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结婚改良手册》吾六廿

47、信念

　　一直和相楚说话的那只三叶虫却突然掐着相凛的脖子把他提起来，道：“相楚，我们说好不与人类做交易，直接灭了他们，但现在你在做什么！？”
　　它手上用力，相凛不由自主地挣扎了两下，“你在与人类做交易！”

　　相楚不为所动：“那又怎样。”

　　它道：“我不会与人类做任何交易，我想做的只有奴役他们！”

　　相凛挣扎着抓住虫族的胳膊，用力旋转上踢，踢中虫族的脑袋，一个利落的翻身变成了骑在他脖子上的人。

　　刚才相凛被他的触须从战舰里拉出来，不仅后脑勺被撞，眼前一片晕眩，他的额头还受了伤，血流到眼角，看人的时候周围都是一片血红，仿佛盖上了一层薄雾。

　　相楚被血红色的薄雾笼盖，相凛只能看见他站在虫族前，孤身一人与帝国为敌的孤独的背影。

　　相凛的匕首之前为了救应召燨甩了出去，他只能用枪指着这只三叶虫的额头，威胁道：“叫你的兵退回去！”
　　这只虫族亮出他的翅膀，企图把相凛扇落下去，相凛直接开枪，枪响盘旋在上空。

　　三叶虫死亡，相凛从空中掉落

　　应召燨如一道闪电，瞬间俯冲救相凛，同时命道：“杀！”
　　身后的战舰为保护帝国而不断向前冲，为了国家的安危不顾生命，义无反顾杀入敌人阵营！

　　应召燨联系伦殊逸，道：“以最快的速度到H2星球瑞卡多拉城仿古罗马竞技场！”
　　伦殊逸的回复被刺耳的噪音干扰，断断续续，应召燨只能听见一个破碎的音：“…是…”

　　他们现在的兵力不够，与虫族相比简直是冰山与海水的区别，应召燨采取外围战，从外围开始打，如果冒然进入内部，只会被数量占优势的虫族耗死。

　　柏斯特中将需要时间调兵，只要救援来了，再加上伦殊逸与他们配合，首尾夹击，这场人类和虫族的战争就是人类的胜利！

　　相凛往下掉，风吹乱他的头发，相楚和应召燨同时来救他。

　　相凛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他所有冰冷的外壳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好似这样自己就能更加强大。

　　但在这一刻，相凛却无比安心。

　　世界上有两个爱着他的人，不顾一切地救他。

　　即使相楚说要杀了他，但在相凛眼中，相楚一直是十一年前那个对他温柔的父亲。

　　相楚开炮打应召燨的机翼，应召燨战舰倾斜，躲开攻击，就是这么一个瞬间的动作，应召燨就被相楚甩开了几百米的距离。

　　疾速的下降让相凛的大脑出现空白停顿，紧接着他的身体被重重一砸，忍不住咳嗽。

　　相楚接住了相凛。

　　相凛听见相楚喊他：“快过来！”

　　相凛余光看见一只虫族朝他撞过来，一个前滚翻避开攻击，打开舱门进去，随后关门舱门，舱门被虫族撞得发出哐当一声，锁好门，相凛坐到了副驾驶座。

　　相凛问：“你要做什么？”
　　相楚沉默着驾驶战舰，他又回到了虫族的阵营，站在了虫族的最前方。

　　相楚指挥道：“中间类人虫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带领一半虫族到地面打柏斯特，一部分集中兵力打应召燨，优先打应召燨！”

　　应召燨被虫族围困，又看见相凛被相楚抓住，发射激光，剿杀一片虫族，冲着相楚的战舰去了。

　　机舱内，相楚设置了自毁系统，三十秒后这艘战舰将会自动毁灭。

　　相凛阻止相楚：“你做什么！”
　　相楚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捏住相凛的胳膊肘，相凛瞬间感觉整条胳膊都麻了。

　　机舱提醒：“二十秒后该战舰爆炸。”

　　相楚抓住相凛，一个类人虫飞过，相凛把相楚甩了上去，自己直接从战舰上跳下去！

　　就是这一瞬间，应召燨被刺眼的爆炸闪了眼睛，看着相凛被火光包围，应召燨被爆炸阻止，不得不改变方向，向左前方飞去，这样离相凛更远了，而相楚就这样掉了下去。

　　相凛喊道：“爸爸！”
　　然而相凛一喊完，相楚就出现了，他踩在一只三叶虫的背上，控制着它飞向相凛，随后相凛就被无数的虫族团团围住。

　　此时此刻相凛意识到，相楚竟然能控制虫族！

　　相楚瞥了一眼相凛，被虫族带着飞到了最前端，他羸弱无力的声音却被所有人听见：“帝国终将灭亡。”

