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秋之恋》吉庆有余

42、声东击西

　　结果下班后，秦霖自己有事不能早些回家。

　　下午的时候，秦霖在投资公司审核项目时，父亲的特助唐明电话他，说诚惠商城出事了，陆续有顾客食用了从诚惠商场购买的食物后，出现皮下瘀斑、鼻出血、牙龈出血等身体不适状况，医院诊断为食物中毒，市民立即报了警。

　　现在诚惠商城已被警察查封，中毒事件正在调查中。

　　秦霖大吃一惊，电话忘秋简单说明情况后，离开投资公司开车直奔诚惠总部，一是去现场了解情况，同时也是赶过去照顾老爸，秦焕成前不久心脏病发作住院，秦霖担心他老爸受不了打击，健康出现问题。

　　诚惠商城是上市公司，食物中毒事件爆发后，在上禺市反响很大，经常线上线下光顾商城的老顾客非常紧张。因为诚惠销售的食品有几千钟，从副食品调味品到各类蔬菜水果，从南北干货到冷冻食品……到底时哪一种食品有毒？是商城工作人员报复社会人为放毒，还是商城食品管理不严在采购运输储存过程食物变质发霉产生毒素，还是丧心病狂的变态市民在逛商城时悄悄放的毒？一切都是未知，大家焦急地等待调查结果出炉。

　　商城注册有一百多万用户，涉及无数个家庭，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或者家人也吃了诚惠商城有毒的食物，不少人拖家带口去医院检查。

　　诚惠商城被市民拉条幅抗议，网上对诚惠商城的骂声更是如排山倒海，滔滔不绝，有人甚至用诚惠的LOGO做了表情图，配文“今天你中毒了吗？”

　　“今天你中毒了吗”，带着诚惠商城的表情图，在市民的朋友圈里疯传。

　　秦焕成扛不住了，住家接受医学观察。

　　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董事会那帮平时说话咄咄逼人的老头，除了在内部发脾气外，根本不愿意抛头露面处理问题，秦霖赶回来，他们便全权委托他负责配合警方调查，稳定内部员工情绪，并组织一队人马及时应对本次公共危机事件。

　　秦霖家生意出了那么大的事，忘秋也没心情搞生日party，在群里留言说明了一下情况，告知丁丽丽、刘艺和小叶她们party取消了。

　　大家纷纷留言，让她不要担心，等调查结果，聚会可以改天。

　　忘秋在网上搜了一番，食物中毒事件发生后，市民对诚惠商城的评价多为负面，但忘秋跟秦霖了解过，关系到上百万市民的食品安全，诚惠作为上市公司，从采购、运输、存储等各个环节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责任到人，全程可控，可追溯。

　　秦霖现在一定忙着配合警方调查，协助安排诚惠商城的工作人员接受询问，调取监控录像、内部资料等接受警方排查。忘秋觉得警方应该很快会公布调查结果，她初步估计是，如果内部管理规范可控，那么问题也许来自外部，毕竟每天进出商场的人流量那么大，谁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是守法公民。

　　忘秋在锐进附近餐馆吃了晚饭后，并不急着回家，想在周围散会儿步再返回办公室工作。

　　周末晚上，街上行人特别多，下班后聚餐的朋友、周末赶去看电影的情侣、带着孩子出来玩耍的父母……忙碌了一周，现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容。

　　只有忘秋，心事重重，她虽然不至于担心秦霖，但调查结果没出来前，她知道秦霖要承担很大的心里压力。

　　本来想散步放松心情的，但漫无目的的走动，心里越发地胡思乱想，忘秋干脆返回锐进。

　　晚上9点时，晚上上课的老师和学生全部离开，到了9:30时，小叶打扫完卫生也走了，只剩下忘秋一人仍在办公室里工作。

　　中途秦霖打来电话，两人通报了一下今天各自的情况，秦霖催忘秋早点回去，他今晚住在父母那边不回来。

　　到了晚上10点多，商场全部关门，街上行人稀少。

　　忘秋关门准备离开锐进，却发现隔壁的爱文动静很大，好像是拖拉桌子柜子发出刺耳声响。她感觉有些奇怪，难道爱文想趁这段时间生意不好，打算重新装修？可爱文营业也没多久啊？

