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话》凤栖青水

19、破镜重圆

　　“１５点３０分前往加拿大的ＸＸＸ次航空……请乘坐该航班的旅客尽快前往登机口……”

　　谢秋寒停住了脚步，不远处就是国际航班安检通道。

　　她转过身，看着一直跟在她身后，怀里兜着一个小婴儿的男人，平静地说道：“就到这吧。”

　　婴儿背带里的孩子，此刻正嘟着肉嘟嘟的小嘴，贴在男人身上熟睡。

　　“是我误了你。”

　　“当我上辈欠你的。这辈子还清了。”

　　“还回来吗？”

　　“你希望我回来吗？”

　　夏枫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一脸哀伤地看着谢秋寒。

　　谢秋寒盯着夏枫的脸看了一会儿，垂下了眼。

　　“我已经申请了那边的绿卡，我父母也会移民过去。国内已经没什么值得我再留恋的了。”

　　夏枫愧疚而无力地看着谢秋寒，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显得苍白。

　　他还是那个罪魁祸首。

　　谢秋寒能走到今天，和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谢秋寒想要的，他确实给不了。

　　真心这种东西，只要在一起生活，很快就会被另一半感知到到底有没有。这是任何面具都欺骗不了、掩盖不了的真相。

　　夏枫还想再说什么，但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看起来好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牙齿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就算说再多亏欠的话语又有什么用呢。

　　“行了，就到这吧。”

　　“秋寒……对不起。”

　　谢秋寒看了看夏枫，对方的眼眶红了。谢秋寒低下头，看了看在婴儿背带里熟睡的孩子，摸了摸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感觉有泪要夺眶而出，转过身拽着旅行箱走向了国际安检。

　　“夏枫，该拿走的我都拿走了。心晴长得那么像你，我不想看见他就想起你，我不想余生还与你有牵绊……”

　　“夏枫，此生不复见。”

　　“心晴，妈妈爱你，但妈妈真的无法保证，若是你在妈妈的身边，妈妈看着你，会不恨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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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谢秋寒出轨、离婚、到夏枫这个在法律上毫无过错的一方，自愿选择净身出户、独自抚养夏心晴，一直到最后谢秋寒全家移民国外，这一系列事还没开始时，夏枫的母亲就已经住进了医院。

　　夏枫从机场出来后，把夏心晴送到了幼儿托管中心，就直接去了医院。

　　主治医生翻了翻检查报告，无奈地看了看夏枫。

　　“扩散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继续治疗下去的必要了。”医生轻轻地说。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后，夏枫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人了。他很平静地听完了医生最后的话，跟主治医师道了一句“谢谢你”就离开了诊疗室。

　　回到病房，夏母正在睡觉，夏枫轻轻地把母亲露在外面的手放进了被里。那双手，看起来只剩下一层干燥的皮肤紧紧地包裹着骨头。

　　夏母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夏枫，良久，说了一句：“对不起。”

　　夏枫一愣，有点诧异地看着母亲。

　　“我都知道了，小枫。”

　　果然啊，有些事该知道的终归都会知道。

　　夏枫抿着嘴，看着母亲，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他没说什么，只是又替母亲掖了掖被子。

　　“对不起，小枫……对不起……你能原谅妈妈吗？妈妈的自私……”

　　不及夏母说完，夏枫就从被里轻轻地握起夏母枯瘦如柴的手，把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虽然是一张带着微笑的脸，但眼睛里的泪水却早已滚落了下来。

　　“嗯……妈～我不怪你。”

　　夏母看着夏枫，最后一滴泪，从夏母瘦削的脸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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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情晓紧紧地握着夏枫的手，那双手在整个回忆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冰凉。

　　此刻，于情晓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从那双冰凉的手传递出来的温度，让于情晓的心也被凉意在慢慢地渗透。

　　在过去三年多的时间里，于情晓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像梦游一般，过得无滋无味。可对于夏枫来说，每一天都是清醒着的痛楚。

　　那些年的怨怼、愤恨在此刻正在瓦解，心中的锁链也在“哗啦啦”地作响，跟随着心中的冰山，松动、滑落直至消融在心底。

　　两个痛楚的灵魂拥抱在一起，这是他们再次相遇后，于情晓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夏枫。夏枫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回应了于情晓的拥抱。

　　突然间，小心晴好像做了噩梦，哭喊了一声“爸爸”，夏枫连忙起身小跑进房间，哄了一会儿小心晴。

　　于情晓突然想起，之前苏晴说的话，“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带个孩子……”，这些年，夏枫是怎么过来的呢。

　　等夏枫再出来时，于情晓已经穿上大衣准备走了。

　　“我送你。”

　　“不用，你照顾心晴吧，你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对不起……情晓。”

