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汝摘花》逗比笑得停不下来

6、宁奂，好久不见

　　新帝初登，部分地区的藩王隐隐有所躁动，先帝在位时期的几位老臣在百官中名望颇高，思想偏保守，主张应以怀柔之策加大对藩王的荣恩，以安抚其不生二心，但以清林玦为主力的新晋臣子则力荐王室应表达强硬态度，一味退让只会让藩王更肆无忌惮看低新帝。
　　朝堂局势，一时晦暗不明。
　　最后，镇远侯提出，对王室派驻在各地区的驻守军队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练，并派遣一名大将依次前往各地军营实施检阅，明面上说，是为了督促、警醒各地驻军勤于操练，实质上是以此提醒各地藩王，帝位更迭，但王室手中从未松懈对各地的武力控制，一方面强势彰显王室尊位不可动摇，另一方面给予藩王心理震慑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镇远侯自请全权负责此次阅兵一事。
　　朝中争论渐消。
　　此行一去，镇远侯便错过了清宁奂十六岁生辰。
　　清林玦亲自下厨，给清宁奂做了一大桌子菜，可小寿星却显得兴致缺缺。看她似乎没什么胃口，清林玦担忧着用手背轻轻贴上她的额头，“怎么了奂奂，是哪里不舒服么？”
　　清宁奂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就是，就是有点想爹爹了……”随即垂着头嘟起了嘴。
　　清林玦突然想到，这几日王城来了个杂耍班子，听说最近都在东街夜市表演。
　　他带着清宁奂出了门。
　　一个浓眉大眼的西域男子，嘴唇上贴着两撇滑稽的小胡子，将一只白鸽放进帽子里，突然手从帽中抽出向天上撒去，不见鸽子，取而代之的是满目萤火自空中散落，星辰熠熠。
　　清宁奂一对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吃惊得差点掉出来，激动地死命拍手叫好。
　　清林玦温柔地看着清宁奂的侧脸，见她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喷火表演、叠十层罗汉、腹语、训鸟……杂耍班子个个精彩的演出让清宁奂不停地高呼喝彩，还说等爹爹回来一定要请他们专门去镇远侯府搭台表演。
　　看完了杂耍，清林玦牵着清宁奂沿着夜市散步，路过一个卖花灯的摊位，清宁奂驻足挑中一个兔子灯，提起来好奇地打量着。老板看面前的公子风度翩翩、姑娘碧玉动人，真是难得一见的一对璧人，想也没想便开口，“这个兔子是广寒宫的玉兔，多为七夕之时送予心上人的，公子买一个送您家这位小娘子呗。”
　　“啊？那，那个，不是……”清宁奂急忙将兔子灯放回原处。
　　没等她说完，清林玦掏出铜板给老板，“给我一个吧”，然后拿起兔子灯重新放回清宁奂手里，含笑看着她，“无妨，你喜欢就好。”说毕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这兔子灯做得小巧灵动，清宁奂确实很喜欢。
　　快走出夜市时，清宁奂突然松开清林玦的手，大步朝旁边的小摊跑去，然后转过身举着一个兔子形的糖人对着清林玦欢快地说，“哥哥你看，这个兔子也好可爱！”
　　看着面前摇动着手中糖人的清宁奂，清林玦突然一阵恍惚。
　　“北麓北麓你看，是鹿！好可爱的鹿啊”。一个遥远得似乎都抓不住的影子，出现在清林玦的眼前，晃啊晃啊，然后逐渐清晰，在他的眼中与此刻眼前的景象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宁……奂……”清林玦不自觉地呢喃出这个名字。
　　而后对于怎么回到侯府的，清林玦没有太大印象了。在后院亭子里坐下，发现面前摆了四瓶玉露酿时，清林玦这才意识到，他竟不知怎的应允了清宁奂想要大醉一场的提议。平日里，他都只让清宁奂小酌不可贪杯。
　　清宁奂将玉露酿斟了满满一杯递给清林玦，再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然后放下瓷瓶，双手端起酒杯敬向清林玦，“谢谢哥哥，今年生辰我特别开心！”
　　清林玦也拿起酒杯向清宁奂微微举了举，“奂奂如今都是十六的大姑娘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大姑娘怎么了？就算是老姑娘了那还是哥哥的奂奂。”清宁奂拿起酒瓶继续给清林玦和她的杯中满上。
　　清林玦拿着酒杯凑到唇边，眼眸低垂，轻声说，“是啊，奂奂永远都是哥哥的奂奂。”
　　酒过三巡，桌上的玉露酿都见空了。清宁奂已经趴在桌上动弹不得。
　　清林玦笑着摇摇头，打横将她抱起，送去她的卧房。
　　将清宁奂轻轻放置在床上，拉过被褥细细将她盖好。此时月色正浓，明晃晃的月光透过窗户纸撒进屋，点点星光跃上她熟睡的脸，一层朦胧笼罩下，少了些真实感。清林玦坐在床沿上，定定地看着清宁奂的脸。
　　不知不觉，婴儿肥没了、下巴尖了、鼻梁也高挺了，完全是那张脸的模样了……
　　——
　　日上三竿，清宁奂才悠悠醒来，第一次体会宿醉的感觉，真是头疼欲裂。见她起了身，丫鬟端了碗解酒汤给她，说是小侯爷亲自熬的，嘱咐小姐一醒就服侍她喝下。
　　“哥哥呢？”清宁奂扶着额头觉得仍有些重。
　　“您忘了？小侯爷每日五更便准时上朝去了。”丫鬟接过清宁奂喝完的空碗。
　　议政殿。
　　“清侍郎，朕就封你为监察御史，前往西南负责主管解决澜沧江水患一事，同时务必探查清楚，此次水患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奉莫泽亲笔拟好任命诏书，重重盖上印章。
　　“臣定不辱使命。”清林玦双手接过圣旨。
　　其他大臣纷纷松了口气。这次的水患发生得很是蹊跷，澜沧江两岸本就地势极高，江水很难外扩，而且水质清澈不易形成泥沙沉积，几百年从未发生过洪涝灾害，此次竟突发异常将两岸淹了个精光的，个中由来肯定没那么简单，况且西南地区还有个神月教，在当地影响力非常高，宗教势力的充斥导致西南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加之西南王对王室的态度一贯冷淡，此次前去治水，他若是不予支持的话，那也是很难成事的。
　　总而言之，此次西南之行，是块烫手山芋，大家都不愿落自己手里。
　　清林玦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思索，此次去西南是否应该带上清宁奂。此去必定困难重重，甚至还可能会发生意料不到的危险，若是清宁奂跟着，担心她会有所损伤。但若留她一人在府中，她自是不快的，而且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从西南回来，万一时间耽搁太久，任她独身一人他也是不放心的。
　　最后，马车停在了镇远侯府门口，清林玦从车上下来，已做好了抉择。
　　三日后，清林玦随身带了几名亲信，与清宁奂一同轻装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