　　此时星球震动，无数建筑坍塌，远处流星陨落，陨石砸下天坑！

　　相凛惊道：“怎么回事！黑洞不是对星球没有影响吗！？”

　　相楚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确实没影响，我只是骗骗这些虫族，让他们倾巢而出，跟着我送死罢了。”

　　“那这个震动是怎么回事！？”

　　“新太阳系的形成总会带来一些灾难。”

　　相凛还想再问，但相楚不理他了，相楚飞到了最上空，指挥着虫族与人类对抗！

　　柏斯特的兵被地下的虫族绊住，伦殊逸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应召燨的战舰已经被虫族撞得遍体鳞伤，眼看就要四分五裂了！

　　在应召燨眼里，相凛已经成了一个人质。

　　相楚什么都想好了，如果他战败，至少相凛在他手里。

　　相楚吃准了只要相凛在他手里，他应召燨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亚历山大陛下的电话突然接入，应召燨接通道：“陛下！”
　　此刻亚历山大的压迫感成了帝国士兵的安全感，亚历山大陛下道：“再坚持十分钟，我亲自带兵。”
　　“是！”

　　应召燨已经杀红了眼，但这些虫子就像空气一样，怎么杀都是密密麻麻一堆，根本杀不完！

　　而且还有类人虫族，他们有智慧，懂得用策略，人类已经死了很多的士兵。

　　应召燨再一次冲出虫族包围，他看见相凛在一只三米长的虫族的背上，与两只类人虫族打近身战，却被身后一只虫族踢倒，立刻被那两只类人虫族抓住，相凛的头发被一只类人虫族抓住，用力磕碰在虫族坚硬的外壳上！

　　相凛再也没爬起来。

　　天色渐晚，黑色幕布的天边，由于两颗巨大无比的黑洞间相互吸引的影响，一颗星球接一颗星球地爆炸，虫族的血，将士们的血在爆炸中四处溅射，援兵迟迟未来，将士们的脸布满了阴霾。

　　应召燨操控着战舰，战舰速度极快，像一只疯狼，所过之处敌人纷纷掉落。

　　应召燨不断接近相凛的位置，他的声音扩散到天际：“我们的敌人想要血、想要战争、想要奴役，想要毁灭！”

　　士兵们淤血奋战。

　　应召燨道：“但我们想要和平、想要平等、想要生存！！既然不可能求同存异，为了人类的利益…”
　　应召燨一口气含在胸里吐出来，“杀他妈的！给我冲！”

　　变相丛生。

　　相楚指挥类人虫族开着战舰包围了应召燨，应召燨从战舰上跳下，打开降落伞落到了地面。

　　相凛此时头晕眼花，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眼前是相楚的脸，按着他的虫族不见了，他们被一堆虫族围在了中心，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相楚塞一把匕首给相凛，冷着说：“杀了我。”

　　相凛握着匕首看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相凛把刀架在相楚的脖子上：“不要以为我不敢。”
　　相楚笑道：“那更好了。”

　　相凛实在是不知道相楚在搞什么，他丢掉匕首抱住相楚的腰：“爸爸，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撒谎骗虫族出来？”

　　相楚摸着相凛软软的头发：“没有为什么。”他猛然推开相凛，捡起匕首，刺进自己肚子！

　　两人身下的虫族突然发疯，把他们甩了出去！

　　相凛用力够相楚，却被一只虫族撞向相反方向，他们中间隔着无数的虫族和士兵，无数的鲜血与头颅在黑暗中跳跃。

　　相凛冷不丁被人抱在怀里——是应召燨！

　　应召燨一手握住战舰栏杆，一只手抱走惊讶呆滞的相凛，进了副驾驶座。

　　相凛的声音划破天际：“爸爸！”

　　就在这时，亚历山大陛下带的援兵来了，相楚掉下去之后，除了智慧虫族之外，所有的虫族都仿佛失去了方向，只知道往同伴多的地方飞。

　　亚历山大陛下命令道：“集中火力杀死无智慧虫族！应召燨，杀死类人虫族，留一两只实验体！”
　　“是！”

　　亚历山大带着雷霆之势，虽然军队损失惨重，但他带领军队，不到半小时解决了所有的虫族。

　　这场虫族与人类的生存之战，就这样不带一丝感情，机械地结束了。

　　相凛下战舰后，疯狂跑向相楚掉落的地方，应召燨抓住相凛，问：“你找什么？”
　　相凛被应召燨抓住，冷静得像看书累了，起来倒杯咖啡喝一样，说：“我找我爸。”