　　于情晓哀婉地看着夏枫，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谁也没再说什么。

　　良久，于情晓伸手抱住了夏枫，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彼此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怎么办……我还是爱他。”

　　于情晓的脸贴着夏枫的脖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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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酒店巨大的落地窗看过去，外面又开始零零落落地飘起了雪。李雨杭出神地看着雪，世界安静的似乎只能听见“簌簌”的下雪声。

　　一双强有劲儿的手，从后面抱着了李雨杭，在耳边轻轻地问道：“想什么呢？”

　　李雨杭抚上韩锋的手，笑着说：“想第一次遇见你时，还觉得你是个傻帽儿。”

　　韩锋把李雨杭转过来，李雨杭的身后，是青城静谧而闪烁的夜景。

　　“那现在呢？”

　　李雨杭看着韩锋的眼睛，那里有光在闪动。

　　“依然觉得，是个傻帽儿。”

　　韩锋抱住李雨航，把头放在李雨杭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李雨杭身上的味道，心满意足地说道：“傻就傻吧，只要能守在你身边，怎样都好。”

　　“我还能再相信爱情吗？”

　　李雨杭在心里默默地问着，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心底升起。

　　“也许可以一试。”

　　再一次，李雨杭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注入灵魂，心正在被慢慢填满。

　　韩锋捏着李雨杭的下巴，深情地吻了吻李雨杭的眉心。

　　“就这？”

　　“嗯？”

　　看着李雨杭挑逗的眼神，韩锋噗嗤笑了。

　　韩锋俯下身去，迎上了李雨杭的唇，两个人又再一次的缠绵了起来。

　　“那天之后，我本来决定不让任何人再走进我的心里，因为我很怕自己的感情再一次随意地被人践踏，而我只能遍体鳞伤地蜷缩，再一次地断掉一切躲藏起来。”

　　“可我的身体，却先于我的意识，爱上了你。你身上的味道，你的体温，你舌头舔舐的方式。在我自己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身体却诚实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想自己是勇敢的，至少我的身体是勇敢的。哪怕之前被那么暴力地践踏过，可再一次遇到合拍的身体时，还是不由自主地爱上了。”

　　“可我的心是懦弱的。我不敢、不愿承认，我是喜欢你的，哪怕每次酒后我能想起的人都是你。可心还是害怕。那里很柔软也很脆弱，再一次走进它的你，能否让我再一次感到心安。”

　　“哪怕你是因为我和那个人长得一样，哪怕是成为那个人的替身，我都不可抑制地落陷了。”

　　“我爱你，韩锋。”

　　这些话，李雨杭并没有对韩锋说出口。也许是自尊心在作祟，也许是最后一道自保的防线，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所谓了。因为李雨杭明白，他又再一次陷入了爱里。

　　等李雨杭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韩锋已经不在了，微信里韩锋发来的留言：

　　“对不起没能等你一起醒来，公司里还有事，等下班了去找你，好好休息，ｍｕａ～”

　　李雨杭抚摸着头，想着“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回到家里，仨咪急不可耐地扑向了李雨杭，发出急切地喵喵声儿，李雨杭一看猫食盆里，空空的……

　　“晓哥昨天也没回来嘛……”李雨杭想着。

　　在仨咪的催促下，李雨杭顾不上腰疼迅速地行动了起来，开了罐头，打扫了猫厕所，看着仨咪狼吞虎咽的样子，李雨杭心里不由得过意不去。

　　“对不起，爸爸们忙着谈恋爱，都没能让你们按时吃上饭……不如买个自动猫粮喂食器吧！”

　　李雨杭灵光一现，赶紧跑到网上下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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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这次圣诞节的活动，公司的口碑和好感度迅速升温，在元旦我们会进行一次大型的活动来继续升温……”

　　“韩经理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你们先去吧，我还要等一下。”

　　婉拒了同事的邀约后，韩锋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看了眼手机微信。

　　早上离开时给李雨杭的留言下，发来了一颗红色的小爱心，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回复了。

　　“这个人都不想我嘛……他在做什么呢……”

　　韩锋想着，刚要给李雨杭发出语音通话，就感觉有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回头，是韩奇。

　　“韩总……”

　　“现在连一声爸都不肯叫了？”韩奇冷冷地说。

　　韩锋抿紧的嘴唇动了动，叫了一声爸，韩奇嗯了一声道：“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韩锋站在韩奇的办公室里，等着韩奇开口。

　　韩奇朝落地窗里看了一会外面的街景，转过身来看着韩锋说道：“马上就是元旦了，青城的地产联盟商会组织了一个跨年晚会，你也一起去吧。”

　　“嗯。”

　　韩奇又看了韩锋一眼，继续说道：“到时候其他的公司也会带着家眷参加晚会，饶……你妈妈也会去。”

