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秋之恋》吉庆有余

39、恶人联盟

　　忘秋挂了电话后，心情愉快地收拾办公桌，她今天要准时下班，赶去郊区看望哥哥和蜜雅。

　　蜜雅的预产期就在下周，前段时间忘秋工作特别忙，都没时间回去看看哥哥嫂子，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抽时间去一趟。

　　忘秋先回到公寓，苏婷婷住的主卧空荡荡的，闺蜜前两天搬去和她的唐大坏蛋同居了。忘秋2周前已联系过房东退房的事，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回来，她拉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箱，恋恋不舍地环顾小公寓，轻轻抚摸餐桌、书柜、电视……

　　去年忘秋和姜明瀚分手，是婷婷收留了她，两人在这里蜗居了一年，时间过得真快啊，明天她就满25岁了。

　　在这一年里，忘秋克服了工作上的诸多困难，算得上小有成就，但她失去了母亲，多年来面目模糊的“父亲”有了清晰扭曲的面孔，她还找到了关心她爱她、志同道合的男友秦霖——自称要为她挡住“老毒物吹来的妖风”、“专克老毒物”的小奶狗……

　　虽然经历了很多坎坷，但忘秋现在感觉平静而幸福。她想，也许是母亲承担了太多苦楚，岁月便对她的女儿温柔了许多。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打车到郊区哥哥家，忘秋老远就看见蜜雅站在社区门口翘首张望。老旧的小区，大铁门已关，只留了一扇可以旋转的小门供居民出入，铁门旁伫立着一盏路灯，孤零零的亮着。

　　蜜雅的长发剪短了，身上白底红花的宽松孕妇裙在风中飘荡。一看见忘秋下车，她立即扭着笨拙的身体迎了过去，挥手高兴地喊道：“忘秋！”

　　“慢点，嫂子慢点！”忘秋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孕妇大得惊人的肚子，吓得连连大声提醒道，“风这么大，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没事，我和宝宝结实着呢，”蜜雅走到忘秋身边，亲热地拉着她胳膊，“走，吃晚饭，你哥在上面等着呢！”

　　蜜雅长胖了，短发愈加显得她脸胖。

　　见忘秋转身去出租车后备箱拉出行李箱，蜜雅有些吃惊，她知道小姑子去年失业的事，莫非她……又失业了？

　　“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吧，虽然小点，大家住一起可以相互照应，一家人就应该团团圆圆的。”蜜雅热情地邀请道。

　　忘秋知道蜜雅误解了，她羞涩地解释道：“不了呢，我要搬去秦霖那，先过来看看你们。”

　　蜜雅笑得眼睛都有了细纹：“真的？太好了！那小伙子心地善良，不错的！”

　　到了楼梯口，忘秋走到前面，狠狠跺了一下脚，声控灯亮，忘秋一手提着行李箱，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扶蜜雅，被蜜雅拒绝了：“我哪有那么娇气？”

　　“那你慢点啊。”

　　“没事，习惯了，医生说多运动，生的时候才顺利。”

　　姑嫂俩边走边说进了家门。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客厅餐厅拥挤在一起，陈旧的墙壁、餐桌、沙发上依然有个小破洞……南嘉伟和蜜雅忙着点心铺的生意，没时间打理家里。

　　“哥。”
　　“来了，坐。”

　　听到说话声和脚步声，南嘉伟便忙着把饭菜端上了餐桌，清蒸鱼、山药炖鸡、糖醋排骨、酱牛肉、番茄炒鸡蛋、炝豆苗、清炒茼蒿，一桌子丰盛的晚餐，热腾腾的，香味扑鼻。

　　他坐在餐桌旁，高而瘦，花白的头发，眼圈微微有些发黑，但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想必早已从母亲过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他整天起早摸黑用心经营生意，虽然辛苦，但日子渐渐好过了些。

　　忘秋坐在哥哥身边，首先给蜜雅夹了一个鸡腿：“我就不客气了哈，这第一口菜呢，应该给我们家的大功臣蜜雅嫂子！”

　　蜜雅笑眯眯地连连摆手：“我算什么功臣？你和你哥才是。”

　　南嘉伟笑而不语，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妹妹面前：“5万块钱，还你。”

