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雷蕾

24、奶奶的出现

　　大姨负气消失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里的任何人，一天幼儿园放学后，我们姐妹四人穿过门前的小胡同，打算去前院的奶奶家玩。
　　“蕾蕾！”
　　在我们刚准备拐弯时，与我家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窜出来一个小身影伴随着着急又惊喜的呼唤。我们四个同时转身回过头去，是奶奶！大姨家的奶奶！在院子里听到我们叽叽喳喳路过的她，生怕撵不上我们，垫着小脚拉开门环就冲了出来，开心的冲着我喊着。
　　转头看见奶奶的我，惊喜只在一瞬间就消逝了，生怕冲过去的惊喜与亲热会被姐妹几个告诉妈妈，我扭过头继续走路，就像没听见一样，姐妹们以为这老太太认错了人，也继续跟在后面走着。
　　“蕾蕾！蕾蕾！”不明所以的奶奶以为是我没听见，着急的伸手大声呼喊着，就差挪着小脚追过来，我装作没听见继续低头沉重的走着，奶奶的每一声呼喊都像是一把把利剑一样穿透我的心…
　　姐妹们都停下来了，奶奶不再喊了…她知道我听见了，她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我，姐妹们看着她又看着我，在确定她不会再喊，而我也不会回头的时候，姐妹们快速追上了我，一行人继续原定的路线，这时小妹妹疑问的告诉我 “二姐，她在叫你 ” 为了表忠心，我赶紧恶狠狠的补了一句回答：“那个老不死的不叫了？咱走吧！”
　　第二天，奶奶就走了。
　　后来妈妈不置可否的跟我说：“你大姨家的奶奶一辈子从来没住过她闺女家，估计是听说她闺女家在咱家隔壁才肯搬来住几天…
　　我至今不敢去想奶奶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是失望、绝望、伤心、还是觉得我冷漠无情。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奶奶，我们祖孙俩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都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时间去世的，因为我的幼小，没有人通知我…
　　孩童的感情经常是不值一提不被尊重的，可以被大人代替干任何事，甚至被代替去表达感谢及歉意…
　　某一瞬间很羡慕大姨家的弟弟，可以名正言顺的哭一场以尽哀思，可以年年忌日去祭拜她，而我都不知道她走的那一天，我是不是没心没肺的大笑过……
　　有时候我会奢望：希望历经人情冷暖七八十年的奶奶能看透那小小的我的虚假，能理解我的处境的尴尬与不易，另一方面我又希望奶奶永远不要原谅我，狠狠的讨厌我，让我带着奶奶的讨厌，惩罚自己良心不安的过一辈子。
　　长大后的我可以弥补所有人，可以回报所有人的养育之恩，只有奶奶，给她的只有那抹不干的悔恨的泪水，如果奶奶有知，请收下我压在心底多年的这一句话：
　　“ 对不起 ， 谢谢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