一下轻蔑之意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Alpha似的。
　　楚瞑内心非常不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爷等着的。”

　　办公室内。
　　威尔森越想越不爽，史密斯闻楚瞑腺体的行为简直就是在他的雷区上蹦迪。他坐在办公椅上，盯着楚瞑看了一会儿，命令：“你过来。”
　　长期生活在没有性别歧视的伊甸，让楚瞑非常不喜欢这里Alpha对Omega的命令式态度。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发情期后又刚被标记的Omega对Alpha有着严重的依赖性。楚瞑一想到自己已经将近一天没有靠近威尔森，便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就被威尔森突然拉入怀里。常年的战斗经历形成了条件反射，楚瞑下意识第一时间想要对威尔森动手。威尔森骤然起身，反手将楚瞑按压在办公桌上。楚瞑下意识伸出手格挡在自己和办公桌之间，被威尔森抢占先机，死死扣住。
　　自己的Omega被迫臣服的姿势极大地取悦了威尔森，属于Alpha的占有欲腾升，他在楚瞑的腺体处闻了闻，而后露出犬齿，狠狠刺破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其中。
　　他满意地看着楚瞑因为自己注入的信息素而发抖瘫软样子，又抱着楚瞑安抚了一会，将他送到了休息室后独自离开。
　　楚瞑躺在床上，逐渐平复呼吸。他盯着门缝中露出的守卫的影子出神。
　　近百年地沉睡让他的反应力大不如前，身体机能也大幅下滑。现在的他和图灵里那些娇滴滴的Omega没什么两样，否则刚才绝不会被威尔森快速制服，怎么也会让对方吃点苦头。
　　他的思绪慢慢回到了百年前，想起了当时伊甸刚刚从图灵独立出去时动荡的社会与政坛，又想到自己为了脱离最底层而付出的艰辛，而后是自己的副官和机甲......
　　尼德霍格将自己唤醒的声音又骤然在脑海里炸响，他最忠诚的伙伴永远那么可靠。但是尼德霍格将自己唤醒后就再也没有声息，楚瞑知道他正在自己的精神域里沉眠修养，但何时醒来仍是个未知数。
　　然后他又想到了潜入自己精神域里窥见记忆的威尔森，顿时觉得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令人满意的是，威尔森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那个史密斯，这是一个双赢的抉择——\"已故\"的楚瞑不应该再次出现，而奥古斯德也需要一个岌岌无名的伴侣来减少帝王的猜忌之心。
　　值得推敲的是星舰上没有人认出他，他被印在教科书上根本就是句威尔森临时编出来的幌子。想起返航时自己隐隐的忐忑，楚瞑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思绪不安分地飘来飘去，楚瞑感觉自己身体疲惫无比，却又非常亢奋。这种□□与精神上的巨大反差令他感到烦躁而又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寂静的房间中传来开门的声音，楚瞑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味。
　　威尔森回来了。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音，发情期的混乱经历让楚瞑下意识浑身紧绷。威尔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好笑地说：
　　“只是睡觉，不是睡你。”
　　威尔森钻进被中，将楚瞑禁锢在怀里。Omega的香气很好的缓解了他忙碌一天紧绷的神经。
　　楚瞑安安静静地蜷缩在威尔森地怀里，半响开口：“普通人不认识我的脸，但皇室不可能。你的舅舅必然追问，奥古斯德家打算怎么解释才能安抚那头暴躁的雄狮？”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千千万，图灵只有你不完整的基因样本，而且百年前的残留影像也说明不了什么。”威尔森如同逗猫一样缓慢摩挲着楚瞑下颌处的软肉，“奥古斯德暂时还没有危险，图灵与伊甸开战在即，皇室暂时还需要这把长枪。”
　　楚瞑没再说话，身后Alpha若有若无的信息素起了很好的安抚作用，令他昏昏欲睡，而威尔森手上略显冒犯的动作又让他觉得有些舒服。不知不觉，他感觉自己逐渐陷入黑暗之中。
　　威尔森借着远方不明天体发出的微光注视着楚瞑的背影，脑海中闪现对方从见面起就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又想起发情期时楚瞑隐忍而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顿时觉得心动无比。
　　没有什么比征服占有一个冷冰冰的禁欲系Omega更让人自豪的事情了。
　　威尔森又将楚瞑往怀里塞了塞，悄悄地释放更多的信息素，心满意足地睡去。
　　另一边，本要睡着的楚瞑被威尔森流氓的信息素释放瞬间刺激醒，这种近似于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感觉令他恼火。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困意再次袭来。楚瞑面无表情地缩了缩，悄咪咪地在心里记上一笔：
　　“你给我等着。”

　　“起来，”朦胧间，楚瞑听见威尔森的声音，“去换身衣服，我们到首都了。”
　　楚瞑困倦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两天他实在是太疲惫了，登上星舰后沉睡和发情期的后遗症在近几天爆发出来，让他无时无刻不想原地休息。然而近几天不间断的检查几乎让他褪了层皮，楚瞑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烦躁和焦虑登上顶峰，让他险些绷不住向来面无表情的脸。
　　还好威尔森的信息素安抚作用还是很好用的。
　　两个人继第一晚同床共枕后一直相安无事，威尔森对他也是照顾有加。当然，两人都知道这和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交融的信息素作祟。他们在无声中达成共识，成为短暂而又随时可能背叛对方的盟友。
　　与虎谋皮，说的既是现在的楚瞑，也是皇权之下的奥古斯德。他们都想改变自己的处境，于是有了这心照不宣的同谋。
　　楚瞑面无表情地收拾好自己，遵照图灵的习俗挎着威尔森的手臂，学着做出Omega臣服温婉的姿态走下星舰。
　　“欢迎来到图灵帝国，”他听见威尔森用气音在耳边说，“尊敬的圣骑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