　　韩锋垂下了眼，想着有多久没见过那个女人了……妈妈……

　　走出了韩奇的办公室，韩锋拨通了李雨杭的电话，可对方一直是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韩锋皱了皱眉，“一直在和谁通话呢……”

　　下午从超市补给物品回来，李雨杭就一直在整理冰箱，洗衣服，打扫房间，正吸着地，听见有人敲门。

　　“难道是自动猫粮喂食器到了！”这样想着，李雨杭迅速地跑去了开门，却发现韩锋一脸阴沉沉地举着手机站在门外。

　　“哦？今天下班这么早？！”李雨杭一转头看钟，发现才四点多韩锋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这是怎么回事？！”

　　韩锋脸色阴沉地看着李雨杭，手里举着的手机正传出“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上面显示的是李雨杭的号码。

　　“啊！”

　　李雨杭反应了过来，之前把韩锋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看着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韩锋，李雨杭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啊……之前是故意的……后来我真的是忘记了，哈哈哈哈……”

　　“所以呢，你都不准备道歉吗？”韩锋一脸不悦，“我给你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还以为是谁在一直跟你通话。”

　　“嗯？你这是在吃醋？”李雨杭轻挑着眉，一脸笑意地看着韩锋。

　　韩锋的肤色是麦黑色的，所以即便是羞得满脸通红，也看不出来，只是闪躲的眼神出卖了韩锋。

　　“你以为我在和别的男人通话？！”

　　李雨杭走近了韩锋，脸上的笑意越发的透着坏，还故意装出无辜的眼神看着韩锋。

　　韩锋一把将李雨杭怼在玄关门口，单手拄着墙，俯视着李雨杭的眼睛说道：“你敢。”

　　说完另一只手捏住了李雨杭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下去。

　　“……唔……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啊……唔……”

　　李雨杭满脸通红地推开了韩锋，“你这家伙儿！我错了还不行！”

　　这回轮到韩锋一脸的坏笑了。韩锋明白，李雨杭只是比较顽皮，要是真较起真儿来，第一个怂的就是他。想到着，笑得越发的嘚瑟了。

　　“赶紧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删除！不然我现在就解决你。”

　　李雨杭一边脸红的捂着嘴，一边愤愤地拿起手机操作。

　　看着厨房操作台上的菜，韩锋自然地戴起来围裙，做起了饭。

　　望着韩锋在厨房里的背影，李雨杭的心里甜甜的。韩锋这个人除了有些霸道之外，其实是很体贴细心的一个人，做饭也好吃，床上也非常的棒……想到这，李雨杭一脸甜蜜的宠溺感，一旁的仨咪都非常嫌弃地走开了。

　　最后一道汤也盛好了，李雨杭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晓哥也快到家了，我们等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仨咪就蹿到了门口，迎接主人的到来。

　　于情晓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看见韩锋在家里，有点意外，但还是友好地打了招呼，脱掉了大衣。

　　“晓哥，快去洗手，吃饭了！”李雨杭高兴地招呼着于情晓。

　　看着于情晓去洗手的背影，李雨杭露出了一丝坏笑，想着“晓哥没换衣服，看来昨晚确实没回家。”

　　“嗯～韩锋的手艺可以媲美大厨啊！之前托雨杭的福就吃过，这次终于可以当着大厨的面儿感叹了。”于情晓笑着说道。

　　“晓哥昨晚睡的好吗？”李雨杭一脸坏笑地问道。

　　于情晓脸上一红，瞥了一眼韩锋，示意李雨杭收敛点，李雨杭嘻嘻嘻地住了声儿。

　　昨晚于情晓本来已经穿好大衣决定回家了，但夏枫的那个拥抱让于情晓有些贪恋。而且，在听完夏枫讲述当初于情晓为何会被分手的事情经过后，两颗破碎的心，又再一次重新开始愈合，开始想要靠近。

　　于情晓感觉到，当时的夏枫需要自己。

　　于情晓自己深有体会，在撕开伤疤、看向伤痕的夜晚，曾经的自己有多希望在这样的时刻能够有一个人、一个温暖的身体陪伴着自己，夏枫此刻就有多期盼于情晓能够留下来。

　　看着夏枫眼里的悲伤，于情晓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在夏枫诉说的那些往事里，两个人未愈合的伤口，都在隐隐地开始痊愈。那莫名的苦涩感以及夏枫恋恋不舍的眼神，让于情晓融化了、心软了。

　　两个人就那样抱着，彼此依偎着，在床上睡了一宿。

　　吃过晚饭，李雨杭送韩锋下楼。走在园区里，韩锋突然开口道：“元旦时，青城的地产商会组织了一个跨年晚会，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说完牵起了李雨杭的手，在手背上深情地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