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候选人们》丁听白

4、误闯“闺房”

　　夜里，刁写意早早地就梳洗完毕，百无聊赖地靠在矮几上看刁亦舒送来的插画本。原本以为会是民间正流行的神魔小说，没想到翻开之后赫然四个大字“刁峰打虎”映入眼帘。
　　“噗嗤。”刁写意笑出了声。正要兴致勃勃地翻到后面，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她回答道：“稍等。”
　　转身把插画本塞在枕头底下。前去开门时，又见到了今天下午那个送衣服来的人。
　　刁写意皱着眉头看他。那个侍卫想起今天自己送的那条裙子，以及她在宴会上让人惊艳的亮相，顿时感觉有些窘迫。
　　然而刁写意完全没在意他的小心思，只是在想：怎么又是他，准没什么好事。
　　小侍卫干咳了两声开口：“刁姑娘，大长老说今晚大公子饮酒过多，怕是会醉酒，让您把这个送去。”
　　说着把两人都忽略的食盒递到面前。
　　刁写意满头黑线，简直对刁峰的智商感到捉急！她和大公子现在还一点联系都没有，连话都没说过，就让她去送醒酒汤？
　　如果她是大公子或许会感觉很害怕吧。
　　“知道了。”很不情愿地接过食盒，然手顺手就把门关上了。行云流水的动作把小侍卫后半句话打断了，在嘴里囫囵了两圈：“别让大公子发现是您送的。”
　　小声地说出来时，刁写意早已没了身影。
　　此时刁写意已经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双手撑着脸，看着它，压根没听到小侍卫的后半句话。思索了半晌，刁写意拿定主意，提着食盒就出门了。
　　白日里，她和刁亦舒打闹时无意中看到过一座后殿矗立后方，想来应该是大公子的寝殿。
　　于是在院里找了个守门的小厮要了一个灯笼，就凭着记忆里的路往后殿方向走去。
　　从布景精致的院里走出来，再看到空旷的后殿前院时，落差还是蛮大的。前院四角只有几颗树木花草做点缀，往中间是一座凉亭，悬挂着半透明的轻纱，在夜风中翻飞，让人看不真切。这里奇怪的不只是装饰，一到后殿的范围，连家仆都很少见到。
　　她气喘吁吁地爬上阶梯，心里再一次把设计者臭骂一顿，来到门前，屋里还点着烛火，应当没有入睡。但是环顾四周，竟是连一个守夜的家仆都没有，但是刁写意又不想直接敲门。
　　虽然大长老的计划是让刁写意接近大公子，并博得好感，这样他们便好趁机给大公子下药。
　　但是刁写意有她自己的打算。不过，这第一步，确实也是得先给大公子留个好印象。
　　于是她在食盒里留了张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醒酒汤。
　　正想着，要不敲一下门然后把食盒放下就离开，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刁写意已经在心里把后殿的设计者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这什么破设计，这座房子除了正门前有空地，四周连个走廊都没有。
　　说话的声音渐近，刁写意急得四处看，最后发现侧面的窗户是开着的，偷偷朝里面看了一眼，似乎没有看到人。
　　没时间思考了，刁写意只好伸长了手，把食盒递到窗边的桌子上，伸脚刚好能够得着窗沿。于是一手扶着窗子，一脚踩在围栏上借力，刁写意就从窗子边翻了进去。真正踩着地时，刁写意才感觉到后怕，刚才自己怎么那么冲动，万一从窗边掉下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大公子，小姐给您送醒酒汤来了。”丫鬟清脆的声音隔着门清晰地传来，让她瞬间清醒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是辛居上？万一九熙真的来给她开门怎么办？啊啊，简直是疯了，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朝四周观望，这才认真地看了九熙的寝殿。果然，和前院一样的风格，陈设简单，但是仔细看能发现所用的物品成色质量都是顶好的。
　　但是这有什么用啊！！他家具这么少，都没处躲啊。
　　最后，刁写意终于在前厅找到一张盖着桌布的桌子，赶忙蹑手蹑脚地躲进去。
　　这边刁写意头和身子刚进桌子底下就跟被点了穴一样不动了，漏了半个屁股和腿在外边；另一边，门口的辛居上半天没有等到回应，就着急地开口：“熙哥哥你在吗？刚刚我看你喝的有点多，就想来给你送点醒酒汤。”又过几秒种，还是没有人回答。
　　“你睡着了吗，那我进来把汤给你放桌上了。”辛居上自说自话竟然推门进来了。
　　这边刁写意大脑已经宕机了，同样在桌子底下的九熙也愣住了。
　　门吱呀的声音响起，九熙回过神赶紧把刁写意拽进来。两人沉默地挤在昏暗的桌布底下，谁都没有动，或者说是，谁都不敢动。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淡淡的酒味从九熙身上传来，这样子像是醉酒的人吗？刁写意已经在心里把大长老大卸八块了，如果不是他出的馊主意，自己怎么会暗搓搓地来给九熙送什么醒酒汤，也就不会害怕被人发现就翻人家窗户，更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是现在这种极其尴尬的方式，想到这里刁写意简直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门夹了。
　　门口的门被推开了，有脚步朝着桌子的方向来了，接着停在了桌子边上。刁写意甚至能看到半截辛居上的鞋子探进了桌布底下。
　　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丫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姐，大公子好像不在房间里。”
