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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毫无逻辑但又无言以对的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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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凛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微微低头,目光下垂道:“当时我没吃,我…父亲也没吃,但很多人吃了,他们…”
相凛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场景,所望之处,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太阳,眼神空洞,嘴角微笑,双手呈十字交叉放在胸前。
阳光扑在他们的脸上,冰冷闪烁,他们的脸满是绝望,没有一丝温暖。
相凛反胃想吐。
“他们一个接一个吃下药丸,一个接一个倒下,牧师朝我走过来,我感到遍体生寒。”
相凛捏紧交叉的双手,“耳边突然传来了飞机盘旋的声音,帝国的救援军迅速跳下,解救了还没来得及吃药的人,我想呼救,但被蒙住了口鼻,我晕过去了。”
讲到这里相凛松了一口气,“等我醒来就看见牧师已经死了,应召…应少将出现救了我,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和视频里一样。”
“法官大人。”相凛抬头看法官,“视频是官方视频,比我讲的更客观,您可以直接去看。”
实际上那天的授星仪式法官也在场,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法官问:“你记得牧师的长相吗?”
相凛摇头:“我当时太害怕了,记忆模糊,只记得牧师倒在血泊里的脸。”
“嗯。”那张脸在视频里面也有,想要可以直接去截图。
法官沉吟片刻道,“那枚药丸还在你手里吗?”
那颗药丸?
相凛想了想,他被应召燨救了之后就一直和应召燨在一起,药丸也是被迷晕之前拿在手里的,说不定早就掉了。
相凛道:“不在,丢失了。”
法官严肃道:“被告,你能保证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绝无半点虚假。”
相凛看着法官道:“能。”
从目前相凛的陈述来看,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法官想了会儿:“把匕首拿上来。”
匕首?相凛疑惑,什么匕首?
他侧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戴着无菌手套,端着一个长方体的木盘过来,把木盘放在了相凛的桌子上。
木盘里左边放着一双无菌手套,右边有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个匕首。
匕首上有血迹——这是把杀过人的匕首。
相凛仔细观察这把匕首,发现匕首上的血沿着刀身倒流到刀柄。在刀柄没有血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手印。
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手印。
法官道:“戴上手套,拿起匕首。”
相凛戴上手套,手凌空放在桌前,对法官道:“法官大人,能否解释一下这把匕首的来历,我虽然是被告,但我不是罪犯,我有权利知晓这把匕首的来历。”
法庭左边最后一排,一个beta女性突然站起,道:“法官大人,由我来说明匕首的来历。”
法官点头。
相凛转过头去看,居然是安娜。
法庭两侧的前后是没有栏杆围住的,安娜直接走到法庭的最前方,拿起法官左手边处的一个矮桌上的平板,操作几下后,有关匕首的资料就显示安娜身后的左半边墙上,清晰可见。
安娜道:“请允许我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安娜,就职于情报管理中心,当年有关613事件的证据资料由相关部门处理后传到我这里,由我进行整理归档,接下我将说明这把匕首的来历。”
安娜手一划,小木屋坍塌的照片出现在投影上。
安娜道:“这是发现牧师尸体的地方——小木屋,匕首就是在小木屋现场发现的,从这把匕首的痕迹来看,这把匕首被牧师压在身下。当时应少将救出少将夫人后木屋坍塌,多亏匕首被牧师压在身下,匕首本身才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害。”
下一张PPT,是一张匕首被用塑料袋装着,放在高倍显微镜旁的图片。
安娜道,“科技部对匕首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测,包括但不限于元素检测、血型鉴定、DNA检测等,结果都表明这不是帝国范围内的匕首,而血只有牧师一个人的血,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信息。”
“很显然,用这把匕首的人全副武装,没有泄露自己一丁点儿的信息。”
下一张PPT,是匕首被归档,装入透明玻璃盒时的图片。
“科技部检查完匕首后,将匕首送到情报管理中心进行归档,至此这把匕首一直没拿出来过,直到今天。”
安娜将PPT停在了这一页,“法官大人让少将夫人拿起这把匕首的原因是,我们需要比对成年后少将夫人的手印与匕首上的手印的大小,由此推测十年前少将夫人拿起这把匕首杀死牧师的可能性。”
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帝国都没办法从匕首上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司法部只能采用这种逻辑漏洞百出的方法来判断相凛是否有犯罪的可能。
相凛静静地盯着匕首,十年前他是如何被牧师带到小木屋,如何被牧师捆/绑,牧师又是如何死亡的记忆他通通都没有。
如果牧师真的是他杀的怎么办?
他就是杀人凶手了。
他不仅杀了牧师,还沉着冷静地捆/绑自己,成功地把自己伪装成了受害人。
巴德肯定会抓住这一点不放,做对应家不利的事。
相凛此时的头脑无比清晰。
但就算倒推出他十年前的手印和匕首上的手印差不多大小其实也没什么,万一刚好拿这个匕首的人的手和当年的他的大小差不多呢?
可法官就是根据这个认定他就是杀了牧师的凶手怎么办?
万一他真的就是凶手怎么办?
相凛的手指微微弯曲。
不不不,刚才的一切都是假设,冷静,相凛!
