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折》盲过

8、漂亮拥抱

　　（8）漂亮拥抱

　　他越过大洋彼岸，贩卖白日星光，换一壶梦里陈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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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眠在天台躺了一整个下午，任由带刺阳光灼伤，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慢慢放空大脑，沉淀了情绪，才终于起身，随着傍晚烂漫斜阳下了楼。

　　出神地走着，竟不自觉地走到了教室门口。正心里暗笑自己蠢笨，欲转身，却看见了还坐在座位上的池易，池易也看到了他。

　　池易叫住幸眠。

　　幸眠只好又走了进去，用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池易。

　　没有半点被触碰底线的生气或者无人去安慰的失望。

　　池易突然想起了林余淮的话：

　　“说正经的，我觉得，你没必要道歉。”

　　“他不需要。”

　　原来是这样啊，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来说对不起。

　　于是他将原本准备好的那句对不起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同桌啊，月考完，我请你出去玩吧。”池易缓了缓，转了话锋，用很温柔的口吻如是说道。

　　他的声音隐隐约约触碰到了幸眠被烧伤的皮肤，幸眠闻到似有药香四溢。

　　“好。”

　　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池易好像是能缓解痛楚的烈性药，仅仅一句话，就抚慰了伤口。

　　“那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儿。”池易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向昏黄的窗外。

　　“那…我…能也再坐一会儿吗？”

　　幸眠几乎用光了一整天攒下来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讲出来。

　　池易反倒是愣住了。他一点都不怪我吗？不怪我让他情绪失控，不怪我没去找他？……还是说，他从未对我寄托希望，从未指望我让他感到温暖，以至于我伤害他，他也不会在意……

　　池易觉得心口直直地疼。他勉强扯出笑：“可以啊。”

　　两个少年挨着趴在课桌上，都望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星星又一颗两颗冒出来，没人说话。

　　夏日晚间的风只有纯粹的暖意，幸眠恍惚间听见了星光闪烁的声音。

　　直到外面彻底黑下来，没开灯的教室里，池易好像发现了幸眠在哭。

　　并不是听见了呼吸不稳的抽泣，而是听见静默之中，有水珠滴打在桌子上的微不可查的响声。

　　池易想都没想，转过身，抱住了幸眠。

　　是一个很紧，很用力的拥抱。用力到蹭破了幸眠被灼伤的皮肤。

　　一定会有血渍弄脏池易的衣服的，幸眠这样想着，却舍不得挣脱。

　　破口出血的伤口有着带刺的热感，扎进幸眠的骨髓，穿破幸眠的内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沉寂夜色中，他们拥有了一个腥甜的拥抱。

　　这个拥抱弄坏了幸眠对时间的感知力，以至于让幸眠觉得时间变得好长好长。

　　直到池易再出声说话，幸眠才恢复了感知力。

　　池易说：

　　“我可以跟你说对不起吗？”

　　声音明明很轻，幸眠却觉得这几个字重重地砸在他心里，砸破了他早就腐烂的血管，最后的一点不鲜活的血液泵出，叫嚣着，诅咒着，挣扎着，说自由，说希望。

　　幸眠回道：

　　“好。”

　　这是夏日里最漂亮的梦了，幸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