　　应召燨看相凛的状态不对，道：“我帮你找，你说，他在哪里。”

　　应召燨一松开相凛，相凛就像没有魂儿的人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跑，他蹲下，用手搬开尸体，看相楚有没有被尸体压住。

　　应召燨一言不发，相凛想搬开哪一具尸体，应召燨就帮他搬开哪具尸体。
　　相凛不知道自己已经找了多少具尸体，他的双手破裂，布满泥土与鲜血，但他依旧不知疲惫。
　　终于，他在角落里发现了相楚。

　　相楚的腿断了，匕首插在肚子上，那朵冰冻的残破玫瑰终于解冻，花瓣一片片枯萎，连刺都被磨平了尖角，最终只剩下发黄的枝条。

　　相凛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颤抖着握住相楚的手，用相楚的手背摸自己的脸，相凛轻声道：“…爸。”

　　相楚还有点儿气，他笑道：“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出事，刚才…爸爸不小心用力把你打疼了…”

　　相凛红了眼角：“不痛，一点儿都不痛。”
　　“…那就好。”

　　相凛摸着他的手，相楚的手冰凉，相凛给他哈气，摩擦着相楚的手，好似这样相楚的体温就能回升一样，他说：“爸，你把虫族骗出来，倾巢而出，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立功？”

　　相楚受伤，和相凛一起从虫族身上掉下去，相楚没事之前虫族井然有序，相楚出事之后，虫族一盘散沙，溃不成军，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就是因为相凛杀了相楚，虫族才会失控，帝国才有机会一举歼灭虫族。

　　虫族与帝国纠缠了几千年，几乎是帝国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现在相凛成了歼灭虫族的功臣，按照alpha的晋升机制，相凛最低也能被晋升为上校，军职可到正团职。

　　如果相凛晋升，那么他就是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个omega军官！

　　这样相凛至少有能力和权力保护自己，不必像那些omega一样，被当做货物对比来对比去。

　　相凛哑声道：“您说的给我一个美好的生活，就是想法设法带给我权力，你以为我这样就能活得随心所欲了？”

　　相楚笑笑什么也没说，他虚弱地看向应召燨：“以后相凛就拜托你照顾了…”

　　应召燨郑重点头。

　　亚历山大踏着沉重的步伐走来，蹲在另一边，眼神又沉又重地看着相楚，眼里全是相凛看不懂的东西。

　　相楚对亚历山大一笑，就像在秋天盛开的百花，只那么一瞬就没了。

　　相楚握紧相凛的手，苍白的指甲泛红，有些话他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相凛，再不说他就要变成原子，被深埋于地底了。

　　相楚说：“我从生下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坐上了从黑夜通往光明的列车，列车的终点是与光明交相辉映的黑暗，我将在黑暗中永远注视着你，保护着你，直到光明永熄，星光灰暗。”

　　相楚的手慢慢滑落，他说，“凛凛，爸爸永远爱你。”

　　死寂在空气中流窜，相凛呆住了，他被应召爔压在了怀里，应召爔紧紧抱着他，渐渐地相凛开始发抖，慢慢地嚎啕大哭。

　　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相楚的人默默守护他…

　　他又变成了浮萍，成了没有根的人…

　　他…
　　害怕…

　　应召燨的呼吸轻轻洒在相凛耳边，他就这样安静地抱住相凛，小声说：“别怕，我在。”

　　远处余晖落下，日月相近，相凛抓紧了应召燨——

　　他还有应召燨。
　　有他就不怕。

　　相凛推开应召燨，定定地看着亚历山大陛下——日月交替的瞬间，相凛的眼神无比坚毅。

　　相凛问：“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ABO生来的不平等造成的吗？”

　　如果不是omega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不是omega没有自由，如果不是omega被认为只是生育机器，那么相楚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傻，用自己的命换他一个活得自在？

　　亚历山大陛下肯定地告诉他：“是。”

　　相凛站起来，天空彻底变成黑夜，明月在他身后。
　　他说：“我要推翻ABO法条，我要创造一个新的公平的帝国。”

　　亚历山大抱起相楚，转身道：“坚定你自己的路。”

　　相凛看着亚历山大陛下走远，明月被遮挡，他仰头看天空。
　　远处一艘艘战舰铺天盖地而来，应召燨在他耳边说：“伦殊逸来了。”

　　然而伦殊逸却打了帝国一个措手不及，他说：“亚历山大陛下，请立法保证alpha与beta平等，拥有相同的权利，否则beta将成为第二个虫族，与帝国至死方休。”

　　人一旦为了信念而动，将变得无比强大。

　　相楚是，伦殊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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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