　　忘秋把银行卡推到蜜雅面前，高兴地宣布道：“我呢，已正式转正，现在可是总监级领导啦！以后的职业道路会越走越宽，所以呀这5万块钱，就算我给下周就要见面的小宝宝的礼物，哥哥嫂嫂就不要推辞了！”

　　蜜雅把银行卡推到忘秋面前，笑道：“让你一个人承担10万元的费用，我们过意不去，现在我们生意不错，忘秋你就收下吧。”

　　忘秋又把银行卡推回到蜜雅面前：“我没有说送给你们哈，我是送给小宝宝的，你可不能代表小家伙拒绝。”

　　南嘉伟和蜜雅对视一眼，南嘉伟点头，他伸手把另一个鸡腿放到忘秋碗里，乐呵呵道：“谢了，我们的总监大人，来来来，吃鸡腿！”

　　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大家边吃边聊……

　　饭后离别，忘秋坚决不让哥嫂送。她走出大楼，回头望向5楼的阳台，哥哥和蜜雅还站在上面目送她。

　　忘秋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屋，突然鼻子有点发酸，现在她和哥哥都熬过了人生中艰难困苦的阶段，总算过上了平稳幸福的生活，可是妈妈却再也看不到了。如果她在天之灵，看到儿女现在的状况，应该感到很欣慰吧？

　　南嘉伟住的地方比较偏，忘秋拖着行李箱要走到主街，也就是哥哥甜品店附近才能打到车。她拉着行李箱走了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了主街，老远她就闻到了烤羊肉串的味道。

　　沿街继续走着，忘秋看见几乎每一间餐馆都人满为患，还有一部分食客坐在街边小桌旁，吃麻辣小龙虾、砂锅牛肉米粉、炸酱面……不同的口音混杂在一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突然，忘秋在嘈杂的人群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她拎起行李箱，悄悄靠近，看清两人后她大吃一惊。

　　是欧扬飞和历以怀。

　　忘秋记得历以怀档案里地址一栏，的确和她哥南嘉伟在一个区域，但历以怀住在别墅区，离主街很远。

　　历以怀怎么会和老毒物在一起？

　　他们在讨论什么？

　　正好欧扬飞和历以怀旁边有块档板，档板另一边是家冰粉馆，吃的人不多。忘秋走过去叫了一碗水果冰粉，坐到历以怀他们旁边，悄悄打开手机放在桌上，尽量靠近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忘秋在提倡反霸凌事件时问过陆敏妈妈，问她是否投诉过自己？陆敏妈妈大吃一惊，说自己因为女儿不开心在历经理面前抱怨过，但没有投诉。陆敏妈妈的话，实锤了春节前忘秋被历以怀炒鱿鱼，实际上是替她背“黑锅”。但事情已过去了，而且历以怀能在市场部安心工作，业绩达标，忘秋便没有旧事重提治她的罪。

　　没想到，她居然和竞争对手混到一起了。

　　现在爱文在培训市场上的生意一落千丈，再也没了往日耀武扬威的王者形象，老毒物这恶人见历以怀还会有什么好事？无非就是想拉昔日老对手联盟。

　　历以怀会同意吗？

　　如果历以怀敢给老毒物做内应，破坏锐进发展，忘秋会毫不客气地炒她鱿鱼，对这种管理不好锐进，就拉下属背“黑锅”的自私领导，早就该被踹出去了！

　　“历经理，”欧扬飞说道，“我们爱文虽然暂时遇到点困难，但我们不缺钱！只要历经理愿意帮忙，我可以每月支付你一万元的辛苦费。”

　　每月一万元？！

　　什么事，会让抠门的欧扬飞心甘情愿“放血”？每月一万，一年就十二万，这笔钱不小啊。忘秋愈加好奇，屏气凝神地等待历以怀回答。

　　陶瓷勺子碰在瓷碗上的声音响了几下，估计历以怀在边喝汤边思考。

　　一两分钟后，历以怀缓缓说道：“欧老板，你也知道我和南忘秋之间的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爱文和锐进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条路线，没有实质上的竞争关系。你明白吗欧老板，爱文走低价，锐进走质量，比如在锐进参加中考辅导培训的学生，他们父母看中的是锐进的优质课程，锐进培训费涨价的事，并没有漫天要价，只是相对你们低到离谱的费用而言，它的确比较高，但完全是在家长能接受的合理价位之内，你觉得这些家长会放弃锐进选择爱文吗？”