　　“那他去哪了？刚刚在宴会上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应该是回来休息了啊。”辛居上的声音离得好近，透过桌子的传导，就好似在耳边一样。
　　“啊！”丫鬟突然惊讶道。
　　“怎么了？”说话的声音突然停顿了。
　　刁写意正纳闷呢，这两人怎么还参观起来了，结果突然想到，糟了她带的醒酒汤还在桌子上放着呢！
　　“没什么没什么。”
　　“那你躲什么……这是什么？还有谁来送过醒酒汤？”辛居上生气地说。
　　感受到旁边九熙投来的灼热的目光，刁写意此时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哼，肯定是济苍阁那个丑丫头，不然谁还有这个胆子。”
　　“丑丫头？这是在说我？”刁写意在心里嘀咕着。
　　“小姐，那怎么办？”丫鬟唯唯诺诺地发问。
　　辛居上气急败坏地说：“拿走啊！这还用我吩咐你吗？”
　　“是是是……”一阵脚步声靠过来，紧接着就是一声仿佛要把桌子砸烂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刁写意以为桌子要塌了，发出一声惊叫。
　　九熙赶忙捂住她的嘴。
　　辛居上愤愤地用力把食盒搁在桌子上，发泄完了回过神，才想起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仔细听的时候又没了。
　　不过，来这趟没有见到九熙，却发现了刁写意留下的盒子，辛居上忍不住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一起出去了，这样一想更生气了，也就把刚刚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我们走。”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远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刁写意和九熙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九熙才尴尬地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捂着刁写意的嘴，另一只手正扶着她的肩膀，于是赶紧松了手。两人的视线刚碰到一起，就不约而同的别开了。
　　最后还是九熙先整理好，从桌子下出来，刁写意也就赶紧出来，借着整理衣物和头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阵沉默之后，九熙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嗯……我，我听说你醉酒了，就就给你送点醒酒汤。”
　　“咳咳，那汤呢？”
　　“这不是被辛居上拿走了嘛。”刁写意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你还有事吗？”九熙绝口不提刚刚钻桌子的事。
　　刁写意也巴不得他原地失忆，最好永远不要提刚刚的事。
　　“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说完埋着头转身就想溜了，九熙看她局促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有趣，完全忘记了他们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刁写意关上门溜之大吉，下阶梯的时候回想起九熙躲在桌子底下的原因，有极大可能是为了躲辛居上，就不禁笑出了声来。没想到这一趟竟然看到了平时冷冰冰的大公子真实的一面，好像也不亏嘛。
　　回到居住的院子，发现自己门口的走廊上有一个人，走进了一看才发现是刁亦舒。
　　“你不睡觉在我门口做什么。”刁写意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刁亦舒回头看着她没说话。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说着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想到刁亦舒伸手攥住了她的手指。
　　“你去见九熙了？感觉心情还不错。”刁亦舒语气平静。
　　“嗯，大长老让我去给九熙送什么醒酒汤。说起来这个我就来气……”刁写意正说到气愤的时候，突然就停下了。
　　刁亦舒放开她的手指，等着听她的下文。
　　“反正就被大公子住了个现行，弄得我很尴尬，然后我就回来了。”刁写意快速地概括了一下，把两人躲桌子的那段掐去了。其实并不是不能给刁亦舒讲，只不过这件事挺尴尬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
　　刁亦舒也感觉到她可能有什么事不好说所以隐瞒了，但是他了解刁写意，她之后肯定会说的，所以也没有咄咄逼人，没接她的话，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今天肯定累坏了，快去休息吧。”刁亦舒语气温柔，留在头顶的触感让刁写意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
　　“那好吧，你也赶紧回去吧，我先回房了。”刁写意也学着他搓了搓他的头顶，直到揉成鸡窝状才满意地收手，朝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回房间去了。
　　刁亦舒摸摸了乱糟糟的头发，笑了一下，也转身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