　　她走到爱文门口，看见十来位工人模样的大哥正忙着搬里面的课桌，便好奇地问道：“大哥，你们这是搬家吗？”

　　众人忙着工作没理她，只有一个年长者小声告诉她说：“这里的设备要全部清空。”

　　忘秋大吃一惊，她一直在隔壁工作，爱文今天还一切如常，老师学生正常上课，没听说爱文要搬去其他地方办学？一夜清空，这……这不是以前发生过的老板卷款跑路的前奏吗？

　　教育培训机构的老板卷款跑路的事，近几年在全国各地发生了多起，每次都是连夜人去楼空，每次都是同样的套路，依然有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和家长上当受骗。

　　忘秋急了，又问道：“你们要把这些设备搬去哪里？”

　　年长的工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大概来之前被警告过，不准乱讲话。

　　对方不说，忘秋也便再继续追问，他们只是搬家公司的工人而已，再问也不到关键信息。她立即拿出手机，尝试着给朱红发了一条短信：“爱文今晚连夜搬空，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红的性格让人捉摸不透，一会儿正一会儿挺邪乎，短信发出后，忘秋完全没有把握朱红一定会回复她。

　　果然，发出的短信如石沉大海。

　　忘秋没辙，便给丁丽丽拨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她爱文这边的情况。

　　丁丽丽沉吟了几秒后，也感觉事情不对劲，说她联系几个人先问问情况再说。

　　忘秋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今天上午她还见过欧扬飞呢，当时他跟朱红站在爱文门口，眼里充满了对锐进的羡慕嫉妒恨——这不是他俩一贯的表情吗？

　　忘秋安慰自己，不要因为对欧扬飞印象不好，便把爱文往坏处想，说不定人家只是正常的教学设备翻新呢？嗯，一定是这样，爱文利用晚上时间，趁学生不在，快速更新教学设备，前段时间欧扬飞不是……忘秋摇摇头，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她决定去爱文其他教学点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在手机上查了一个最近的地址后，忘秋立即打车奔了过去。

　　大门紧闭，里面设备整齐安静地摆放着，完全是一个正常培训机构的模样。这个教学点是欧扬飞实施低价政策后，因培训人数猛涨而紧急从一个倒闭培训公司，低价租赁而来的。

　　因为租赁的是老牌子培训机构，所以这里的培训教室和课桌，比爱文总部的要老化陈旧很多，为什么欧扬飞只清空总部？

　　因为……忘秋在大铁门外面急得团团转，这里位置有点偏，远处就是农田，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狗叫，司机大哥打开车门，一边抽烟一边静等忘秋。

　　忘秋再次靠近大铁门，借着铁门上的LED灯光，隐隐看见前台上放着几本装订成册的学习资料，她猛地一拍大腿，突然想到了！

　　资料呀。

　　因为总部有很多办学资料，比如师生人数和名册，学生报名表，培训费□□，课程安排表，工资表……这些都是证据呀！

　　忘秋留意过前几年发生的教育机构老板卷款跑路事件，专业律师曾善意提醒过广大市民，受害家长向公安机关报案后，往往因证据不足，达不到刑事立案标准，只能转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但公司人走楼空，完全没有偿还能力，最后受害家长陷入追讨无门的尴尬艰难境地。

　　忘秋急忙电话报警，同时打车返回锐进。

　　半路上，她接到丁丽丽的电话，丽丽告诉她说爱文的老师上上个月的工资只领了一半，而上个月的工资到现在还没领到，都推迟两周了。

　　培训费预售制、少发甚至不发教职工薪水、总部办公楼清空……忘秋这回敢肯定，欧扬飞要跑路了！

　　等她返回锐进时，警察早已赶到，拦下了工人打算搬走的设备和资料。工头在接受警察询问时，承认他接到的通知是，设备转手卖掉，但资料必须全部拉到无人处焚烧销毁，而通知他的人叫黄先生。

　　小黄？

　　是锐进市场部离职员工小黄吗？

　　如果是他，他怎么和欧扬飞勾搭上了？真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不过，接下来的事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就好了，忘秋打车回家休息。