　　南忘秋思忖道，原来老毒物想让历以怀把锐进的生源往爱文推，从源头上搞垮锐进，太阴毒了。

　　不过，历以怀作为市场部经理，身上是背了招生指标的，南忘秋要求她每周汇报工作，陈述招生人数、指出工作中的不足并分析原因，就算今晚她没有听见这番对话，两人的阴谋也会很快被发现的。

　　现在只要历以怀答应帮忙，愿意接受竞争对手支付的每月一万元的“辛苦费”，忘秋完全可以借此开除她。

　　欧扬飞听不得任何人说爱文不行，对历以怀苦口婆心的劝阻不但不感激，反而恼羞成怒道：“我看你是被南忘秋那娘们吓傻了吧？！你堂堂一个机构负责人，被贬为部门经理，就没想过报仇雪恨？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仰人鼻息？就愿意窝窝囊囊地俯首称臣？”

　　这老毒物，激将法都用上了。

　　历以怀依旧缓慢但语气强硬了很多地回应道：“欧扬飞，我能安心做部门经理，一是年龄偏大职场机会少，二是对自己有正确的定位，我毕竟不是教育科班出身，的确没能力对教学质量评头论足，春节前我撵走南忘秋，就是因为我无力应对你给锐进带来的危机，我以为她上任后会打压我，会有事没事给我穿‘小鞋’，会利用工作汇报之机羞辱我……没有，南忘秋没有。我谈不上对她有什么好感，但我不能再做没有底线的事。我想过，遇到南忘秋这样的负责人，对我这样的职场‘老人’来说其实也挺好，她喜欢就事论事，只要你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她就可以既往不咎，与你相安无事。欧老板听我一句劝，与其看着蒸蒸日上的锐进急得跳脚，不如好好想想怎样理顺爱文的发展……”

　　忘秋闻言觉得历以怀活得还算通透，不糊涂。秦霖在调查了历以怀任“诸侯”时没有财务污点后，不顾她无理撵走自己女友的事实，把她降级为部门经理继续留在锐进，他的这个决定对历以怀来是考验，对忘秋来说又何尝不是？

　　秦霖小可爱，作为年轻的决策者，在识人用人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胡说！”欧扬飞把茶杯重重地放到餐桌上，引来周围无数双眼睛看过来，他只好放低了声音气呼呼道，“我看你是被南忘秋那小娘们洗脑了吧？居然还帮她说好话，只怕你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人家根本不理你！这样吧，我每月给你1万五千块辛苦费，你只要在做市场时暗示爱文的培训课程物美价廉，性价比很高，再编排一个例子，比如说你朋友的孩子，或者你表姐啊堂兄的孩子在爱文学习，如果这些你觉得为难的话，你也可以悄悄动员锐进老师来爱文工作，每月不低于15人，只要给市场造成锐进人员流失严重就可以了。再或者，你在锐进内部想法设法制造些内耗内斗、丑闻什么的都行，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怎样？你只要做到上面选择任何一条，就可以拿到我说的辛苦费，是不是很容易？说实在的，你现在的工资不一定有我给的辛苦费多！”

　　忘秋听见凳子移动的声音，隔壁有人站起身来，随后传来历以怀不屑的声音：“你给的辛苦费的确很高，我也很想多挣点钱，谁会和钱过不去呢？但我没那个能力拿你的辛苦费。不过，欧老板可以亲自上阵去劝说锐进老师，以此体现你对人才求贤若渴。我只是想提醒欧老板，锐进老师的工资高于市场平均水平，工作氛围好，人家未必愿意去你的爱文。”

　　忘秋听见有人离开，半晌，隔壁传来老毒物恶狠狠的骂声：“老巫婆，活该被死对头踩着不得翻身！我要……还会低声下气来找你这个老巫婆？我呸——！”

　　一阵狼吞虎咽的啃肉、喝汤的声音，像一群贪婪饥饿的鬣狗在抢食。

　　半分钟不到，老毒物抹着嘴角，挺胸凸肚，骂骂咧咧地走了。

　　虽然忘秋并不喜欢历以怀，但对她今晚的表现还算满意。

　　吃完冰粉，忘秋付款后正准备离开，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身影有点熟悉，好像是陈芳老师？她不是搬去穆少辰别墅了吗，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街边小面店？