相凛深呼吸一口气,手慢慢伸向匕首,啪嗒一声拿起匕首,匕首被相凛高高举起。
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和这个手印的手指的长度差不多,闭合后大拇指的长度刚好落在食指中间。
相凛松了一口气,他二十岁的手和匕首的手印大小差不多,那就说明十年前他的手根本就没有那么大。
牧师不是他杀的。
立刻有人拿照相机过来拍摄。拍得极为认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拍摄者还离相凛超级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应召燨刚刚对他做了临时标记的缘故,相凛能够感受到应召燨的醋意。
他嫌工作人员靠他太近了!
相凛被应召燨的情绪搞得都不怎么紧张了,心里直无声地笑,怎么一个看起来那么高大那么凶的人这么幼稚?人家在工作又不是在做其他的事。
取证完毕,安娜道:“我们将会把刚才的图片和今天的庭审资料放在一起,进行整理归档,谢谢配合。”
安娜说完就坐回原位。
相凛的手还拿着匕首,渡过了刚才紧张的危机之后,他甚至还摸起了匕首,虽然是隔着塑料袋摸的,但相凛能感觉到这是把好匕首。
锋利,快、准、狠,适合出其不意的近攻。
法官发言道:“收回匕首。”
刚才穿衣服的那个人把匕首和手套都带走了。
法官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一声一声落在法庭众人的心上,终于,法官发声了:“叫脑部专家过来。”
右边的看守答道:“是!”
答完看守双手握拳,夹在腰部两侧,小跑着出去,但跑到一半被应召燨拦住了。
应召燨撑着栏杆一跃,伸手直接挡住看守,他看着法官道:“法官大人,相凛十年前就已经做过脑部检查了,专家断定他失去了十年之前的记忆,若是强行唤醒他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将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伤害。”
“若法官执意要唤醒相凛的记忆,将会对相凛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有可能造成相凛的死亡,这不符合帝国法律。”
法官沉沉道:“个人安危比不上帝国安危。”
相凛是十年前的受害者中唯一一个和虫族有过接触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和主谋有接触的人。
他的记忆事关重要。
这关乎着帝国的安危——帝国至今都不知道虫族到底是怎么越过H3星球防线进入H2星球内部的。
这个威胁不早一天解决,帝国便一直处在危险当中。
应召燨知道法官的这句话暗示着什么,但他道:“如果连一个人的安全都保护不了的话,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这句话斩钉截铁,铿锵有力,法官一时被震慑到,愣了一下。
万幸法官满脸皱纹,根本看不出来他被震慑到了,法官又慢又沉道:“如果你再继续扰乱法庭,我就将你强制驱离,离开帝国军事法庭大楼。”
“法官大人,我觉得应少将说得没错,如果连一个人的安全都保护不了的话,就谈不上什么保家卫国了。”
巴德小人得势般的声音响起,应召燨看过去,原来巴德坐在右边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他长得不高,相貌也不出众,一时没发现他。
巴德站起来,蔑视地看了一眼应召燨。
应召燨皱眉,巴德在搞什么,居然会附和他说的话?
见了鬼了。
安娜也站起来道:“法官,我也认为应少将说得对。”
“不能为了防止将来有可能出现的灾难而牺牲一个鲜活的生命,这不符合人道主义也不符合帝国法律。我想民众也不会愿意用这种方式换来安稳,我们帝国一直都是一个集体,不是吗?”
安娜说的这个话厉害了,直接把法官架空,暗示他如果不顾相凛的安危,强行唤醒他的记忆的话,法官就是不遵守帝国法律的人,没有人道主义精神,更没有团结友爱的精神。
一口气哽在法官胸口,法官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巴德突然道:“法官,我想我们可以先庭审另外一件事情,既然再继续审应夫人会对应夫人造成伤害的话。”
法官有些不悦道:“讲。”
巴德一副我赢了的嘴脸瞥了一眼应召燨:“经过在下的调查,在下发现应夫人的信息资料与他的实际情况不符,我认为少将夫人犯了上报虚假信息罪,请法官庭审。”
巴德说完把之前搜集到的资料上传到刚才安娜使用的平板上,一秒钟都用不到,资料便全部显示在了投影上。
听众席不知道有谁啧了一声,似乎特别不爽,法官的眼睛也睁开了一瞬间,似乎有些惊讶,他道:“休庭,明早八点继续开庭。”
巴德愣了一下,怎么就休庭了?
看看时间,四点了,也差不多了,能理解,毕竟法官老了,体力不太好。
他拦住去扶相凛的应召燨,仰着下巴道:“你以为拦住法官,不让相凛进行脑部检查就行了,我告诉你,这次我赢定了,我一定要让相凛坐牢,让你应召燨看看我的厉害。”
应召燨余光瞄了一眼巴德:“嗯。”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巴德压低声音气道,“别以为我蠢,就算请来脑部专家,你们也会私下找他,给予好处,让他说对你们有利的结论对不对!?别以为我没猜到你的想法,可你没想到我居然还留有后手。”
巴德故意撞应召燨的手臂,朝着大门走去道,“咱们走着瞧,看看这局谁胜。”
应召燨拍拍被撞的手臂,应家不会做巴德刚才说的那些事——他们是帝国源远流长的大家族,不屑于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应召燨挥着手追向相凛:“兄弟等等,让我和我媳妇儿说两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守:说什么话,你不是和你媳妇儿住一起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