　　回到家，忘秋电话告诉秦霖爱文的情况，还说给欧扬飞当走狗的小黄，很有可能是锐进以前的员工。

　　“小黄？谁呀？”秦霖今天大脑处理的信息量太大，没想起小黄这个人。

　　“就是我们锐进市场部离职的那个小黄呀，我说他恨不得一锄头挖个金娃娃，特虚荣的那个家伙。”

　　“哦，是他呀。”秦霖想起来了，他和忘秋做市场时，小黄和忘秋还吵过，忘秋在锐进颁发市场新政后，小黄因不满她取消了预付费制而主动辞职。

　　“你那边有进展了吗？”

　　“有，医院那边查出市民中的毒叫溴敌隆杀鼠药，溴敌隆属于剧毒危险化学品。我们根据5位中毒市民这几天的购物情况，通过比对分析，排查，最后锁定在散装香菇上。经过专业机构检测，商场拿去的几十种样品中，也的确在散装香菇样品中检测出了溴敌隆杀鼠药。但商场仓库内同批次的散装香菇却是安全的，说明上架的散装香菇的确是被人投毒了。”

　　“如果人不慎误食了那种杀鼠药，严重吗？”

　　“人不慎误食后，轻者会出现皮下瘀斑、鼻出血、牙龈出血等身体不适状况，重者会出现颅内出血，失血性休克甚至死亡。这5位中毒市民，因为发现及时，医院及时给他们进行催吐、洗胃等治疗，同时使用了维生素K1补充凝血因子，现在各项指标已达到正常水平。”

　　“人没事就好，找到被投毒的香菇，追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嗯，警察已调取了相关监控录像，应该很快会出结果。”

　　第二天上班，忘秋看到隔壁爱文外面密密麻麻站满了家长和教职工，他们对着空荡荡的培训室全都懵了，有人大声询问工作人员，有人打电话痛骂爱文跑路，有人蹲在边上苦闷抽烟，有几位年轻外地老师哭了，他们还指望领到工作付房租呢！还有几位家长也嚎啕大哭，他们缴纳了十来万到二十万不等的培训费，现在爱文这边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教职工也已报警讨薪，他们缴纳的巨额培训费用，会不会打水漂追不回来呀！

　　忘秋听说欧扬飞失踪了，锐进前员工小黄也不见了。

　　没抓到他们？

　　忘秋有些失望，别看欧扬飞长得肥头大耳眯眯眼行动迟缓，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脑袋转得并不慢，肚子里的坏水多着呢。

　　忘秋在人群中没看到朱红，爱文出了这么大的事，教职工薪水被克扣，朱红并不是个能吃亏受气的人，身为欧扬飞的助理，她那么聪明，肯定多多少少能发现自己老板打算卷款跑路的蛛丝马迹。

　　忘秋看了一眼手机，她和朱红的聊天界面，依然停留在她昨晚发出的那条短信上，朱红还是没理她。

　　就在这时，秦霖的电话来了：“楠楠，昨晚你不是说爱文连夜清空的事，联系人是小黄吗？”

　　“对，工人是这样说的。”

　　“刚才警局通过监控录像找到投毒嫌疑人了，正是小黄！”秦霖说完，生怕忘秋误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特意补充道，“就是锐进离职员工小黄，那个一锄头想挖个金娃娃的小黄！”

　　“投毒的人是他？！”虽然忘秋和小黄因为预付费制有矛盾，但上禺市的培训机构大多采用这种付款方式，像锐进这种废除预付费制的机构如凤毛麟角，少得可怜，忘秋不至于就此认为小黄这种执行命令的底层员工道德有问题，最多认为他贪便宜，爱虚荣，为人虚浮不踏实。

　　但在超市投毒，那就是真的泯灭人性丧失道德了。

　　“让我们一起来理清思路，小黄离开锐进后跟欧扬飞搭上了，小黄负责联系工人连夜清空爱文，小黄还在诚惠商城故意投毒，引起公共安全问题，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秦霖问道。

　　清空爱文和商场投毒案，看似风马牛不相及。

　　沉默。

　　几秒后，两人异口同声道：“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